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鲤几次想说什么,但看着冷秋遥守着凌婉,再到后来的无微不至,最终元鲤还是一字未提。
诸葛明下落不明,云倾公子突然消失,一个月的思考奔走,元鲤觉得这其中或许有什么关联,再想起凌家庄的变故,元鲤想到一个人,所以他才会拦下琴娘追问。
“你认不认识一个人?”元鲤严肃地问,“诸葛无双?”
琴娘微微轻哼,目光桀骜,嫣红的嘴唇勾起一抹轻笑,“诸葛无双?没听说过。”
“她是不是你们公子的人?”元鲤眉宇间有些阴暗怒气。
“不知道。”琴娘转身,“你要问就去问我家公子吧。”
“你家公子去哪儿了?”元鲤追问。
琴娘眼唇皆笑,“我怎么知道。我家公子做什么我一个侍婢怎么管。”
元鲤又是笑,“在下还有几件事很好奇,还请琴大姐指教。”
“不敢当,我希望我能满足你那过盛的好奇心。”琴娘勾唇,似乎挑衅。
“当初云倾公子大闹凌家庄的招亲,之后应该有很多人在找他,那段时间,他在哪儿?”
“你猜呢?”琴娘果真挑衅地扬眉。
“他没有离开过凌家镇?”
琴娘目光微冷,嘴角却笑,“你如何知道?”
“最危险的地方反而最安全。”元鲤笑笑,“不过在下真的很好奇,他和你们在哪儿?凌家庄应该会搜遍整个凌家镇,尤其是明月楼。在下也就又好奇,你们明月楼又是怎么躲过凌家的抓捕的?我在那晚进了明月楼后查过,明月楼所有角落都纤尘不染,应该一直有打扫,所以明月楼其实应该一直有住人,而且明月楼没有丝毫破损,也就是凌家和那些各门派的人根本没来搜查,这是为什么?”
“明月楼能保存下来,很简单,因为住在明月楼的另有其人,是谁都惹不起的人。”
“师星尘?”元鲤很快反映出了这个答案。“她和你家公子似乎并不交善,应该不会护着你们,而且她和凌家庄结亲,应该更偏向凌家,她在这儿,你们就绝不会在这儿。你们到底躲在哪儿?师星尘又在这儿做什么?”
琴娘媚笑,“你猜得很对,师星尘确实不会帮我家公子,但她也不一定会帮凌家庄,幻仙宫也会有幻仙宫的打算。你想知道是什么,那就请你好好猜猜吧。不过,我最后劝你,若是不想惹祸上身,凡事要适可而止。”琴娘瞥了眼骆丝苒,娇笑,“骆姑娘如此单纯可人,若我是元公子,我绝不会让她暴露在江湖中,更不该因为自己而陷入危险,祸及她。”
“谁要是敢动骆丝苒,我不会放过他。”元鲤脸色终于阴沉了。
“呵呵……”琴娘笑开了,从没见元鲤动怒,连骆丝苒也没见过,瞪大了眼眸咕噜噜地盯着元鲤,仿佛不认识。
琴娘又道,“放心好了,我家公子很怜爱骆姑娘。毕竟,她是他的未过门的妻子。其余人,若是伤了骆姑娘一根头发丝,我家公子都必然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但至于幻仙宫和别人,对你和骆姑娘,奴家就不知道了。”
元鲤眉头微凝,“幻仙宫是不是也有什么目的?”
“谁知道呢?”琴娘媚笑,“江湖上,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目的,见得光,见不得光的,大家都一样。”琴娘说完微微福身,转身离去……
元鲤和骆丝苒对望了一眼,骆丝苒先嚷道,“我说你是笨蛋,问那么多问题,人家怎么回答你啊,被你吓走了吧。”
元鲤给了骆丝苒脑袋瓜一个响栗,“你脑子是不是真被师父的忘忧草吃成笨蛋了。她像是被我吓走的吗?”
骆丝苒柳眉一竖起,几乎要趴上去咬元鲤了,元鲤急忙跳开,惊觉冷秋遥就站在门口,元鲤挥手当打招呼,“冷兄弟,你什么时候学会这神不知鬼不觉的功力了。”
冷秋遥微微笑笑,“在下刚刚出来。”
骆丝苒瞪眼“你不陪着你老婆吗?这么快就走了?”
“在下有事要办。元兄,骆姑娘,先告辞。”冷秋遥并不多说,貌似镇定,回屋拿了剑之后,真的很快离开了明月楼。
躲在假山后的元鲤和骆丝苒不约而同地对上了眼,居然同时想到了跟踪,但离开明月楼不过百步,冷秋遥就发现了两人。
“元兄和骆姑娘是何意?”冷秋遥虽然表情很平和,但似乎有一丝裂痕,因为看着这两人偷偷摸摸的一致模样,联想平时两人的吵闹,让冷秋遥忍不住觉得亲切而好笑。
“你走你的路就好啊。”骆丝苒很直率地道。
元鲤大冬天一派潇洒地摇摇扇子,“不过同路而已。”
“好,那就同路吧。”冷秋遥转身,并不介意的样子。
骆丝苒拽着元鲤跟上,“你不怪我们跟踪你吗?”
元鲤用扇子敲了自己的额头一下,其实他很想敲的是骆丝苒那只小脑袋。
“在下并未做任何见不得人的事,当然不必介意。”冷秋遥看了眼骆丝苒,依旧没明白。为什么师父会对骆姑娘另眼相看,因为她单纯,耿直吗?
骆丝苒敏锐的察觉冷秋遥看了她的脸,摸了摸脸,“我脸上有东西吗?不对,你是因为我脸上没东西才看吗?”
元鲤瞅瞅骆丝苒,“你说的什么乱七八糟的?”连他都理解不了,别人绝对更加不懂,以为她是疯子。
冷秋遥夜很是不明白骆丝苒的话,但还是解释道,“在下只是觉得骆姑娘和家师,是否是故交?”
“啊?”骆丝苒转转脑子,道,“你是说师姐姐,对吗?我差点又不记得你是师姐姐的徒弟了。”
冷秋遥不知道要怎么应对,因为骆丝苒的说法似乎是在说他很不起眼,她才相处了这么多天都记不住自己。
元鲤解释道,“冷兄弟不要见怪。这丫头记性不好。”
“你才记性不好。”骆丝苒白了眼元鲤,争辩道,“我不过记不住人而已。天下间我就只记得师父和这个混蛋。”
冷秋遥惊愕,能记不住人到这个地步,应该已经是疾病了吧。但不好说,只道,“就是因为这样,所以骆姑娘才不记得在下。”
“当然啊!”骆丝苒一脸认真,“我能记住你是师姐姐的徒弟,已经很好了。天下间我记得能认出的人只有几个,看你长得很好看,说不定两三年,我就记得了。这个混蛋就是因为只记得他,所以师父才让我嫁给他的。”骆丝苒嘻嘻一笑,“他们说,要是嫁给我都不记得的人,天天都要重新认识就太麻烦了,所以嫁给这个混蛋比较省事。”
元鲤额上暗沉,嘀咕道,“我宁可你不记得我。”但接着扯了扯骆丝苒,暗示她说得太多了。
冷秋遥心底沉了口气,不知道该不该为元鲤同情一下。接下来又是元鲤和骆丝苒的呲牙咧嘴,冷秋遥沉默不语,走了很长一阵子。凌家镇虽然本来是个偏僻小镇,但因为凌家庄,附近也算繁华不比一般,一条街只要闲散些,也能走上一刻钟以上。
“我要那个。”骆丝苒突然一把抓住元鲤,拦住了一个小贩,指着冰糖葫芦道,“好漂亮,应该很好吃。我要。”
元鲤假意阴着脸,转头就要走,“和我无关。”
“我就要。”骆丝苒直接扯下四根,丢下元鲤和小贩对眼。骆丝苒跑到了站在一旁看着两人的冷秋遥面前,塞了两根给冷秋遥,“一根给你,请你的啦。另一根给师姐姐,你是他徒弟,所以也给你。”
元鲤无奈地付了钱过来,见冷秋遥拿着冰糖葫芦一脸茫然失措,骆丝苒转过头很好心似地给了元鲤一根,“这个请你的。”
元鲤指着自己鼻子,“好像是我给的钱。”
“是啊,但是是我请你的。”骆丝苒十二分的认真,见元鲤一脸不清不愿,就要收回,“不要算了。”
元鲤一把夺过,“干嘛不要。”哼了一声,见冷秋遥有两根,夺过来一根道,“不吃吗?你不喜欢,那给我好了。”冷秋遥来不及解释,其实是因为从来没人请他吃零食这种事,所以有些反应不过来。
骆丝苒笑脸倒是登时变脸,怒道,“那是师姐姐的。”
元鲤愕然,接着冷哼,“你还真是对师……前辈念念不忘。”元鲤说得有些咬牙切齿,狠狠地一边咬了一口,将两支冰糖葫芦全部据为己有。
骆丝苒嘴一瘪,有些失望,“是又怎么样?师姐姐比你好,至少不会不管我的想法。”骆丝苒又对冷秋遥到,“剩下的你吃吧,我以后再给师姐姐买,反正她不在这儿。”
元鲤脸有些臭,“你和她不过相处了一天,你到底为什么那么喜欢她?”
冷秋遥刚刚咬了一口,很斯文的只摇下一小块冰糖,但不知为何,嘴里是甜的,却觉得鼻孔里闻着有些酸,冰糖葫芦不是甜的吗?看看元鲤和骆丝苒,冷秋遥还是决定不开口。
骆丝苒白了眼元鲤,“不为什么,我就是最喜欢师姐姐,全天下,除了师父,我最喜欢的就是师姐姐了。”
“哼……”元鲤昂头,“反正你下次见她,根本就认不出来。”
“谁说我认不出来,我就认出来给你看。”骆丝苒赌咒道。
“好啊,你回去好好洗洗眼睛。”
冷秋遥很安静地选择不听,慢慢地走着,对于手中这支很普通更加不值钱的冰糖葫芦,却有种珍惜,甚至没有很快扔掉手中的竹签。从小到大,幻仙宫什么都有,没人会做出和骆丝苒一样的举动,难道这就是师父喜欢她的原因,就连自己之前的不解和某种不平也消失,怎么也讨厌不起来。
“冷公子。”
冷秋遥被叫到才收回思绪,见是一名脸上有须的男人,穿着普通的细布衣服,脚上是黑色布靴,面容端正,“请问是否就是将捕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