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鲤上前,嬉笑道,“二位师父,冷公子和云倾公子到了。”
黑白无常同时微微扫过冷秋遥和云倾公子,冷秋遥抱拳道,“晚辈冷秋遥见过两位前辈。”
黑白无常极其默契地对看了对方一眼,似乎就达成了共识,接着白衣老者给了元鲤一个眼色,元鲤笑着慢慢退下。
黑白无常瞅了眼马上已经趴着睡着一般的云倾公子,接着突然对冷秋遥的方向出手,十数枚针飞来。冷秋遥反手取下马上的剑,以剑气挡开黑白无常的金银针,但没有离开半步,因为身后就是云倾公子,冷秋遥问道,“在下可曾何处得罪了两位前辈?”
“没有。”白无常笑答,黑无常并不言语,接着,两人瞬间往不同的两边分开,瞬间仿佛遁地般消失了身形。
冷秋遥的眼睛抓不住任何人影,但能感觉杀气还在。
“闭上眼睛,感觉风的改变。忘了幻仙宫的凝神决了吗?”冷秋遥听到云倾公子的声音,心底有些奇怪,自己离开幻仙宫后从没用过这种武功,他怎么知道,但冷秋遥还是依言闭上眼。
师父的教诲言犹在耳,“风无孔不入,无处不在,任何有人有活物出现的地方,一花一草,一人一木,都会改变风的动向,只要一丝一毫的扭曲,用你的功力和心神去感知,就可以替代甚至超越人类的视觉乃至五感。”
冷秋遥能感觉本来往北的风,两边同时被破裂,是两股攻来的动势,冷秋遥横剑,一剑鞘和剑柄同时挡住了两股内劲,冷秋遥睁眼,看到黑白老者各自两边,一人一张抵着剑,未出鞘的剑发出如同白鸟啼鸣的声音。
冷秋遥道,“在下不想和两位前辈动手。”
“祭月鸣风剑。”黑白无常同时惊道,接着同时抽手,闪开,瞬间又退回到原来的位置。
“你的剑是哪儿来的?谁给你的?”黑衣无常冷着脸问。
冷秋遥放下剑,道,“此乃我幻仙宫的镇宫之物——幻仙玉寒剑,为家师所亲手交予在下。两位前辈有何指教?”
“幻仙宫?”黑白无常再次对望一眼,黑老者沉着一张始终不见任何别的表情的脸,“幻仙宫是如何得到这把剑的?”
冷秋遥道,“幻仙玉寒剑为幻仙宫始祖的佩剑,江湖上人人知晓。”
白无常微微敛笑道,“幻仙宫的始祖师幻仙两百多年前算是名震天下,她的佩剑幻仙玉寒剑我们这些后辈分自然也略有耳闻,但并未见过。只是你手中的剑,我们却实在见过。五十年前,曾有人佩此剑,但他却并非幻仙宫的人。”
黑无常沉声道,“他是玉人神算——天雪公子。”
“天雪公子?玉燕国开国皇帝慕容傲青的军师。”冷秋遥偏巧看到过记载。天雪公子,姓名不详,来历不详,唯闻其容貌绝美,如新月出谷,光彩照人,又寡淡少言、冷若冰霜,整个人如雪如玉,所以才得了称号玉人。玉燕国云帝慕容傲青不知从何处寻得此人,名其为天雪公子,时时与其探讨军机,自此百战不殆,终灭秦楚立玉燕。天雪公子知天文地理,通晓古今,更能掐会算,传言其一棋可定乾坤,一语可变风云,神算由此而来。慕容傲青极其重视其才能,奉为军师,却更惧怕其绝世之才,秦楚刚灭,慕容傲青便故将其锁于府邸。天雪公子一怒之下才会突然离开玉燕国,更放火烧了其所居之楼阁,接着不久慕容傲青就暴病而亡,有传言其为天雪公子所害,但江湖上再也无人见过天雪公子这个人。
冷秋遥不知道为何,竟然一下子想到了云倾公子,但也没深思,只对黑白无常道,“传闻没说过天雪公子会武功,他又为何会有佩剑?两位前辈错认了吧。”
白无常笑道,“他确实从未在任何人眼前动过武,但他却会舞剑,而且绝对比任何女人舞剑都美,当年都说他是妖孽祸水,名副其实。”
冷秋遥更加想到云倾公子,因为他如果舞剑,恐怕也是绝世美景。冷秋遥不自觉地回眸瞥了一眼云倾公子,却见他居然还在睡觉,明明刚刚他有出过声,冷秋遥道,“云倾公子。”
黑白无常也同时对马上的云倾公子道,“小娃,你以为你做的小动作我们会没察觉吗?”
云倾公子不起身,只懒懒地道,“在下无意和鬼交道。”似乎还没睡醒。
“好狂妄的语气。”白无常哈哈大笑,“你那点伎俩,还入不了我们二老的眼,否则早已收了你。”
“那真是有幸。”云倾公子轻笑,“和黑白无常打交道,在下还真不想被阎罗王收魂。”
“那可不见得能由着你。”黑无常脸色阴沉,“是你引了那么多人来此的,你想要宝藏?贪心不足!”黑无常一直冷面,似乎嫉恶如仇,让人总想退避。
“在下贪心又如何,在下确实就为了宝藏而来。”云倾公子并不回避,“倒是你们,在此是为了什么?难道你要说你们不是为了宝藏。”
“我们是为了这位冷公子而来,也为了宝藏,却不是为了得到宝藏。”白无常和黑无常不同,脸上一直挂着和煦的笑,怎么看都似乎和蔼可亲。
“两位前辈和在下只有一面之缘,为何抬爱?”冷秋遥绝不怀疑手中的剑来历不明,这把剑一定是幻仙宫的幻仙玉寒剑,但幻仙玉寒剑是否和那位天雪公子相关,冷秋遥并不能断定什么。
白老头笑道,“听说你是幻仙宫的少宫主,将继承幻仙宫,那么你理应修练了幻仙宫的武功?”
“是。”
“什么时候开始?”黑无常问。
冷秋遥纳闷,但还是如实答道,“六岁。”
白无常又问,“你师承雪杀师星尘,必定天资不差。幻仙宫若有心,必然会传授你幻仙宫最上层的武功——幻仙凝冰心法和镜月心经。幻仙凝冰可以将任何水凝结成冰,杀人无形。你学过没有?”
冷秋遥摇头,“晚辈学过幻仙凝冰心法,但只是初级,不过两层,并未到两位前辈所说的境界,恐怕要做到前辈说的杀人无形,只有家师能做到此般。”
黑无常道,“镜月心经,视人而异,可将任何内力反弹,或者归为己用,你可曾练过?有没有用过它杀人。”
“晚辈……”冷秋遥正要答。
云倾公子突然出声,“你们问的似乎都是幻仙宫宫内的事情,冷公子老实才会回答你们。但两位过问幻仙宫,似乎不合理。”
黑白无常不再说话,冷秋遥也此时才起疑,黑白无常似乎沉吟了一阵,接着在等什么。
一个时辰之后,夕阳渐渐西斜,黑白老者才盯着冷秋遥道,“你是从仙门进来的。”
“在下并不知所谓仙门。”冷秋遥刚回完话,就听到背后云倾公子从马背上滚落,忙一个转身双手接住,云倾公子将脸靠在了冷秋遥胸口,咳了一声。
冷秋遥见他眉头死结,也不自觉地轻轻蹙起眉宇,心头微微虚了一下,“你怎么了?是不是身体不舒服?我们先去找琴徵,她有你的药吧。”
云倾公子闭眼,点头“好!”说完又咳了好几声。
冷秋遥对黑白无常道,“两位前辈,在下有一些朋友进了天絶镇,两位前辈对此似乎熟悉,可知道他们在哪儿?”
“你最后再回答我们一个问题,你爹叫什么?”
“在下自小被师父收养,无父无母。”冷秋遥话说完,云倾公子愈加剧烈地咳嗽起来,一口血吐在白纱上,冷秋遥惊愕,“云倾公子。”
“带我走。”云倾公子道,“快。”
黑白无常走上来,“让我们看看他是什么病?”
云倾公子一把抓住冷秋遥的衣襟,“我不要。我不要他们碰我。”
白无常笑道,“亏得我们对我们的医术还算有些得意,天下间求我们二老医,我们都不见得会医,你这小娃当真不知好歹。”
黑无常不像白无常那么啰嗦,伸手抓向云倾公子的手臂,云倾公子突然反手一把抓过,黑无常险而闪过。云倾公子吼道,“别碰我。”说完又是剧烈咳嗽,身体都跟着抖动着,“别让任何人碰我,除了你,谁都不行。”
冷秋遥其实还是比较相信黑白无常的医术,毕竟元鲤的医术应该就不普通了,他的师父自然会更厉害,或许能治好云倾公子,但眼见他的倔强,冷秋遥心头微微有些疼,良久点头,“好!我们马上去找琴徵。”冷秋遥对黑白无常道,“两位前辈见谅。还请告知,在下的朋友现在何处。”冷秋遥说完抱着云倾公子。
黑白无常对望一眼,白无常道,“你离这个小娃远点,别看他似乎有病在身,他可不是你认为的那么简单。”黑无常也是沉着脸冷冷地瞪着云倾公子。
“在下只求前辈赐答,让在下尽快找到朋友,才能有药以便缓解他的病情。”冷秋遥明知云倾公子向来脸色不佳,但此刻见他一脸雪白,心头就是急躁不安。
白老头道,“你绕过白塔两圈,三百步后折回。”
冷秋遥急忙抱着云倾公子按白老头说的做了,绕白塔两圈,第一圈,黑白老头还在原地看着他和云倾公子,第二圈就不见了身影,三百步前再折回,见琴徵婢女等人已经在生火。云倾公子的座驾早已被搭起,仿佛就是在等着云倾公子回来,但凌婉等人并不在,但冷秋遥此刻也没顾及到那么多。
冷秋遥急着上前道,“琴徵姑娘,云倾公子的药。”
琴徵跑来,“公子,公子,你怎么样?病发了吗?烦请将我家公子扶到帐内。”
冷秋遥将云倾公子抱进帐内,云倾公子却死抓着冷秋遥不放,“别离开。”
“好。”冷秋遥点头,琴徵很快端着药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