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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6章  与有情人同悲喜2

进入绝壁对峙的山涧,抬头只见一线天,却无天光下落,四壁漆黑,不知水流宽窄。许久,小舟才穿行过绝壁对峙的山涧,眼前豁然开朗,一片雪白,玉树琼枝,唯独交错的水流潺潺地流淌,划开了冰雪世界。

碧台踏上了雪地,做出请的姿态,道“几位请。”

无尘抱着永月一步跨出船,踩在雪地上,雪吱吱地响着。

“放我下去。”永月道。“我自己走。”

无尘想了想还是放下了永月,但握住了永月的手,随口道,“小心!我不会放开你。”永月微微怔了一下,突然想抽开手,无尘反而握得更紧,道,“走吧。”

白茫茫的世界,仿佛没有天地的界限,没有尽头,如果可以一直走下去,何尝不好?

碧台在前面引路,老渔夫没有跟着无尘几人,而是和撑船的几人留在了原地。

三个人走了很远,脚印弯弯曲曲地蔓延到尽头……雪色迷蒙中,一座庄园渐渐展现在眼前,所有溪流汇聚成一道宽不过一丈的河,如护城何一般围绕着庄园的高墙,墙头的树枝上的雾凇冰雕玉琢,洁白的世界宛如幻境。

三人到了岸边,碧台吸了口气后大叫,“我回来了。人也带来了。”

话落,门才缓缓开启,走出几名绿衣打扮的男女,戴着雪帽,打量了碧台和无尘后,才各自打开了左右的四个机关。

一座石桥从水下冒出,两旁各雕刻着四只龙形,龙头凸显面对两面,胡须龙角雕工细致,栩栩如生,眦目而视,如怒而威。龙嘴中衔着珠子,珠子突然往后顺着龙嘴滚下,一道带着白烟的细流从龙嘴喷出。

“请。”碧台道。

无尘牵着永月踏上石桥,桥上既没有青苔,也未结冰,反而有些温热,桥面有清晰的云纹雕刻。

两人过桥后,碧台才用轻功飞过,领着无尘和永月进了庄园,开机关的几人又关了机关,石桥沉入了水中。

无尘突然觉得永月似乎变回了之前的她,反握住了他的手,无尘回头看了一眼,即便戴着面具,也能觉得永月神情很冷,似乎沉浸在思绪中,若即若离地悲伤。

“师父……在想什么?”

永月淡然地道,“好沉的死气。”

庄园内依旧一片雪白,屋顶、树上,园林草丛都是积雪,确实安静得可怕,可以说了无生机……似乎无人在院子中走过,因为没有丝毫人走过的痕迹。

碧台领着无尘和永月插过一地白雪的院子,直直走向正中的大屋。

“请他进来。”屋内传来清亮的男子声音。

门被屋内的人拉开,左右两名是侍女,堂上坐在一名面色稍稍有些苍白的男子,乌发披散,眉清目秀,唇红齿白,身上盖着厚厚长长的披风,一直垂到地上。男子见无尘和永月开口笑了,灿若明珠,道,“在下温候玉。”之前见脸色苍白,显得羸弱,此刻这一笑登时精神了七分,怎么看也是正常人。

碧台让无尘和永月先进了屋,他自己只守在门外。

“在下无尘。”无尘道。

“姓慕。”永月淡淡地道。

“慕姑娘。”温候玉伸出手,白如葱根,“无尘公子,慕姑娘,两位是琼花岛贵客,请上座。来人,上茶。”

婢女送来热茶,温候玉问道,“两位远道而来,不知有何指教?”

永月不言不语,无尘道,“在下来寻一样三十余年前的东西——藏宝图,琼花岛那份。”

温候玉笑了笑,端起茶,浅酌了一口,道,“阁下师出何门?”

“魍魉鬼门。”无尘的声音很淡。

温候玉看了眼无尘,点头道,“幼年听先辈提起过魍魉鬼门。”似乎在沉思。

无尘默然不语,永月轻啄了一口茶,“好难喝的茶。”永月说完一笑,“血玉琼花,果然不同凡响。”

“血玉琼华是上好补品。”温候玉浅笑,“虽然味道差了些。”

永月手一挥,茶杯摔在了温候玉身上,随便刺进了手臂,鲜血淋淋。

“师父。”无尘不知道永月是怎么回事?忙起身拦下了永月,“师父你做什么?”

“血玉琼花……琼花岛独有的药材。”永月冷笑道,“可我偏不喜欢。”

温候玉依旧笑着赞叹道,“慕姑娘好身手。”左右婢女无人上前,立在原地如同树木家具。

屋外的碧台对侍女道,“找大夫给园主上药。”

侍女中的一人离去,温候玉道,“两位先稍事歇息,今夜再说。”

无尘见温候玉惨白着脸,点头道,“实在抱歉!在下替永月赔罪。温公子有何要求可以开口。”

温候玉笑道,“无尘公子的心意,在下铭记,有事今夜再说吧……”

无尘带永月离开,被碧台安置在客房,碧台以离开,无尘便问道,“师父,你到底为什么无故伤人?温公子和你无冤无仇。”

“你怎么知道无怨无仇?”永月高声反问,冷哼一声。

“你和他有什么仇?”无尘问。

“有没有冤仇和你又有什么关系?我只是伤他,给他一个的小小教训,不会那么容易杀了他。”永月冷哼了一声,强硬的语气表明了她的决绝,登时让无尘少了想和她理论的心。

无尘真的不理解,眼前这个人到底是不是那个永月?两人怀着各自的心思闷气地坐在凳子上。

过了好一会儿,永月突然问道,“你喝茶了没?”

“喝了一点。”无尘道,虽然那茶确实有点说不清的怪味,但还是上好。

永月回过头,“手给我。”

无尘虽然不解,但还是伸手过去,永月摸到了无尘的手,“难受吗?”

“没有。”无尘摇头。

“那就好。”永月松开了无尘,似乎轻微地松了口气。

无尘反手握住了永月的手,“永月。”

“别叫这个名字。”永月道。眉头紧紧地凝着。

无尘再用另一只手把永月抱进怀中,“为什么?”

“不为什么。”

“你怎么了?为什么什么都不说。”无尘轻抬起永月的脸颊,美得惊心动魄的眼眸中,只有无望的灰暗。

“你要我怎么说?”永月抓住无尘的衣襟,突然嘤嘤而泣,“我能说什么?说我不能沾血玉琼花,因为我不是人?是人人得而诛之的妖孽?”永月低声抽泣着,抓着无尘的衣襟的手松了。

无尘抱紧永月,双手抚着永月的背,“师父,你在胡说什么?”

“我没说假话。”咏月苦笑着,眼泪再次滚滚不停。

“师父,你是不是病了?”断尘轻摸了一下咏月的额头,依旧比常人冰冷,再探脉搏,奇怪的事发生了……断尘从未遇见过这种跳得缓慢得不可思议的脉搏。“师父,你是不是有什么重病?”

咏月推开断尘,“对,我有病,我病了好多年,早就够了。”

“师父,我会想办法治好你的。”

“够了。”咏月吼道,突然一口气上来又引得咳嗽连连……

“师父。”断尘扶住咏月,咏月依旧是止不住地咳嗽,一直咳得脸色泛红,一口血吐了出来。

“师父——”断尘惊得不轻,“我去找大夫。”

“别。”咏月一把抓住断尘的衣袖,玉指发颤,“秋遥——别去。”

“师父,你到底什么病?”断尘心疼同时恐惧,这几年,这是他最怕的一次,江湖人偶尔受点伤,伤及肺腑也并非不能救治,但她不同,断尘有种深刻的惶恐不安。

“秋遥,别离开。”咏月道。

“好。”断尘抱起咏月,“秋遥不会离开。”走到屏风后的床榻将咏月放下。

“别走。”咏月紧紧地抓着断尘的衣袖,“这儿不是个好地方。”

“好。不走,哪儿也不去。”断尘轻抚着咏月泛红却冰冷的脸颊,心底却随着柔情片片碎裂,有你在,我可以哪儿都不去,可我怕你会去了哪儿,没有带走我。

“秋遥……”咏月抓着断尘的手臂,摇了摇,“我很小的时候来过这儿。很小的时候……”

“嗯……”断尘点头应了一声。

“琼花岛有两面,一个是琼花园,一个是琼华山。”咏月道,“秋遥,你告诉师父,你要找的藏宝图是什么藏宝图?”

“师父……我不能说……”断尘也想就说出来,但这件事不知道的人才比较安全。

“你不说我又岂能不知道。”咏月摇摇头,“你拿到之后打算怎么处理?”

“毁掉。”断尘自知咏月该是个聪慧异常的人,她之前夜闯客栈,也是知道自己是阎罗,所以断尘觉得既然话到了这个份上,她其实该是都明白的。

“好。”咏月点头,“如果你只是要藏宝图,我就可以给你……”咏月抓着自己的衣襟,“你想要宝藏,我也可以给你。”

“我不要。”断尘微微勾唇笑道,“对我而言,天下最大的宝藏就是你。你比天下任何宝藏都宝贵。”

咏月想微笑,却惨淡异常,嘴角上钩却似哭泣哽咽。咏月伸手取下断尘的面具,依旧是俊逸出尘的容貌,额头的疤痕不大也并不难看,像是墨色的兰花。咏月终于漾开了笑容,“秋遥,你若是要还简单,你一个不要却是难!你可知道天下真真假假有多少藏宝图,你如何知道真假,或许你可以真假都一起毁掉,但你如何知道没人还藏着藏宝图?我教你一个可以让所有藏宝图出现的办法。”

“师父有什么好办法?”

“去找宝藏。”咏月道,“只要你拿着藏宝图去找宝藏,所有有或者没有藏宝图的人都会来找你。”

断尘眉头轻轻拧了一下,虽然这不失为一个好办法,但是这件事若这么做,势必会牵连那些并无藏宝图却被宝藏所诱惑而心生贪念的人。所以,断尘不赞成这个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