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武侠麒麟(古典武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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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凶险迭起

待许三郎醒来时,发现身处一间破室,听到屋外有人道:“没想到许三郎也不过如此,大师兄一点毒药就药翻了。”另一人道:“枯城柳家的柳叶散闻名天下,无色无味,谁能发觉?”二人说毕哈哈大笑,靠在墙上说笑逗乐。许三郎心道:“看来我中毒晕厥不久,柳叶散毒性何等厉害,幸亏曾服用珍珠草,否则今天必然无幸。”又想:“和子呢?”忙往破室看了,见和子躺在屋角,上去推喊了数声,没有应答,想来中毒已深。许三郎暗暗自责:“都怪我疏忽大意,许三郎啊许三郎,难道你不知道天下英雄,皆有取麒麟刀之心么?现下恐要害死和子姑娘,我真是愧为男儿。”神伤了一会儿,听得那两个看守的道士说笑,心下甚烦,悄悄去推破屋的门窗,发现都被锁上,暗运内力,准备震断铁索,打伤二人逃脱出去,不料竟半点力气也使不出来,空流一身汗,心道:“柳叶散果然非同凡响,珍珠草竟然也难彻底祛毒。”往墙壁上一靠,没半点头绪,又想:“若是王竹义前来逼问,我将刀法传给他便是,好换他的解药,和子姑娘无论如何不能死。”又想,“这麒麟刀法是林老板托和子姑娘给我的,虽然不知道和子姑娘与林老板的关系,但这刀法系天下武林安危,怎可轻易与人?”

许三郎胡思乱想了很久,不觉间天色已经黑了,身体甚感疲乏,正要睡去,忽闻有人在开门外的铁索,当下赶紧闭眼,佯装仍是昏迷。只听木门被大力推开,一人道:“大师兄,二人仍是昏迷不醒,会不会就此把二人害死了。”另一人道:“不会,柳叶散只会散人内力,让人困乏。”听声音,这人正是王竹义。又一人道:“只要不死就好,麒麟刀法还着落在许三郎手里呢!”王竹义冷哼一声,下令道:“将二人用麻袋装了!”许三郎大惊,不知道这些道士意欲何为,但想总是性命无忧,因此并不声张,任他们将自己装进麻袋。王竹义又道:“抬走!”果然便有人将许三郎和和子姑娘一起抬起。不知道在路上走了多久,许三郎渐觉胸膛一阵温暖,想是珍珠草在发生作用,不多时,感到内力慢慢恢复,手中稍一用劲,麻袋便破了个口子,许三郎心中惊道:“珍珠草的药效,已经让我内力恢复到之前的七八成,现在的武功比刚碰到王竹义时还要高,这下还要多谢王竹义用柳叶散激发了珍珠草的药效呢!”

许三郎从洞口中往外看去,只见这几人抬着自己在一片水草中行走,远处还不停传来马蹄声和呼啸声,显是来了不少人马,许三郎大惊:“怎地此地有大批军队潜伏?”不多时,王竹义道:“停!”随从道士将许三郎和和子放下,王竹义道:“你们就藏在此处,我先去与他们周旋。”王竹义带着两名继续向前走了数十丈,停住了,朗声道:“李师叔、野田将军,既然到了,就快现身吧!”声音从这水草中荡了开去,和着风声,凛凛生威。不过一会儿,果然听到有两队人马从东西奔赴过来,为首的都是一身铠甲,骑着黑马,片刻间冲到王竹义身前,拉住马绳,马儿长啸不止。王竹义向两人分别作了一揖,道:“李师叔、野田将军果然是信人。”那两位身穿铠甲的将军先后下马,身高并不甚高,竟然不作揖,而是向王竹义鞠躬道:“好说。”许三郎远远听到那野田将军汉话说得甚是生硬,一想和子说话口音,心道:“是了,这二人是倭寇军队的将军!王竹义这狗贼竟然里通外敌,哼,我且瞧这厮要做什么勾当!”又惊疑不已:“李师叔是谁?是不留的师弟么?想是投靠倭寇了,江湖中怎没他的传言。”原来这李将军名叫李依全,是枯城无名侠收的关门弟子,然而人品却是极差,早年被逐出了师门,凭借在无名侠门下学到的一些武功,竟然考中了某年的武举人,因其善讨巧上将,不出三年,便升做了抗倭大将军,被调往杭州布置城防,哪知这人只知道打压杭州豪强,搜刮钱财,倭寇进军杭州时,马上开城投降,现下做了倭寇军队的一员偏将。

李依全道:“白天你派人送信过来,说已经抓住许三郎,是么?”王竹义并不接话,笑道:“当今圣上崇信道教,自贫道恩师不留道长被周庄子杀害之后,漠北武林和天下道教尽入我手,已被皇上封为御前天师。”野田将军道:“哦?”王竹义道:“此番皇上派贫道南下寻找千年人参,带回皇宫中炼成仙丹,此番贫道的身份其实是大明的钦差。”藤原将军道:“既然道长已官至如此高位,何必卖国求荣?”王竹义道:“天子道世上有长生不老之药,贫道自然知道那是玄虚之言,一朝天子如此痴恋炼丹,天下焉能不拱手让人,眼下贵军势大,不日便能夺取中原,贫道给二位将军送来许三郎,只是希望到时候,将军能给贫道在东瀛朝廷谋个一官半职。”这时候李依全和野田的随从军马也已到了,将王竹义团团围住,李依全道:“道长只要为我们找到麒麟刀和麒麟刀法,别说在日本朝中谋个一官半职,就是给道长封地封王又有何不可?”李依全并不喊王竹义为师侄,而叫做道长,可见他是真把自己当成倭寇了。王竹义并不在意,道:“现今皇上拜周庄子为天下总兵使,任天下兵马大元帅,麒麟刀正是在他手中,周庄子武功高强,素有率领天下群雄之心,现下虽然消极抵抗贵军,但是此人气节极强,不肯寄人篱下,恐怕难为贵军所用,因此这麒麟刀恐怕只能二位…将军去夺取了。”他便也不称李依全为师叔,而是叫做将军,顿了顿,道:“这麒麟刀法嘛,全在许三郎脑子里,现在他中了我的剧毒,今夜便交给将军,将军只要稍加逼问,刀法可得矣。”李依全正想应允,不料野田将军怒道:“只有刀法,没有宝刀又有何用?你若不将二者都献来,今夜就叫你身首异处!”王竹义心中暗骂:“贼倭寇恁个贪心!只怕今晚我当真献了麒麟刀和刀法,他们还会提出我办不到的要求,看来最于我有利的局势乃是朝廷和倭寇势均力敌,我在中间谋取利益。”盘算定了,忙使眼色给身边的小道士,小道士自小跟随王竹义,自是明白他的意思,忙道:“哎呀,不好,许三郎武功高强,怕是逃了?”李依全哪里知道这一会儿工夫,王竹义已经转了这样的念头?忙道:“你将许三郎藏到了哪儿了?我们快去查看!”忙给王竹义一匹马,让他带头去寻许三郎,王竹义自然将二人带到道观后的那间破屋,许三郎和东条和子早被王竹义等人带走,这时哪里还有人在?李依全、野田大怒:“好个贼道士,竟敢欺骗我等。”王竹义故作惊慌道:“二位将军,小人岂敢期满二位?想那许三郎内功高强,竟然抵过剧毒,挣扎着逃掉,将军再容小人些许时间,必将麒麟刀和刀法献到帐下!”李依全一想,发怒也无用,不防宽慰王竹义几句,让他安心为我所用,道:“我们也知道许三郎手段高强,他逃走也不能怪你,望道长加紧办事,早日将宝刀和刀法得了,我保你在日本朝廷衣食无虞。”王竹义点头答应,野田还在愤愤不已,李依全拉着他上马,大喇喇地撤走。

王竹义深感前途多舛,摇头信步走到道观大厅,忽闻门声大作,接着轰的一声,木门被推倒,王竹义看时,只见走进一人,背上背着一个姑娘,两只手分别提着一个道士,正是自己安排看守许三郎和和子的师弟,看向走进来的那人时,惊道:“许三郎!”

来人正是许三郎,原来许三郎在听到王竹义要回破屋寻找自己时,不知道他葫芦里卖得什么药,运力撑破麻袋,制住两个道士的大穴,拎起二人,背起和子,施展轻功尾随而至,在一处民宅候了多时,见两队倭寇军队离去,这才破门而入。许三郎怒道:“贼道士,想你师父何等英雄,恐怕他死也想不到你会做出卖国的勾当!”王竹义本想欺骗李依全和野田说许三郎挣脱掉,没想到他真的能够不受柳叶散所制,功力仍是了得,七魂已吓掉了六魄,慌道:“我并未卖国呀!”许三郎圆目怒瞪,道:“你在水草丛中与倭寇将军的对话,以为我没听到么?”王竹义见过许三郎打败手持麒麟刀的师父,自己哪里是他的对手?这时已是吓得肝胆俱裂,跪下连连磕头,道:“许大侠,实不相瞒,天子几天之前急招枯城道士到京都,那时师父已在西湖战死,我只好率领众师弟南下,到得京都,天子下谕旨说要我们炼制仙丹,许大侠,你说普天之下哪里有什么仙丹?是不是?”许三郎点头道:“历来皇帝都想长生不死,永坐帝位,就连唐太宗这样的一代明君也是死于仙丹中毒,唉。”王竹义站起身,竖起大拇指,续道:“许三郎果然见识非凡,可是我们做臣下的,哪里敢违抗圣命?当时朝堂之上,东西厂的高手分立左右,只要我说一个没有,立时被毙于堂下。我等只好推说,炼制仙丹须要去江南找寻药材,否则不可制,天子听闻大喜,封了贫道为御前天师。”许三郎道:“你南下寻药便寻药,为何要害我?”王竹义冷汗骤下,道:“当时,贫道一位师弟说道南方倭患甚重,我等舍了性命事小,误了天子炼制仙丹事大。这时朝堂上出来一位将军,叫做天下兵马大元帅周庄子,这个许大侠是知道的。”许三郎紧绷着脸,道:“他说什么了。”王竹义道:“周庄子道:‘这有何难,不留与许三郎交情不浅,你们只要以此为由抓住许三郎献与倭寇,倭寇必定不会杀你,你们也可安心为陛下搜集药材了。’”许三郎怒道:“这贼子竟使借刀杀人的伎俩。”王竹义又道:“贫道本是要将大侠献给倭寇,但是在最后关头,贫道还是想通了这其中的利害,赚得那倭寇将军离去,并未陷害大侠,求大侠看在我有悔过之心的份上,饶恕贫道一回。”许三郎一想,觉得王竹义说得有理,说道:“我暂且记下你一颗人头。”将和子扶在椅子上坐好,道:“快去调制解药来,救了这位姑娘。”王竹义忙命人去将解药调制了,不出一会儿,来人端来两碗汤药,许三郎端起一碗对王竹义道:“你先喝一口,哼,我可信不过你。”王竹义苦笑一声,喝了一口,许三郎等了片刻,瞧他没事,一匙一匙将药喂给和子服了。那端药的小道士道:“这还有一碗,麒麟侠快喝了吧。”许三郎哈哈一笑,道:“柳叶散这等毒药,焉能毒倒我?”小道士打了个冷战,其他人都被惊得目瞪口呆,不敢再说话。

许三郎叫人把和子扶进内堂睡下,要来一碗稀饭吃下,正要在椅子上靠着睡去。忽闻屋顶瓦片稍动,知道是有高手到了,心里默数了下脚步声,共是一十四人!许三郎张开眼,稍稍推了王竹义,示意他和众道士捂住耳朵,暗运麒麟内力,口微张,气从丹田升起:“都下来吧!”许三郎从未修习过狮子吼功,但天下武功练到极致都有共通之处,狮子吼功要发挥功力必须发功者用内力催之,许三郎虽然不知道狮子吼功的发功诀窍,但是仅凭这般用内力生吼,威力已经不可小觑,王竹义暗暗运功与许三郎吼声相抗,仍觉头脑昏涨,众道士更是承受不住,纷纷按住头部,在地下翻滚,甚至有人喊道:“许大侠,你这是何故?请别再吼了,我的头都要爆炸了!”

许三郎微微一笑,收住内力,片刻间,从屋顶上急冲下一十三人,屋内骤时瓦片灰尘直飞,许三郎冷眼瞧去,心道:“怎么少了一人?”当下也不理会。十三人将许三郎团团围住,许三郎见十三人都穿了本朝太监服饰,不知道来者何意,当下摆了个旗鼓,守住门户,十三个太监更不搭话,纷纷出掌袭来,许三郎这时内力已恢复到先前的七八成,轻功自然也是恢复得差不多,只见一条黑影在十三对肉掌中穿梭,十三个太监不知道围攻过多少武林好手,从未遇到轻功如此高强的对头,将掌法使得更加老了,招招往许三郎****处袭击,许三郎只觉阴风阵阵,冷气扑面,这时再用轻功避让已是非常困难,暗道:“好个太监,竟使这般阴毒的掌法。”慢慢运起麒麟刀法中的内功法门,手掌逐渐温暖,到后来已是滚烫,许三郎再不闪避,找准功力稍弱的太监,双掌与之对,那太监冰冷的手掌突然接触到许三郎的手掌,犹如触碰到烧红的钢板,嗤嗤作响,那太监吃不住痛,啊地一声往后倒去,大吐鲜血。

许三郎这边也因吸进了太多寒气,手掌温度低了几分,接着又如法炮制,推翻了五个太监,然而自己也因为寒气逼近体内,抑制住麒麟内力,手掌已是冰冷,可是其余七个太监的围攻更加紧了,许三郎急得冷汗直冒,心道:“哪里来的太监,不明分说上来就是打斗,这十三人已是了得,况且还有一个藏在暗中的高手,我今晚要命丧于此!”他本来就身受内伤,此番又因吸入太监的寒气,终于支撑不住,急忙跳出圈子,喷出一口鲜血,委顿在地,众太监欲要上前制敌于死地,忽闻屋顶轰隆一声,一个白衣女子从上面冲了出来,手持一根银钗,娇喝道:“住手!”飞快地朝七个太监刺了七下,太监们这才收手,待看清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