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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5章  坐看飞霜此经年1

很奇怪,真的很奇怪,想到那个人受的伤,想到她的伤是自己手中握着的剑刺的,明明知道那是她自己有意做的,他还是觉得不安和愧疚,心痛乃至神魂不安,剑进自己胸口那一刻什么都无法想,之后才觉得,只有这样痛着才能清醒,和她一样痛着才能心安。

明明根本不知道她是谁?明明讨厌女人靠近,但她身上的香味很好闻!

幻仙宫的宫主?不是那位幻仙公子冷秋遥?如此高的武功修为,难道是就是传闻重伤的雪杀师星尘?武林上说她怪异,狠毒,或许所言不虚。她的重伤就是眼睛失明了吗?那个和自己徒弟有暧昧感情的女人是她吗?

想那么多又是干什么?没有过去的自己拥有的只有阎罗这个使命,不能让任何人觊觎属于仙家的宝藏,查清所有因为宝藏而被牵连的背后真相,让宝藏的秘密永远石沉大海,让天下人不至于因为这样东西卷入战乱,这就是阎罗鬼王的意义了。自己答应了两位长老一定做到,尽到自己的责任,其余的自己没有心思去管,也不想在意……

“你以为你这样就能弥补什么吗?”骆丝冉狠狠地道,“带走那个小孽种,永远别出现在我们眼前,否则我会杀了你。”骆丝冉又狠狠地瞪了眼元鲤,她是气元鲤没告诉她,原来冷秋遥早就背叛了师星尘,但是元鲤根本没机会跟她说,而且,元鲤一直觉得是师星尘勾引了冷秋遥,否则冷秋遥怎么也不可能敢和自己师父乱伦成奸。

骆丝冉进了葬心谷,元鲤也是气,根本不想再挽留。

“忘记是最好的,对他,对师星尘都是。”白无常当初如此解释,“他们本来就该是为了责任而活的人,感情只会是负累……师星尘想报仙家的灭族之仇,但因为师徒情而为难;而少主今后必须主持鬼门的规矩,必然因感情而障目,甚至动摇……火与水本不相容,岂能聚在一块儿?”

元鲤看着冷秋遥,如今他确实已经不是冷秋遥了,因为他会违背师星尘,对于冷秋遥,这样真的很好,元鲤不能否认……

“走吧。”已经成了阎罗鬼门宗主——道号无尘的冷秋遥笑道,“我这伤你若不治,到时候长老又会找你麻烦了。虽然不能确定幻仙宫是不是真的没有藏宝图,但我们暂时还是不要惹她们为好!”

休养了大半年后的冷秋遥渐渐露出和当初很大不同的个性,随性自然,不是当初那般高贵无缺却也有些虚幻……对元鲤可以说更亲近,像是朋友间的亲近了,而以往,纵然冷秋遥也重视元鲤这个朋友,但还是有种疏离……元鲤觉得冷秋遥在师星尘身边时一直压抑着自己,如今可以说他解脱了出来,所以成了无尘,如此一想,元鲤觉希望他是真的失忆了,最好一辈子不再记得他自己是冷秋遥,江湖上依旧被人风言风语的冷秋遥,那个乱伦恋上自己师父的木头人……

冷秋遥是个标志,单纯完美,无尘是个人,有心计有血有肉……可以说冷秋遥不是死了,而是真正地活了,才成了无尘,只是他现在开始将不符合无尘这个道号,只因他是阎罗鬼门宗主……

下一次,元鲤会选择不让无尘靠近幻仙宫,他还做无尘就好,和师星尘、幻仙宫都无瓜葛,如此是元鲤为兄弟之义所能做的。

师星尘在幻仙宫内养伤,而无尘的阎罗之名却已在江湖一跃而起,成了师星尘之后,第二个魔鬼的代称……但这些,和幻仙宫、师星尘都无关……

师星尘现在也不叫师星尘,冷秋遥也不是冷秋遥,原来大家的身份都是假的,现在才是回到自己的位置,原来,过往的一切真的只是一场梦,梦醒了,什么都没留下……既然人是河流的一滴水,就只能随波而去,有些沉淀在源头,无法向前也是无可奈何。

也罢,生可以死,死可以生,凤凰涅槃,过往云烟,能还的都换了,不欠再无瓜葛……

这人间是炼狱,永无归途,亦无光亮,石沉大海的那些真相如今静默在时光和历史的阴暗中,不见光明,还有那些暧昧不清的感情沉淀在过往和失去的记忆中,不辨的只有婵娟依旧,你我却只是天下独缺……

终究师星尘记得冷秋遥,却选择了断,不管是师徒情还是仇恨;终究冷秋遥不记得师星尘,选择无关,不管是曾经的仰慕还是倾恋……

从一开始的相遇或许是注定,延续却是阴谋,到最后散了那一天,一切都还尘封,包括那种种的爱恨都一样轻薄,人生在世,承担不起的最后也不过遗忘,不可追回的只是过往和死亡。谁是谁非,没了当事人,也就已经不再重要。

沧海蜉蝣,白驹过隙,终究渺茫……蒹葭苍苍,凤飞翱翔,不过缘聚缘散……

这世界百般无常,千般变化,就像那婵娟一般,可婵娟至少一直都在,而人每时每刻却都不是以前那个……

“为什么不恨师父?师父是真的要害死你的。”

“师父让我做了很美好的梦。对秋遥而言已经很好了。秋遥无所谓,师父要秋遥的命就拿去吧,秋遥愿意。”

师星尘道,“我值得吗?”

“对秋遥来说,都值得。师父要秋遥死,秋遥就死,要秋遥活,秋遥就活。没有值不值得,只有师父愿意,那秋遥也愿意。”

师星尘良久才道,“傻瓜。”

“秋遥……忘了师父吧。就当我们没有遇到过……师父让你解脱!”从这段无辜的仇恨里解脱出去,一直,你都是无辜的。

“师父要秋遥忘掉师父?”

“是。”浅浅的吻,温柔而宠溺,第一次……

“秋遥……答应师父,会忘掉师父……秋遥一定做到。”

“说了你很多次,男儿不该流泪。”冰凉而颤抖的吻舔拭去泪水,“这才是最听师父话的秋遥……”

凤凰仙境的月色依旧,欲火的凤凰腾飞而起,化为火焰消失,只有那一抹白影在水中低泣,“……师父爱过你,秋遥,真的!秋遥……别恨师父,也别再爱上师父这种不值得爱的人。”

不久白影也消失,徒留一池红莲如血和明月如银,天下独缺……

江湖上曾经有一个女人,没人知道她的真面目,只知道她永远一身白衣,戴着面具——师星尘,江湖上让人不齿却敢怒不敢言的幻仙宫宫主——雪杀;江湖上如今有一个男人,没人知道他的真面,只知道他也喜欢一身白衣,戴着面具——无尘,江湖上让各门各派畏惧却不得不面对的鬼门阎罗宗主——鬼灭。

幻仙宫是神话,而鬼门是传说,雪杀是神话,散于江湖,鬼灭是传说,渐露端倪,雪杀要杀的人没人能逃过一招,死无全尸,鬼灭追杀的人传说是尸骨无存……完全不同的俩人,在江湖的更迭中擦肩而过。

江湖与天下,风云才起,过去和未来,爱恨才相遇。

九月桂花十里香,三千栏杆八回廊。小楼斜倚听风雨,欲笑却颦真断肠。

临海小镇,风吹得客栈招牌啪啪地响着,路边一个撑红色油纸伞伞的孩童,矮小的身影湮没在红伞之下,缓缓地行走在空寂的路上,一身红衣被水雾打湿,裹着小小的身子,只是那孩子仿佛不知道风雨,走着,不急不缓。

两匹马奔过,雨水溅飞,路边的红伞依旧缓缓地挪动着。

人下了马,其中一人道,“无尘,你这段时间有点不对劲!办事利落得不像你了!照这样下去,我可以省心不少。”

另一白衣人下了马,笑道,“你不是常常催我办事要干净利落吗?不过……不对劲的是你,元鲤!这半个月你一直心不在焉,虽然省了不少酒钱!”无尘牵着缰绳,转头注意到身边的红伞,风雨这么大,路上根本没人,这是谁家的小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