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丝苒,跟我走!我会保护好你!”云倾公子最后温柔低语,收回手,双手微微后拂,衣袖随着风漾开如同花瓣的白色。
骆丝苒站在原地摇头,“你真的很奇怪!但也不像坏人,不管你是谁,我不会跟你走。”骆丝苒说完转头回屋,“不过你身上的香味很好闻,是什么香?”
云倾公子微微合上眼眸,淡淡地道,“还魂月夜香。”
“还魂?好奇怪的名字额,和鬼一样。哎……”骆丝苒蹦跳着转过身还要问,但风拂过墙头,落下几颗雪,人影已经不知所踪。
“诶……怎么真的和鬼一样?”骆丝苒嘟囔了一句,心怦怦地跳着,“难道真的是鬼?”骆丝苒有点怕怕地慌忙躲回屋了,钻进被窝,一阵突然骂道,“这个混蛋睡了那么久,怎么被窝反而是冷的?”
元鲤闭上眼当不知道,骆丝苒挤挤到元鲤背上,听着元鲤的心跳声才安心了,一安心结果又睡着了,反而是另外那个人闭着眼却闹失眠。
两抹身影飞出了凌家庄,落到树林里,蒙面女子转头呵斥道,“什么人?”
云倾公子抬手,嘴角勾起微微轻笑,仿佛古人重逢,淡淡地对应该早在那儿了的人影笑道,“明天是你的大喜事,怎么不好好睡觉养足精神?”
“你竟然还会出现在凌家庄?”冷秋遥手中握剑站在树枝上没动,似乎也没有动手的打算,树影遮住了身形,只有一双眼眸锁着云倾公子,“你这次来又做了什么?”
“破坏你的婚事,如何?会生气?”云倾公子缓缓地趣谈道,一只手缓缓背向身后,另一只手也跟着不紧不慢地放到后面,背着双手,这才正色道,“看来姐姐没教过你,对敌人必须除之后快,方是退敌之道。”
“那为什么你也没动手?”冷秋遥眸光冷了些,“你到底是不是慕天?”
云倾公子低头闷笑,“呵呵……”发丝随着垂头的动作自然散落,猛然从树上飞落,衣阙随着冲力飞扬而起,月光洒落月白色一片清冷,层层恍若昙花般绽放开。
“公子!”蒙面黑衣女子惊叫了一声,但并没有跟着落下来。
“这点和你无关!”云倾公子落地,依旧双手背在身后,闲淡如轻,“你要问的应该不是这一点。”
“解药。”冷秋遥的话很简短,云倾公子嘴左角上扬不语,良久冷秋遥才又温和地问道,“你能不能交出解药?那些昏睡不醒的人都是因为你,他们和你无冤无仇。”
云倾公子嘴角另一边上扬,接着笑出了声,“哈哈……江湖不在乎所谓冤仇。既然知道是我做的,我又怎么会教出解药,你何必多此一举?”云倾公子仰面对着冷秋遥,清淡地笑道,“你,真是天真得可爱呢。”
冷秋遥莫名脸上微热,不过也只有他自己能感觉到,声音微冷,“真的不交解药吗?”
云倾公子眼眸澄澈地望着冷秋遥,似乎在思考什么,很久才道,“交换一个条件,我就给你解药。”
“什么条件?”冷秋遥看得出云倾公子并不诚心,但还是问了。
“我要一个人。”云倾公子笑笑,伸手指向冷秋遥,道,“你!”
“请不要玩笑!”冷秋遥虽然早有准备会失望,但被捉弄却依旧有种恼怒之感。
“我没有开玩笑!”云倾公子正色,“我只要你明天无法大婚!”
“为什么你要这么做?”冷秋遥已经让自己接受了这件婚事,如果明天的事是因为自己出了什么岔子,对凌家庄和幻仙宫以及师父都会有不利。
“因为……”云倾公子移开视线,“我不想这样。”云倾公子突然如同雀儿般飞回树上,声音僵硬,不再是那般云淡风轻,“我只说一次,不要娶凌婉。”云倾公子闷哼了一声,一掌打在树干上,老朽的枝干抖落。云倾公子咬着牙却遏制不住血迹从口中溢出,但因为影子冷秋遥不可能看到,对身旁的人沉声命令道,“走!”
“是,公子?”黑影女子有些不解。
一阵冷风拂过,树影摇曳,两道身影倏然消失。
离凌家庄并不远的路上,云倾公子终于支撑不住,吐血跌地,白玉的手在月光下无血苍白,小小雪粒凉凉地落上去。
“公子,你怎么样?”
“我犯了她的禁忌,她要出来了。你快走!明天,按计划行事!”
“是,公子。你多保重。”黑影狠狠心迅速跑开,消失在黑夜中。
月白色的身影映着月光,皎洁却凄绝,一大口血喷出打湿了垂落的染月银发,“姐姐,你真要那么做吗?”
风卷着第二场雪的到来,冷透月下雪,乌云渐渐避月,白色孤影矗立,绝然冷傲,发丝凌乱在风中不辨,面具沉默清冷。
匆忙一日间的准备,凌家庄第二天天还没开亮就开始了热闹非凡,即便西厢还躺着近百个病患,但以冲喜的名义,加上幻仙宫的威名,虽然有人有怨,但也不敢闹事。
凌家庄要嫁女儿的声势自然不能小,本来就有各路的江湖人,谁也不敢说不参加,因为已经透露幻仙宫师星尘会亲自来观礼。凌家庄还通宴了整个凌家镇大小至少也是好几百根本不知太多内情的一半人,总体加和起来至少有五百人,自然而然就热闹起来了……
凌家庄和幻仙宫结亲,三媒六娉都不能少,迎亲就只在庄内,但能短短一日不到就操办好,也可见凌家庄:一、恐怕早有准备;二、财力确实不凡。
幻仙宫的人并不多见,只有沁心和非忧、非怡三人,算是先暂时震住那些江湖人,沁心昨夜交代了冷秋遥一些东西,今天就主要在前堂,非忧和非怡守在冷秋遥的房门外。
骆丝苒和元鲤的眼珠都在冷秋遥身上打转,骆丝苒绕着冷秋遥转了一圈才道,“我怎么一点都不觉得你像新郎官!”
元鲤闷笑着把骆丝苒拉回来,对冷秋遥笑道,“冷兄弟,不必那么担心,真要有事也船到桥头自然直。而且这儿是凌家庄,还有幻仙宫的人,不要小瞧。”
“解药的事,诸葛先生研究得如何了?”冷秋遥的眉头还是微微拧着,一张脸比屋外的积雪还要沉重一点。
“这点你倒是放心。”元鲤抱臂打包票,“不出三日就一定会有新办法。”
冷秋遥虽然眉头松开,但并不安心,昨晚云倾公子夜探凌家庄应该有做了什么,他的下一步是要做什么?搅乱婚礼的话,或许可以趁乱找到藏宝图,但会是这样吗?还有昨晚,云倾公子他为什么要说要我不要娶婉儿。他离去很匆忙,也不知道为何。而且就算他没走,恐怕也不会有任何结果。
关于云倾公子是否是打藏宝图的注意这件事,并不能和凌家庄直说。凌家庄今天可以说鱼龙混杂,任何人去都绝对找不出什么可疑或者不妥。真的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因为匆忙,所以拜堂的吉时选在了晚上,这一夜月光出奇的亮堂冰冷,银辉洒在被打扫干净积雪的地面如同池塘,染上红绸如同胭脂。
红烛高亮着,一直到冷秋遥和凌婉这对新人进了喜堂准备拜天地,师星尘却还没出现。
“要不就先拜堂吧,过了吉时就不好了。”充当了第一回司仪的元鲤道,其实还是他抢来的。
“好好,就先拜堂吧!”
“师姐姐还没来呢。”骆丝苒嘟嘟嘴,抱怨道,“徒弟娶妻,居然……”
元鲤把骆丝苒拉到身边,低声在她耳边道,“闭嘴,死丫头。你知不知道吉时很重要的。”骆丝苒一口咬住元鲤捂住她嘴的爪子。
“再等一下好吗?”身为新郎的冷秋遥道,“师父对我恩德如同父母,是我唯一的高堂。”
沁心用眼神示意非怡、非忧,自己出了喜堂,恰好一声白衣的师星尘出现,腰间挂着一个平时总是随身的白色丝绦,但今天却还多了一个月白色绣着花纹的锦囊,师星尘从来不佩戴这种东西,而且也不是宫中准备的,更不会有人知道里面装了什么。头发用玉簪挽住了下部,发丝都一丝不苟地顺到了脑后。虽然和别人比起来可能随意了,但沁心明白,对于师星尘这已经算很正式的打扮,只是沐在月光中的师星尘给她的感觉很奇怪,虽然她说不出什么地方。
“宫主。”沁心低头才注意到师星尘手中提着什么东西。
“嗯。”师星尘随意地应了一声,抬步进屋,屋内的冷秋遥一眼见到师星尘竟然不是惊喜她终于来了,反而是沉下了一颗心。
骆丝苒探探头,师星尘没看任何人直接走到上方给新人跪拜的位置坐下,随手把手中的东西交给了沁心,上位另外一边坐着凌烈风。
“师宫主,你终于到了。”凌烈风客气地笑道。
师星尘没回话,只扫了眼冷秋遥,道,“先拜堂吧!别误了吉时。”
元鲤蹦了出来,“一拜天地,二拜高堂。”
冷秋遥和凌婉面向师星尘和凌烈风,师星尘声色不动,面具也不会有任何神色;凌烈风则一脸笑与复杂,十足是一个慈父,而一旁的凌七爷神色更是强忍着什么似的,像个当娘的。
冷秋遥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多看了眼自己的师父,这才跪拜下去。自此自己就算长大成人了,和师父之间是不是有什么也会变了。
“夫妻交拜!”元鲤很有成就感地喊着,“送入洞房。”骆丝苒白了眼元鲤洋洋得意的神色。
新娘被喜娘送入洞房,而新郎冷秋遥留下。凌七爷招呼宾客入席,丝竹声声声入耳,人声喧哗。
师星尘缓缓地站了起来,“今日你就成人了,以后的事要自己担当了!师父备了一份薄礼。”师星尘伸手,沁心把师星尘刚刚带来的包裹递上上,师星尘接过揭开锦缎,露出一个漆木雕花盒子,盒子四周还算简洁,只有一些简单的山和流云,而盒子盖子上一层透明水晶,里面镶嵌着巧夺天工的雕刻,细腻地描绘着圆月流云,似乎有一个仙人坐在云中抚琴,一只玉兔沉睡在仙人腿上,似乎正要滑落下去了,咋一眼看会觉得那仙人似乎要动手去把把那只玉兔扶一下,但细看根本没有。而最奇特的是盒子出现在光亮中之后不久,一朵白玉般的花朵缓缓绽放开从中间,花蕊间流光溢彩,而展开的花瓣甚至会随着盒子的震动而微微颤动,仿佛会滴下露水,而之前的人影消失,明月依旧,只见画面上方题名为古体“朔夜”,可这画面却是月圆之夜,章印“狐御”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