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都皇宫
今日大朝会散去,景德甩着袖子怒气冲冲地从未央宫前殿走出来,向自己的书房走去,谷之牧抱着笏板,一路小跑跟在景德身后,一边跑一边喊着:“陛下!陛下!等等老臣啊。”景德却很少见地理也不理自己最信任的这个老师,大踏步地向前走着。一直快到书房门口了,景德才停下来,转身看了一眼身后气喘吁吁跟过来的谷之牧,虎着脸对跟在身边的太监说了一声:“去给老丞相准备一个胡床。”说罢,也不待那个小太监回答,转身就进了书房。
小太监连忙弓腰答道:“是。”头也不抬对身边书房门口的两个侍女说:“快去!”这才抬起头来,往回看了一眼,正好看到谷之牧也已经赶了过来,此时正扶在廊柱上大口喘气,连忙小步过去,将谷之牧扶住,说道:“哎,老丞相,您这是何苦呢?”一边说着,一边扶着谷之牧往景德的书房走来。
待谷之牧坐下后,景德让所有人都离开了书房。书房内就只剩下景德和谷之牧君臣二人。景德却是看也不看谷之牧一眼。谷之牧刚刚说了一句:“陛下。您刚才在。。”就被景德打断:“老师呀老师,为什么连你也反对我?”谷之牧坐在胡床上,望着站着的景德说:“陛下,刚才在朝堂之上,谏仪大夫提到去年冬天之乱,乃是因为军资不足,给养跟不上,这才导致镇西军溃败,所以才要求陛下增加军饷!可陛下为何竟然说给镇西军加了军饷,也要给镇北军加饷这样的言语?”不提倒还好,一提起这个,景德更是龙颜大怒,说道:“军饷不足?为何独独不提那镇西军大统领徐建业指挥失当?”
谷之牧毕竟年纪大了,又跑了一路,半天没有接上话。直到又喘了几口粗气才说到:“镇西军常年驻扎在西边,那里穷山恶水,条件是远不能和镇北军相比的,增加一些军饷,哪怕是敷衍一下也好,此次一战,虽无功劳,但有苦劳。镇北军数年没有战功,天子八卫,陛下却独独提到要给那镇北军增加军饷,而北疆早已安定多年,宫内宫外又都知晓陛下与祁大将军的感情深厚。这样一来,大臣们都会认为陛下是因为祁延的原因而偏爱镇北军,厚此薄彼。既无缘由,更无必要,莫说群臣,便是老臣也万万不敢赞同呀!”
景德听后觉得谷之牧的话也有几分道理,叹了口气说道:“朕还是不是考虑到大皇子和永衡公主在大军之中吗,虽然祁延什么话都没有说,朕至少让他知晓,朕记着他的恩情呢”谷之牧听了景德的话,心想:果然和自己心中想的一样。于是附和了一句:“大皇子和永衡公主跟随祁将军北上,如若被人发现了,恐怕是连陛下您也保不住祁将军呀,那徐太后、胥太后是万万容不得的!祁将军甘愿为了陛下承受这等风险,其忠确实可嘉也!”一说完,谷之牧就后悔了,暗自道:糟了!话又说错了。
果然,景德刚刚平静下来的心情又暴躁起来,“哼!我还容不下她们呢!不尊古例,先皇驾崩已数年,她们本应到自己的儿子封地,岂有赖在宫中不走之理!”景德一甩袖子,愤愤道。
“陛下请万勿再提此事,倪太后已经去世,萧太后病入膏肓。陛下在宫中最大的敌人四去其二,剩下的只是时间问题,万万不能因小失大,徐太后的哥哥徐建业虽然此次战败,但是毕竟是被偷袭,而且其主力尚在,胥太后的父亲曾国公是开国功臣,其门生故旧遍布朝野,诸如此类言语,可不能再提!”谷之牧连忙说道。
景德看着谷之牧,狠狠地说到:“一个败军之臣,竟然还要领赏,他的军队还要加饷,败退也就算了,竟然把敌军引到帝都来了,他不知道帝都周围根本无险可守吗?差一点朕就成了亡国之君,真真是可恶至极!朕恨不得拿下他,千刀万剐!此处再无旁人,你我虽是君臣,更是师徒。老师,你见过、听过我这么窝囊的皇帝吗?”
谷之牧一听,连忙跪下说道:“陛下怎出此言?臣听说,历史上的明君圣贤,无不是历经磨难终成大器,那里有顺顺当当便可以成为千古明君的,陛下自幼聪慧,心智淳朴,远非其他皇子能比。陛下十四岁登基,十七岁临朝,到今年才不过四个年头,未及弱冠便能将这朝政操持地有条不紊,无论是朝堂之上还是乡僻野里,陛下的英明早已广播四海,更难得是陛下出身皇家,却重情重义,这等明君,才真正是臣闻所未闻的。”
“真的吗?”谷之牧的马屁拍到景德的心口窝上了,景德顿时高兴了几分,脸色也好看了许多。
景德毕竟是十几岁的小孩子,经过老师的这么一番夸奖,心里也舒服了很多,对谷之牧说:“其实朕还是挂念皇兄他们,也不知那北疆的节令,皇兄和皇妹是否能适应。罢了,朕也就那么一说,马上朕就下旨,给镇西军加饷!”谷之牧颔首微笑,点了点头:“忍一时而谋长久,这才是明君大能所为!”
景德脸上终于露出点笑容,说道:“大朝会太久,我得去看看母后!”说罢,景德转身推开书房大门,跑了出去。谷之牧在后看着景德的背影,心想:终究还是太年轻了,老师也只能哄着你才能让你做正确的事情。想作为一代成功的帝王,景德,你还有很远的路要走啊。
“陛下!陛下!”那个刚走不久的小太监又急匆匆地跑了回来,一下子撞到刚刚出门的景德,景德大怒:“干什么!”那小太监一见自己竟然把皇帝撞了,这还了得,一下子就瘫到地上了,竟然跪了几次都撑不住身子。景德有些不耐烦了,说:“说!何事?”那小太监支支吾吾竟然说不清一个字来,也不知道是因为撞了皇帝吓的,还是接下来要报告的事情太大吓的。景德无奈地瞅着那个小太监说:“朕赦你无罪,赶紧说是何事?”听景德这么一说,那个小太监才回过神来,跪好说道:“陛下,大事不妙,祁延将军八百里加急战报刚刚送到!律差台汗国大军已经过了长城,正在玄菟郡一带与镇北军激战!”
“什么!”书房内外两个人同时叫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