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三郎看到银钗晃动时,已经猜到,破口而出道:“文心!”从屋顶疾驰下来的正是文心,许三郎在桂林城郊的破庙听闻文竹被自己打死的消息之后,杀死万扬夺门而走,李白、张黑二人本就是来桂林找许三郎复仇,欲要出去追踪许三郎,不料文心早已冲了过来,使一根银钗力斗二人,李白自出道以来,用一支判官笔打遍江南无敌手,抢了白云河的地盘,前番被许三郎制服已是奇耻大辱,这次不想和张黑一起联手也斗这看起来羸弱的小姑娘不下,心中逐渐焦躁,判官笔直直射出,正和他用判官笔击破神像的招数一样,文心见判官笔来的力道太大,赶紧避开,李白这才得空,急道:“且慢!”张黑的一张板斧还要去砍,被李白拦住,文心笑道:“怎么?”李白道:“你这功夫邪门。”文心大笑不止,张黑兀自忍耐不住,喝道:“我兄长跟你说话,你只管笑做什么!”文心道:“天下功夫无尽,岂能都被你窥探得到的?”李白道:“你年轻力浅,功力不在我之上,但是出招尤其狠辣,我中华武术绝无可能这般阴毒,若是真如姑娘所言也罢,若是姑娘一时鬼迷心窍,修炼了东瀛武术,只怕是要和天下英雄为敌了。”文心怒道:“我自然不会修习东瀛武术,现下你二人打不过我,更别说许三郎了,本姑娘奉劝二位还是快快回黑风山白云河做快活强盗吧!”张黑在黑风山据山为王确实不假,常常打劫来往的行人和镖局,正是那天他要抢许三郎手中的麒麟刀,结下了这番仇恨。但是李白素有大志,对自己的武功甚是自负,抢了白云河的地盘,乃是要开山立派,招收弟子,哪里是什么强盗,当下恨恨道:“后会有期!”
二人果然不再追踪许三郎,一路往北而去,文心这才放下心来,在广西耽了几日,想枯城柳家已投靠了周庄子,是肯定去不得了,眼下无事,记得周庄子在西湖说要召开武林大会,提马北去。
这日来到嘉兴,看到十三个太监鬼鬼祟祟,身手甚是了得,在城中潜伏到深夜,七拐八抹地走到一个道观前,跳上屋顶,文心心道:“这朝廷的鹰犬莫不是周庄子派来的。”一路跟踪,直到看到许三郎和十三个太监打斗,力气不支,出手相救。
这已是她第三次救许三郎了!
文心听到许三郎呼唤,并不回头,一个中年太监踱步出来,穿着一身红袍,与其他十二名太监身穿的紫黑色袍子相比,显得更奢华些,这位中年太监显是十三太监之首,阴声道:“许三郎轻功果然名不虚传,内力也是极其深厚,杂家佩服。”又看着文心道:“想必你就是文心了!手中银钗当真厉害!难怪当年能够一招之间刺瞎青湖三十六怪和江南七仙女。”文心微微一笑,道:“臭太监消息倒灵通。”许三郎想到刚才打斗的场景,记起在和无色狼群斗时,戚太公曾教自己借力打力的法则,刚才自己只顾硬碰硬,导致惨败,如果能使十三个太监的阴柔掌力相互攻击,这一战必胜,暗叫惭愧。
文心还欲要斗,王竹义忽然从道观角落冲出来,道:“姑娘且慢,自家人。”指着那红袍太监道:“这位是东厂提督严公公帐下的少监李公公,他十三人自小入宫,修习阴云掌,江湖上知道的都叫他们十三太保,已不知为圣上立下了多少汗马功劳。”李公公在入宫前叫李瑾,自当小太监起就跟了严嵩,后来严嵩做到司礼监,帮皇帝执掌了批红权(笔者注:批阅大臣奏章),一时间,权势熏天,李瑾自然也是连升数级。某日,在打扫御上房时,见到一部叫做《阴云掌》的武功秘籍,偷偷修炼了起来,并传给了身边十二个太监。阴云掌本就要求修习者去阳气,吸阴气,常人练了,必会致使阳气殆尽,无法生育,但是威力一般。而太监修习阴云掌时,威力变得前所未有的强大,想来这部武功秘籍一定是前朝太监所著。
文心笑道:“原来是鼎鼎大名的李公公,久仰。”李瑾见到王竹义现身,再不理会许三郎和文心,忙道:“天师,严公公遣我等来,是要问你,为圣上炼丹的药材,可搜集好了?”
原来此时,正是嘉靖皇帝朱厚熜在位,即位初期,大肆启用宦官,导致严嵩一党异军突起,一直升任到东厂提督,手握朝政,不知屠害多少忠良,嘉靖帝对此却不闻不问。万扬作为锦衣卫总管,眼见权力一点一点被严嵩蚕食,无奈之下只好联手周庄子,助周庄子四处捉拿江湖好汉,充为反贼,周庄子因此被拜为天下总兵使,掌握了天下兵权。因此,严嵩与周庄子、万扬一党在朝中实是势同水火。
但到了嘉靖执政中期,越来越痴迷于长生不老之术,妄想永远坐在帝位之上,费尽周章地将枯城道士从漠北请来,对其大肆封赏,颇为倚重。严嵩、周庄子都知道此时谁若能攀上这位名叫王竹义的道士,这天下就握在了手里,至于皇帝嘛,傀儡而已,反正他终日不上朝。
因为这些缘故,王竹义对严嵩、周庄子两党甚是傲慢,当下对李瑾喝道:“这炼制长生不老的药材岂是非同小可?哪能片刻间寻得?”李瑾唯唯诺诺,道:“是,是。”向手下太监使个眼色,忙有太监出去,片刻间抬进三个个大箱子,打开看时,竟是三箱箱黄金,乍看下,至少两万两,李瑾笑道:“天师,这些盘缠是严提督为你备下的。”王竹义见到黄金,心花怒放,假道:“严公公这是何意?”李瑾忙道:“严提督说了,天师为皇上寻找药材辛苦,将来还要保重身体为皇上炼制丹药,这些金子就权当给天师买些好的脚力、好的饭食补补身体。”王竹义冷笑两声,命人将金子搬进内堂。
许三郎看到二人如此谄媚,心中十分厌恶,无奈身受重伤,无法发力,否则早上前与二人打斗起来。文心知道许三郎心中所想,喝道:“两个不要脸的东西!”李瑾这才转过身,看着许三郎,道:“周庄子派锦衣卫前往桂林捉拿你,好像是为了一部什么刀法,万总管身段高明,不知你是怎样脱险的?”许三郎哈哈长笑,道:“万扬有什么高明的手段,都被我许三郎一一破掉,现在只等着公公去桂林给他收尸呢!”许三郎不知朝中党争已是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还以为李瑾与万扬是一伙。李瑾听到万扬已死,大惊道:“万扬已被阁下杀死?”许三郎不知其意,点头承认。李瑾这才大喜,道:“原是自家人。”王竹义将许三郎同周庄子的恩怨前后详细说了出来,李瑾喜道:“原来许三郎立下这样大的功劳,杂家这就回京禀报严提督,东厂多了这么位得力的高手帮忙,何惧周庄子嚣张?杂家必求他老人家对许三郎封赏。”许三郎冷哼一声,并不作声。
李瑾伸手一挥,向各人都道了声“告辞。”命没有受伤的太监扶住受伤的太监,走进夜幕中离去了。许三郎忙坐下打坐运气,麒麟内力果真厉害,不出一个时辰,火热的麒麟真气在体内流动,逐渐将十三太保的寒气逼出,文心见许三郎已经练成如此精纯的阳刚内功,也啧啧称奇。
次日,许三郎已基本恢复,见和子仍然昏迷,叫来王竹义,问是何缘故。王竹义道:“和子姑娘不似许大侠内力深厚,她手无缚鸡之力,中毒太深,还须再治疗半个月。”许三郎沉吟道:“我正要赶去京都,参加周庄子的武林大会,这可如何是好?”王竹义脸露尴尬,自是知道许三郎不敢放心将和子姑娘托付给自己照顾。此时文心走进房来,稍加询问便知其中缘故,向许三郎问道:“这位北条和子姑娘,应该不是我中华人氏吧。”许三郎当下将如何与和子相遇说了,自然将与和子春宵一夜的事情隐去了。文心沉思片刻,对王竹义道:“这位姑娘不知缘何来到我中原,现下倭寇在江南势大,如若你将这位倭国姑娘害死了,她要是倭国的什么公主或者妃子,你的小命怕是要糟。”文心并不知道王竹义有投靠倭寇之心,只是单把语言来恐吓,不想这正好说中王竹义最害怕之处,他本想,若是许三郎将和子托付给自己,他一定会以此要挟许三郎说出麒麟刀法,但此时听到和子姑娘乃是倭国人氏,虽然心中也是怀疑,但是现在不管是真是假,再以和子做要挟总是要冒风险,王竹义又如何肯冒这个生命危险。当下立下重誓道:“贫道一定保全和子姑娘,许大侠安心北上吧。”许三郎心中仍是嘀咕,但除此之外再无他法,天下武林的安危总比和子姑娘一人的性命重要。
待许三郎收拾好行装,正要提马北去,文心从后追来,许三郎问道:“你有何事?”文心脸上一红,道;“我也要去武林大会凑个热闹,要与许大哥同去。”许三郎忽然想起一事,道:“那晚在桂林城郊的山神庙,听闻李泰白和一枝花曾在洪福客栈故意诱导你和文竹姑娘以为我是他俩的弃子。”文心道:“确有此事。”许三郎道:“想我纵横南北,先是听师父说枯城柳家是我灭门仇人,我前去复仇,中了柳叶散剧毒,后来幸得柳絮小姐相救,后又听李泰白说,我父亲乃是戚太公弟子,并且率领中原群雄前往枯城夺刀,我不知真假,亦不知父母如何死去。”文心甚是机灵,道:“你想去戚家庄,找戚太公问个明白?”许三郎道:“正是。”文心道:“反正赶到北京只要两三天的时间,左右无事,去戚家庄查探你的身世也是应当的。”
当下二人更不打话,调转马头,往南方行去,没过一天,便来到杭州地面,这杭州城已是倭寇侵占中华大本营所在,二人打扮成沿海难民模样,趁天黑摸到杏子村,转过一个弯后,二人大惊,见到戚家庄被一队人马团团围住,许三郎看去,大约一千余人,都举着火把,把戚家庄照得恍如白昼,一群人在外哇哇大叫,文心道:“他们说的是倭寇语言,是倭寇。”许三郎点点头,和文心藏在一颗粗大的杏子树后面。
忽然戚家庄大门打开,冲出两匹高马,坐着一个黄衣大汉和蓝衣大汉,许三郎“咦”地一声,文心指着倭寇军队中,道:“他们也有两名将军出来了。”果然倭寇这边也冲出两骑,举着大刀,又是一通乱叫,直接砍杀过来。黄衣大汉挺枪应战,他先用枪挡住左手边倭寇将军的大刀,右手劈向右边倭寇将军的脸面,右边将军晃头避过,大刀下落的来势便慢了,气得大叫,变砍为削,忽觉胸口一痛,跌落下马,原是胸口中了一箭。原来黄衣大汉故意上前挡住右边将军视线,好让蓝衣大汉从身后射冷箭。
这时又有两名倭寇将军提马加入战团,黄衣大汉以一敌三,颇为吃力,蓝衣大汉想要再射,但是三名倭寇头领都有了提防,哪里还能轻易射得着。许三郎在黄衣大汉与青衣大汉出来时,就知道他们是之前围攻戚太公的五色狼,想不通他们为何会帮助戚家庄抵抗倭寇,但此时眼见二人无法赢过倭寇,走了出来,叫道:“贼倭寇,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