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丝苒咬着嘴,眼眶内已经是水汪汪,努力憋住颤抖的声音,问道,“你照顾我都是为了爹娘的命令?”
“当然是!不是因为老爷夫人,谁要天天忙着给你这个笨蛋收拾烂摊子。老爷夫人那么精明,怎么生下你这个没神经的猪。”元鲤一口气把所有怒气和抱怨都发了出来,“我告诉你,我已经忍了你的没神经二十年了。你今年已经是二十六岁了,什么事都要考虑好,动动你那个只有豆腐渣的脑袋。没神经就不要在江湖上乱跑,乖乖呆在山上,不要到处惹是生非,被骗都是你自找的,没被买被杀,已经是祖上积德的缘故了。还有,你是个大姑娘家了,别没事就往男人床上爬。拜托你,大小姐,最好长大点,别永远都是个三岁小孩,我不是你的奶娘。你这个样子,要我怎么跟在天的老爷和夫人交代。”
骆丝苒咬着嘴唇,头愈发地垂下,手绞在胸前,“原来都是骗我的!骗子!大骗子!都是为了我爹娘,从来不是为了我……”眼泪滚在手背上“骗子!”
“元公子……”琴徵想提醒。
元鲤已经又开口了,“你给云倾公子下的什么毒?”
“我为什么告诉你。”骆丝苒一甩头背过身,冷哼一声,咬着嘴唇忍住颤抖,“你不是很厉害吗?自己去想。”
“都这种时候了,你能不能认真点,弄清楚现在事情肯能很急。”元鲤语气更加重了。虽然知道自己从没说过这么重的话,从没抱怨过她,可能语气会重了,但也觉得自己这些话早就该说了。所以元鲤并不觉得自己有什么不对,“到底是什么药?”
“不知道?”骆丝苒执拗道。
“你简直不可理喻。三岁小孩都不如。”元鲤一把抓住骆丝苒的肩把人扭过来,“你到底用了什么毒药?是不是真的会死人?”骆丝苒依旧低头不答,元鲤放低语气道,“大小姐,拜托你说出来,你刚刚到底用了什么毒药?怎么解毒?”元鲤扯下骆丝苒随身的包翻找,一大堆各种小瓶,就算元鲤也不能分清到底是些什么东西,打算干脆都拿上好了,解药和毒药都应该有在里面。虽然元鲤自信可以他自己能解毒,但问题是时间不一定能赶上,更何况配药需要时间,先备着解药是最好的办法。
“哪个是刚刚的毒药?”元鲤严肃地问。
骆丝苒似乎委屈,不甘不愿地指了下一个红色上面画着白梅花的瓶子,元鲤又问,“哪个是解药。”
“没解药,我还没配。”骆丝苒良久才嘟囔道。
“你又配了什么新毒药?”元鲤渐渐又开始沉不住气了。
“不是毒药!”
“你除了毒药,还会做什么?别说你还会做别的。”
“是春药!”骆丝苒道。
“你没事配什么春药?春……药?”元鲤差点自断舌头,“你配那东西干嘛?”
“给你的。师姐姐说的。”骆丝苒大声吼道,一把药瓶抢了回去。
元鲤的脸整个变成了黑色,先不管那个药原本是给自己的,也不管师星尘,先不管。“你给云倾公子下了春药?你……脑袋堵了不成?”
琴徵一张脸煞白,“你说你下在公子身上的是春药?”
“不是!”骆丝苒摇头。
“什么不是?”元鲤虽然谈不上对云倾公子有感情,说来敌对比友好多,但对男人下春药,元鲤却莫名能理解云倾公子毒发会是什么状况,要是冷秋遥追上还得了。“你下杀人的毒都比这个好。”
骆丝苒摇头,“春药在师姐姐徒弟身上。他抓得我很痛,一不小心,我拿错了针。”骆丝苒这次真的有点认错的模样。
元鲤没放心下去,怎么可能放心!要是冷秋遥毒发变成了禽兽,没遇到谁是问题,要是遇到谁,更是问题,不管怎么想,后果都是——不堪设想。元鲤几乎被骆丝苒这出闹剧气炸了,这种药能拿来玩吗?元鲤连连吸了好几口气才渐渐平息,问道,“云倾公子呢?”
“只不过是火焰冰露。”
“你……”元鲤气得胸口一郁,说不出话了。火焰冰露,不过一阵冷一阵热,一阵如被冰冻,一阵如被火烧,似乎中毒,但十二个时辰后自然会消退,只是也有人会受不了而自杀,以云倾公子,应该不会自杀。
琴徵松了口气的样子,拍着胸口,连呼了好几个还好。
“还好什么?”元鲤有种无力感,“要是冷秋遥找到你家公子,真的药性发作,你家公子一定清白不保。天……”元鲤终于叫天了。这两人要是真发生了什么,这关系就扯不清了,师星尘一定会气疯,接着杀了冷秋遥这个败坏门风的徒弟,要是冷秋遥真死了,又是师父要找的人,那估计后半辈子,自己都得忙着和幻仙宫作对了。越想下去,元鲤越觉得恐怖,师星尘绝对会杀了冷秋遥,但想到自己以后得和幻仙宫周旋,元鲤自认这是天下间最让他头疼的事情。
琴徵道,“我家公子那么厉害,才不怕!不过,冷公子不会就只因为春药就变成禽兽吧!他可是幻仙宫的少宫主,师星尘的徒弟!”琴徵似乎对冷秋遥还有几分信任。
“你别小瞧了这个死丫头配药的本事,一般的春药,普通男人都抵挡不住欲念,更何况是这丫头配的,估计……冷秋遥就算是石头、冰块变的,最后也得被下半身支配,只要他是个正常男人。”元鲤捏着鼻梁。谁都知道幻仙宫宫规森严,师星尘教出来的徒弟绝对会是冷傲的,但冷秋遥推翻了所有人的想法,冷秋遥很单纯,为人并不傲气,幻仙宫的冷在他身上也有却并不明显,只是一种趋于平和和不谙世事。怎么说,任何见到冷秋遥的人都会把他当成正派,不会有人觉得他是邪魔幻仙宫的传人。
元鲤是相信冷秋遥的为人,也相信他有自制力,但这个春药,出自骆丝苒之手,元鲤只能更相信骆丝苒的配药功夫。冷秋遥真要制止自己做出什么,可能只有一个办法,在药效夺去理智前……元鲤只觉得越来越头疼,冷秋遥除非自杀,否则药效绝对过不了,冷秋遥若是死了,元鲤会觉得很可惜,毕竟冷秋遥是元鲤少数结交了一段时间的人。但目前,元鲤关注的,冷秋遥已经不是重点了,重点是骆丝苒。要是师星尘知道这药是骆丝苒这丫头下的,恐怕会翻脸杀了这个闯祸的丫头。元鲤只能想着先解决骆丝苒的安危问题。
骆丝苒整理好自己的包背上,“我走了。”
“你去哪儿?”元鲤问。
“回山上!放心,我不会再给你惹麻烦,不会再追着你跑!我绝对不会再下山!”
元鲤点头,“好,你快点回去。越快越好,最好永远别下来了!”在春药这件事还没闹开前,赶快回去避避风头,等师星尘知道后就算要追杀,也上不了魍魉山。按照幻仙宫的办事风格,绝对要追杀到底,骆丝苒这辈子要避过这一劫,只能永远呆在魍魉山。
骆丝苒咬咬牙,忍住了哭声,眼泪滚落脸颊,“我再也不会麻烦你了,大骗子!”骆丝苒说完飞奔而去……
元鲤根本没注意听骆丝苒的话,现在满脑子都是骆丝苒居然给冷秋遥下了春药,不管怎样,这件事的后果都很严重。元鲤用手掌敲打着扇子,在原地来回地打转,怎么也想不到什么好办法挽回。
突然元鲤想到凌婉,对了,她是冷秋遥拜过堂的妻子,如果是他们发生了事情就不算事情,师星尘应该就不会追究,冷秋遥也不必死。元鲤想到这是最好的办法,但凌婉他们那些人在哪儿?天绝镇是由阵法、机关和迷宫组成,随着时间推移,阵法和机关都会改变,要在这儿找到一个人,除非知道他们落脚的地方,更知晓阵法变幻,否则比大海捞针还难。而凌婉他们,在何处落脚,元鲤不知,而对于天绝镇的阵法,元鲤也是半知半解,但目前也只能姑且一试了……
冷秋遥本来骑马是因为功力没有恢复,无法用轻功,但没多远就迷了路,冷秋遥不知道云倾公子往哪边走了,心底愈发担心,一时间分神竟然就由着马儿走了。
一阵子,马居然停下了,高高的台阶突兀地出现在眼前,似乎至少百丈高,一览众山小之势。冷秋遥心底有些疑惑,以眼前高台的高度,即便在镇外也该早已看到,但当初却并未察觉,对比四周不过两三张的断壁颓垣,眼前的高台实在突兀。
冷秋遥抬头望去,只看到上方月光倾泻而下,似乎望不见的感觉,收回目光才注意到台下两旁立着不过七尺的白塔,和当时见到黑白无常时的白塔很像,至少略小了,但如果细看会发觉,这儿的白塔还有些不同,白塔上系着红色的绳子……不经意一瞥会以为是血。
冷秋遥策马要离开,马却似乎不愿意离开,哼着气往白塔上靠,舔着白塔上的红绳。
冷秋遥功力也基本恢复了,就下了马,只是一落地就见马儿咬下了红绳,但白塔上还有一道红印,冷秋遥伸手触摸,是还没干的血迹,再看地上,又发觉了一点血迹。
难道云倾公子在这儿,他上了这个高台?冷秋遥看了眼马,这匹马是从幻仙宫带出来的,难道他通灵性。
冷秋遥打算上去一探究竟,还未及动身,扑腾一声,一只白鸟飞过……冷秋遥只觉得熟悉。
功力恢复后,百丈高台对冷秋遥来说就很简单了,一跃就是十丈,转瞬就眼看到了尽头,上方传来声音。
“云倾公子,你说过会告诉我宝藏在哪儿!”
听声音应该是个年过不惑的男人,强烈的渴望中带着急切,声音有些嘶哑,冷秋遥还觉得这声音熟悉,但没想起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