中产阶级说:“中国白领的工作强度,已超过世界上任何一个国家。中国的写字楼是世界上最累的写字楼。”
老百姓说:“水电煤气,蔬菜大米,孩子上学,看病吃药,哪一样不在涨?”
不管是有钱的还是没钱的,是当官的还是普通人,他们说的倒都是真话。
公务员与财富阶层比金钱,结果———不幸福!
公众人物与普通人比自由,结果———不幸福!
中国白领与国外白领比工作,结果———不幸福!
老百姓比现在和过去的物价,结果———不幸福!
我发现,不幸福原来都是这么比出来的!那如果反过来比呢?企业家与公务员比财富,老百姓和公众人物比自由,白领和工人比收入,公务员和农民工比稳定,所有人不就都幸福了吗?
当然,说自己幸福并不是阿Q,幸福与不幸福其实都是人们心中的感受,它不是绝对的,往往取决于每个人的心态。
当一个人改变不了大环境的时候,就要调整自己的心态。学着给别扭找幸福,而不是整天去找别扭,这样才会快乐。人活三万天算是长寿了,又何苦总跟自己过不去呢?
我们在旅途中结识的朋友李医生是个乐天派。有一次,李哥室友的皮带坏了,李哥送他一根,一哥们说买贵了。李哥说,室友很喜欢这根皮带,非常高兴,我见他高兴也就高兴,店家卖个好价钱更高兴,一份钱让三个人都高兴,很便宜了。
也许喜欢旅行的人大多都有这样豁达的心态。我特别想做一个调查,调查对象是每年至少有两次自助旅行经历的人,调查的内容还是与幸福的话题有关。不知道会得到什么样的结果?
这些年游走于祖国各地,深入到各地市井人群,我总是被普通人在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幸福所感动。
一月的午夜有了几分寒意,桂林夜市依旧灯火通明,但客人几乎散去,小摊主徐大姐早已哈欠连天。当跟我们聊起她正在读大学的一双女儿时,那自豪的神情顿时驱散了满脸的疲惫,每日的辛劳都寄托着对孩子的希望。
冰灾过后,我们到了井冈山,当看到一位上了年纪的大妈正在清扫满地鞭炮屑时,不禁好奇地问:“大妈,这年都过了,怎么还放这么多炮呀?”大妈异常激动地告诉我们:“是欢迎解放军的,昨天解放军来帮我们清雪了。”
在北京末班公交车上,还有两站到达终点站四惠,当时车上就只剩下我一个乘客。售票员开始哼着小曲儿扫地关窗,嘴角还挂着一丝微笑。当我帮她关好身边的车窗时,她的一声“谢了”像唱出来的一样,在我耳边飘荡了好久。
读研究生时的一个下午,手捧着借来的旅游书,喝着刘叔送的上好的乌龙茶,坐在宿舍的椅子上,在炎炎夏日被不知疲倦的电风扇吹着,一种莫名的幸福袭击了我。我突然感觉,原来幸福可以如此简单。
简单到西安人的一碗羊肉泡馍,武汉人的一份热干面,天津人的一套煎饼果子,东北人的一锅猪肉炖粉条。
好多年,我都没有遇到过真正的别扭事,不是没有,而是给这些别扭都找到了各自的幸福。而教会我这样做的,正是这些年一直热爱的旅行。
自己挣钱去旅行
经济独立真好,相信每个人都有这样的感觉。自己挣钱了,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花自己想花的钱,不必再有负罪感。
旅行可以被看作是投资,也可以被视为学校之外的课堂,但在大多数人的眼中,旅行说到底还是玩。所以,花别人的钱去玩,心里总是不爽。
我们不提倡年轻人花父母的钱去旅行。用自己的钱去旅行很踏实,这与你家庭的富不富裕无关。挣钱的同时,也就是在学着如何独立。对那些花纳税人的钱去旅行的人,我们尤其鄙视,这些人根本就不懂旅行,也不会旅行。他们会的只是物质享受和人前炫耀。
自己挣钱去旅行是我们这些年一直信守的原则。挣得少时,在市内或是郊外玩;挣得多时,就去远行。反正旅行的距离、时间,还有旅行的品质,与口袋中银子的多少是分不开的。不过,银子的来路都很一致———自己劳动所得。
许多人都很好奇,在过去的十二年里,我们两个各有八年是在校学生,怎么赚来的旅费,又怎么能环游中国呢?
说起旅途盘缠的来历,这里的道道可就多了去了。
不同的阶段,挣钱的途径也不一样。在国际关系学院读本科的那几年,我们主要靠家教和翻译挣钱。我工作的三年,吉美在国关接着读研究生,用我的工资和她的翻译费来支撑旅行。我辞去公职后到北二外读了研究生,便开始接些旅游规划项目赚钱。吉美工作不久也辞掉了公职,到外交学院读博士,随后有了带课收入。我研究生毕业后,到北师大读博,继续做项目。我们博士毕业后,都进了高校当老师,重新有了工资收入,也就是现在的状态。
提起当学生时的挣钱经历,还是深有感触。
我们第一份共同的兼职工作是我的一个师弟给介绍的。2000年9月,郑亮帮我们和ZDNet网站联系上,做IT文章英译汉的工作,当时每千字是50元。对于我们而言,能有这样的赚钱机会很不容易,因此非常珍惜,工作得异常认真。
由于开始被安排在新闻频道,所以每天都要干活。当时我们都没有电脑,所以上午10点下了前两节课,要以最快的速度跑到图书馆二楼的机房去抢占机器上网。在邮箱中复制编辑发来的文章链接,然后在浏览器中打开,再把文章全文复制粘贴到WORD文档中,并保存在软盘里带走,去上后两节课。上午下课后拿着软盘去打印,然后匆匆吃完午饭,来到教室开始中午紧张的工作。
有时候,我们其中一人如果上午后两节没有课,那么中午会显得轻松些。翻译时,我们人手一个文曲星,边查单词边把译文写在纸上,然后在下午上课之前将译好的中文稿再次送到打印室。这次是请打字员将手写的中文敲进电脑,当然是要付钱的,每千字是两块五。
下午下课后,我们一人去取软盘,一人去图书馆抢占机位。在电脑上校完稿后发到编辑的邮箱。有两次因为网络的原因编辑没有及时收到,还惹得他“大发雷霆”。我们虽然委屈,却只好赔不是,为的就是不丢掉这个来之不易的“饭碗”。
半年后,我和同屋的兄弟合买了台电脑,中午就不用去机房抢机子了。寝室里的201电话拨号上网可没那么顺利,那个年代用过201电话上网的人都知道,网速奇慢无比不说,还经常掉线,国外网站更是难上。赶上不顺利的时候中午饭基本就泡汤了。
又过了半年,我们花了800大洋买了一台十寸的二手笔记本,算是投资了。不过,小本上不了网,只能用大电脑先下载下来,然后再用小电脑翻译。不过,这下两个人就都进入了“电子化办公时代”,比去机房抢机子要幸福百倍了。
当翻译了三个月还没收到编辑打来的钱时,我们心中都有些发毛了。不会是骗子吗?不会的,再等等,再等等。我们安慰着彼此,活还是每天照干。
到了放寒假的时候,吉美先于我回家了,同屋的兄弟们也都早早回去准备过年。整个宿舍楼就剩下我和楼管大叔两个人。我要坚持,一定要拿到我们的钱。这就是我呆着不走的信念,任凭妈妈来电话几次三番的催我回家。
我每天都要打几个电话问编辑钱何时到账。那位大哥也很无奈,在电话中对我说了语重心长的一句话:“兄弟,风物长宜放眼量。”这句话令我终身难忘。
腊月二十八那天,已经烧了两天的我,无力地拨着宿舍的电话机。这次我听到电话银行的话音不再是“您的当前余额为0元”,而变成了“3541元”。我们的第一笔钱到了!天文数字啊!一个让我们永远也忘不了的“天文数字”。
我一下子有了精神,病也好了大半。电话马上打到天津,吉美在家中高兴得打起了滚儿。那个春节,爸爸妈妈们穿上了我们买的新衣服。而我们,在半年之后的暑假,有了第一次7天的长途旅行———我们叫它“烟威小行”。
从此,我们迈出了北京。
我们的自助旅行
2000年,我们开始喜欢旅行。2001年,初出茅庐就在自助旅行中体验到了快乐。2002年,我们了解到团队旅游对旅游者情绪和信心的双重打击。2003年和2004年,我们体会到了时间比金钱对于旅行者来说更加宝贵。2005年,我们懂得了自助游与探险旅游的不同。2006年,我们明白了同样属于自助游的自驾游不能充分地深入当地百姓的生活。2007年,我们知道了自助与户外的本质区别……
我们认为,“自助”必须是完全由自己承担出行的一切费用,不能伸手找家里要钱,更不能找朋友拆借,是要用全部自己挣来的钱去旅行。这是自助精神的基本体现,也是首要原则,否则不能称为自助游。“自助”要求自己安排旅途中的一切事情,包括吃住行游购娱各种活动,而不能依赖旅行社或当地人的接待。“自助”不等于自顾自,在旅途的“自助”中能够体现出“互助”的精神,在他人有难时要解囊相助、伸出援手。
“不走肥头路”
2002年夏天,我大学毕业,八月初就要去部委报到上班。当时以为,这个七月是我人生中的最后一个暑假。我们策划了一条18天的旅行线路:先到武汉,再南下游岳阳、长沙、张家界,然后再次进入湖北,从宜昌乘船,经三峡去重庆。
游张家界比我想象的难度要大,除了是对体力的考验,更是对智力的考验。如果跟随旅行团走马观花地在金鞭溪、天子山、黄龙洞绕上一圈,乘坐着百龙天梯和景区中巴,可以不费吹灰之力,但背包游的乐趣就荡然无存了。我们在张家界市区的一家宾馆安顿好后,便来到汽车站,想着能够在进景区之前把信息了解得再多一些。
查好了转天到景区的班车时间后,我们对着墙上的大幅景区游览图正研究着游玩的路线。就在这时,一个约莫四五十岁的中年男子走到了我们身边,个子不高,面相挺朴实。他用湖南普通话小声地问:“你们参坛(团)了吗?”
“嗯?”我迟疑了一下,回答说:“我们不信教,不参坛。”
“不是。你们参坛(团)没有?有没有参加旅游坛(团)?”这位大叔很耐心地又问一遍。
“哦,对不起,误会了。不参团,我们想自己玩。”
“张家界景区很大,分好几个子景区,自己玩不熟悉容易走肥头路,玩不好。我就是本地人,做导游很多年了,我带着你们保证玩好,绝对不走肥头路的。你们不请我也没关系的,我给你们说说,你们看……”
不等我们谢绝,大叔已经开始对着图边指边说了。我方位感还算好,但面对图上几个子景区和无数条道路听得也是几乎要晕菜,就只记住了一句话,“我带你们走,保证不走肥回头路的。”操着“湘普”,大叔把“回”念成“肥”,由于他不断地重复,“不走肥头路”这几个字已经成了我们记忆中关于他的经典。
一个面容清秀的姑娘朝我们走过来,对着大叔叫了声“爸爸”。看到女儿,大叔很高兴,忙给我们介绍说,这个是我女儿,她是旅行社的导游,有国导证的”。边说边拉过女儿,拿起她脖子上挎着的导游证给我们看。
“我们父女都是导游,我在张家界当导游的时间比她还长呢,不过我不像她有证,所以都是自己带客人。你们相信我,我不会骗你们的。我可以给你们看我的身份证。”说着他就从口袋里掏了身份证出来,递到我们眼前,“彭长远”这个名字从此就记在了我们心里。
看我们在犹豫,他收起身份证又说了一次:“没关系,你们不请我也没关系,你们回去可以考虑一下,如果需要我带你们走,可以呼我或打我女儿的手机。每天只要30块钱,我的吃住和车费都自己付的。”
大叔的女儿帮他把BP机号码写在一张纸上交给我们,谢别父女俩我们离开了车站。但随后我们便决定,明天请大叔和我们一起走。打动我们的理由是,他很真诚,不像很多拉客的人那样功利;他主动地给我们看身份证,让我们放心的同时也证明了自己;他和女儿在一起时流露出的父爱让人感觉温暖而踏实。
接下来的两天半,我们的张家界之行就在大叔的陪伴下度过。事实证明,我们请他做导游是多么正确。
他总是能带我们走避开旅行团的非常规路线,看游客罕至的美妙风景,帮我们以60元的价格拿下原本三四百的标间。而且,我们真的没有走一点回头路。有大叔同游的张家界,我们享受的不只是美景,更是始终如一的好心情。
我们喜欢听他拉家常,听他讲起和我们年龄相仿的孩子们。每一次提到自己的女儿有“国导证”,说起自己的儿子在部队里当兵,每一次讲到他是如何供儿女走到今天这一步的,大叔那张因风吹日晒而比实际年龄略显苍老的脸上都写满了父爱与骄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