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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曾国藩的进退有度绝学(4)

据说咸丰皇帝初次见到此疏时,确曾大为震怒,将原疏掷之地,并欲将曾国藩重加惩治。幸好军机大学士祁隽藻一再疏解,咸丰皇帝经过一番深刻的思想斗争之后,才终于为曾国藩忠君爱国的本意所感动,对曾国藩的敢言不仅未予加罪,且降旨褒奖,命兼任刑部侍郎。曾国藩家书中有此时所写的致弟书云:

余受恩深重,若于此时再不尽忠直言,更待何时乃可进言?是以趁此元年新政,即将此骄矜之机关说破,使圣心日就要业,而绝自是之萌,此余区区之本意也。现在人才不振,皆谨于小而忽于大,人人皆习脂韦唯阿之风,欲以此疏稍挽风气,冀在廷皆趋于骨鲠而遇事不敢退缩,此余区区之余意也。

从中体现了曾国藩的政治远见和抱负,可以毫不夸张地说,曾国藩能够成就日后的大业,在此已经初露端倪了。金梁所撰的《四朝佚闻》说:“曾国藩因上圣德疏为文宗所特知,谕祁隽藻曰:‘敢言必能负重,故其后遂倚以平乱。’”

曾国藩的直言上疏展现了自己的忠心和政治头脑,也让他的老板咸丰皇帝看到了一个好员工敢于担当,能够被委以重任的优秀品质,因此,其后曾国藩的青云直上也就顺理成章了。

民国时期学者徐一士评论说:盖此疏之亢直,在当时确为言人所不敢言也。康熙时进士、廷臣孙嘉淦对乾隆皇帝所上的《三习一弊疏》,虽然号称为清代的名奏议,然而仅泛泛而论朝政得失,与曾国藩的直言咸丰帝种种过错之举,实在不能同日而语。

对于自己的果敢,曾国藩自己也有正确的认识,他写信给家人说:“我踏入仕途已有多年,久已领略了京城的境况风气,那些身居高位的显官要员,故意显示宽厚以提高自己的名望,对待部下姑息纵容,一团和气,对这种现象我知道得很清楚,但自己多年养成的禀性并未因此消磨殆尽,越发变得慷慨激烈,果敢亢直。心里打算稍稍改变一下社会上在三四十年来形成的不分黑白、不着痛痒、难以破除的风气,不过,纠正偏差难免会超过原有的限度,有时不免出现意气用事的偏颇,因此经常招致怨恨,被人议论纷纷而自取其咎。”

这里曾国藩是以“敢”字体现出了诚,体现出了匡时救世、力挽世风之志。有了这一“敢”字,才有了曾国藩后来的步步晋升。从中我们可以看出,曾国藩的处事秘诀乃是谦退自抑要有度,要把握好进退的时机,只要抓住了好的时机不妨进一大步。避免过于谦退,否则也难以成事。

一日一心得

所谓进退有度,很多人过多地看重于谦退,久而久之就变成了小心谨慎,就成了随大流,就成了畏缩不前。这是不可取的。谦退固然重要,但更重要的是要抓住为数不多的、需要你挺身而出的机会,抓住一次这样的机会要比你几年的努力都重要很多。

和为贵,忍为高

曾国藩语录:和可消人怨,忍足退灾星。

中国有句名言叫“和为贵”,还有一句叫“小不忍则乱大谋”,中国人的性格决定了“和”与“忍”是最基本的品质。和是儒家所特别倡导的伦理、政治和社会原则。《论语》载,“有子曰:礼之用,和为贵。”意思是说,礼的推行和应用要以和谐为贵。但是,凡事都要讲和谐,或者为和谐而和谐,不受礼文的约束也是行不通的。这是说,既要遵守礼所规定的等级差别,相互之间又不要出现不和。而朱熹在《论语集注》中解释“小不忍”为“匹夫之勇”,在《朱子语类》中他又进一步阐释:“匹夫之勇,不能忍于忿,皆能乱大谋。”以此告诫后人,凡事要忍耐、宽容一点,如果一点小事都不能容忍,脾气一来就会坏了大事。由此我们看到,要想达到人和人之间的“和谐”,在一些事情上就需要“忍”,这样产生冲突、不和的机会会小很多。“忍”是方法,“和”是目的。

曾国藩说:“和可消人怨,忍足退灾星。”曾国藩主张修养身心要以“静”为主,很显然事事和人争短长,缺乏忍的精神,那就无法达到和的目的,自然也就不能求得静了。所以他主张和为贵、忍为高,他曾教育李鸿章说为官“第一要忍辱耐烦,次则贵得人和”。在日常生活中,曾国藩也以实际行动践行的自己的观点。

咸丰初年,曾国藩在京城做官时,有一天,湖南老家来信,称府上为盖新宅,与邻居为一墙之隔的地界发生争执,几乎闹到要打官司的地步,甚是不快,所以想求助曾国藩的权势解决争端。

曾国藩收到此信后,想起康熙年间大学士张英写的一首诗。于是便写了一封长信给弟弟曾国潢,并将这首诗附上:“千里修书只为墙,让他三尺有何妨;长城万里今犹在,不见当年秦始皇。”曾家父子兄弟读了曾国藩的信和诗后,也觉得没有必要为那么一点儿地方和邻居闹得不愉快,胸襟豁然开朗。“让他三尺有何妨”!毅然将地退缩了三尺。曾家的这一举动,深深地感动了邻居,邻居不仅不再与曾家争执,见自家的地很方便曾家,也秉着“让他三尺有何妨”的“和为贵,忍为高”理念,转让给了曾家扩建新宅。最后大家皆大欢喜。

曾国藩以“忍”调解事端,平息愤争,以事实说话,用自己的退让赢得了邻居的爱心,使得大家继续和平相处,并且比原来更进一步。

曾国藩的这种忍让绝不是软弱无能,不是屈服与人,不是逆来顺受,不是忍气吞声,而是低调为人,低调处事的最佳武器。

曾国藩的军事指挥才能非常一般,在多次指挥战役中都以失败告终,湘军创办本已为清朝军政地方官吏所嫉妒,创办之初又接连遭到挫折,这时候同僚的排挤,清政府的训斥,如果没有坚忍的意志,就很难在一次次失败之后,又一次次重整旗鼓,东山再起,最终消灭太平天国,成就一代伟业,事业也达到一个顶峰。

万事以坚忍为高,以和为贵,曾国藩的根本核心就在于能“忍”,能忍所有不能忍之人,更能忍所有不能忍之事。1857年,47岁的曾国藩因父亲去世,第二次回荷花塘守制,这正是他兵事不利、处境尴尬的时候,但也是他反思自忖最深刻,对“忍经”琢磨最多的时候,为他的再次复出,一崛而起奠定了扎实的心理基础。他对儿子曾纪泽说:“吾服官多年,亦常在‘耐劳忍气’四字上做工夫也”,这是他的心得。在收敛低调中做人,在挫折屈辱中做事,在巧与周旋中攀升,“让一让,六尺巷”,退一步海阔天空,大丈夫能忍难忍之事,这就是曾国藩。

我们也不难看到,曾国藩的“忍”得来的是“和”,是宽松的发展环境,是有利的时机,是为自己赢得主动。

一日一心得

俗话说:吃亏是福,气大伤身。面对生活中种种不公正的事情,既然非人力能改变,就不要钻牛角尖,而要学会忍让,忍得一时俗气,乐得百日无忧;忍的一时愤怒,喜获终身不苦。

急流勇退见好就收

曾国藩语录:然大位大权而兼享大名,自古曾有几人能善其末路者?总须设法将权位二字推让少许,减去几成,则晚节渐渐可以收场耳。

知足不争、功成不居、不为天下先,这是中庸之道的重要原则,它强调的是人的知足和甘处下风的品质。

古人的经验告诉我们,当一个人的功绩大得到了“功高震主”的程度,那就是该急流勇退、见好就收的时候了,否则,“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你功劳越大,越会成为先被清除的那一个。正所谓“劳苦功高是好事,但是功高震主就是坏事了”。历史上这样的例子数不胜数。

众所周知,刘邦能够夺得天下,可以说韩信的功劳是最大的,当时就有人这样评价韩信:“功高无二,略无世出”。在刘邦建汉之初,也对帮助自己夺天下的功臣给予了很大的赏赐。韩信也因为功高盖世,先被刘邦封为齐王,后被封为楚王。刘邦大封功臣时曾经对天发誓:“使河如带,泰山若砺。”意思是说,只有黄河变得像衣带那样窄,泰山变得像磨刀石那么小,你们的爵位才会失去。言下之意就是:你们放心吧,我永远也不会剥夺你们的爵位。

但是同时,韩信手下的谋士蒯彻以春秋时越王勾践与范蠡、文种的故事提醒韩信:“夫势在人臣之位而有震主之威,名高天下,窃为足下危之。”但是韩信的回答则是“自以为功多,汉终不夺我齐。”很明显以自己的功劳自居,并没有意识到危险已经悄悄降临了。

对刘邦来说,韩信永远是他的心头之痛、心腹之患,韩信功高盖世,活着对他就是危险。项羽一死,刘邦马上便夺了韩信的兵权;公元前201年,刘邦又以谋反为名将韩信诱捕。韩信被抓时,仰天长叹,鸟尽弓藏,兔死狗烹。但刘邦此时并没有杀掉韩信,只是把他贬为淮阴侯。后来发生了一件事情,一个叫陈的起兵造反,他自称“代王”。陈当时有很多军队和人马。听到陈反了的消息,刘邦勃然大怒,带领军队御驾亲征,去讨伐陈。这期间,韩信与陈有书信来往。留守京城的吕后就以这件事为诱饵,和萧何设计,在长乐宫钟室将韩信杀害,而且立即下令逮捕韩信的家人--“夷信三族”,就是将韩信父族、母族、妻族三族的人全部杀光。

公元前196年,曾为大汉王朝的建立立下汗马功劳的韩信就这样被杀了。可以说,韩信之死的原因有:功高盖主,“鸟尽弓藏,兔死狗烹”,和一个造反之人有着密切的联系,但重要的一个原因则是他经常以功劳自居,连皇帝刘邦都感觉到威胁了,所以他的死只是时间迟早的问题了。

比起韩信,勾践身边的范蠡则要聪明得多,聪明就在于他知道功高盖主的危险,他知道急流勇退。

范蠡是越王勾践的主要谋士,越王在即位的第三年,就想兴师伐吴。此时吴国刚刚战胜了楚国,势强气盛,而越国明显处于劣势,范蠡坚决反对。但是越王勾践不听范蠡的告诫,兴兵伐吴,结果遭受了会稽之耻,国破身危。越王于是向范蠡问计。范蠡就告诉越王勾践:“首先要保住越国不被吞并,为此,只能屈从于吴国,奉送珍宝美女。如果吴王不答应,那只好由陛下去做吴王的奴仆了。”越王勾践这次听从了范蠡的建议,在范蠡的陪同下,到吴国做了奴隶,忍辱负重,委曲求全。三年之后被吴王放回。范蠡又告诉勾践说:“现在还不是报仇的时候,应该休养生息,积聚国力。”勾践接受了范蠡的建议,卧薪尝胆,十年后终于使越国的势力得到恢复与发展。周敬王三十八年(公元前482年)春,吴王夫差率全国精锐部队北上会诸侯于黄池,国内空虚,勾践依范蠡的计策一举出兵灭了吴国,雪洗会稽之耻。

灭吴之后,勾践大赏功臣,封范蠡为上将军,然而范蠡自知“以为大名之下,难以久居,且勾践为人可与同患,难以处安”,便装上轻宝珠玉,与家人泛舟五湖,不辞而别。后来到了齐国,被推举为主持政务的相国,后来又隐居海滨,经商致富。

范蠡引退,致信给文种。文种和范蠡一起为勾践最终打败吴王夫差立下赫赫功劳。信中说:“高鸟散,良弓藏,狡兔尽,走狗烹。”文种没有听。后来有人进谗言说文种要造反作乱,勾践听信谗言,赐给文种一把剑,说:“你当初给我出了9条对付吴国的策略,我只用3条便打败了吴国,剩下6条在你那里,你用这6条去地下为寡人的先王去打败吴国的先王吧!”于是文种自杀身亡。

同样是功臣,却是不同的结果。范蠡知道功成不居,而文种则没有及时见好就收,结果落得被逼自杀的下场。

梁启超先生曾有一句话,评价曾国藩:“文正深守知止知足之戒,常以急流勇退为心”。十分精辟。

曾国藩一辈子小心谨慎、如履薄冰,才在生活和事业上取得了双丰收。同样的,他也因为他的谨行慎思而在最辉煌的时候选择了急流勇退,保全了自己的一世英名。

同治三年(1864)六月,曾国藩面临一生的重大选择。当时,湘军克南京。曾国藩拥兵三十万,占据江南半壁江山。而且,此时的曾国藩统帅江苏、安徽、江西、浙江四省军务,四省巡抚、提督以下文武官员皆归曾国藩节制。曾国藩已成为满清以来汉族官僚持权最大的官员。此时的曾国藩,已经足以“功高震主”了。

曾国藩的部属幕僚均竭力劝进。因为早在咸丰皇帝临死时,留下遗言说“克复金陵者王”。但是,此时的曾国藩,没有说什么话。他只写下了“倚天照海花无数,流水高山心自知”这样一副对联,算是作答。

其实,曾国藩是深知为官之道的。他早有“急流勇退”之心。在同治三年(1864)五月的一则日记中,就已经流露出了退意。当时,南京还没有攻克。但是曾国藩已感觉到了时局的变化和潜伏的危机。他说出了一番感言:“用事太久,恐人疑我兵权太重、利权太大。意欲解去兵权,引退数年,以息疑谤,故本目具招请病,以明不敢久握重柄之义。”。

曾国藩明白“功高招忌,狡兔死、走狗烹”的道理,他在家丁忧之时曾研读《道德经》,并在该书扉页上写过八个字:“大柔非柔,至刚无刚。”他说,“人之生也柔弱,其死也坚强,草木之生也柔脆,其死也枯槁。”他也感叹:“功名之地,自古难居”,“人又何必占天下之第一美名?”“天下无易境,天下无难境;终身有乐处,终身有忧处。”

因此,功成名就的曾国藩,毅然选择了急流勇退。他进南京之后,立即办了三件事:一是盖贡院提拔江南人士;二是建造南京旗兵营房,请八旗兵南来驻防;三是裁撤数万湘军。同时,曾国藩在奏折中对他个人去留也只字不提。他深知,此时无论进退,都会产生各方猜忌。但是,他却替他的弟弟曾国荃“专折”奏请开缺回籍养病,朝廷立即“恩准”了。曾国荃急功贪财,恶名远扬。对这个弟弟,曾国藩最不放心。他曾对曾国荃说:“古来成大功大名者,恒有多少风波,多少灾难,谈何容易?愿与弟兢兢业业,各怀临深履薄之惧,以冀免于大戾。”

曾国藩还曾题诗一首。既为告诫兄弟,亦为自勉。

左列钟铭右谤书,

人间随处有乘除。

低头一拜屠羊说,

万事浮云过太虚。

曾国藩自削兵权、自去利权、斩杀羽翼,以释清廷之疑,终于换回信任。也换得了曾家后代的平安。

一日一心得

每个人都知道“进”是好事,但是却很少有人知道“退”更是值得提倡和称赞的。很多人都是光顾着“进”了,结果发现把自己变成了孤家寡人。俗话说“萝卜快乐不洗泥”,那稍慢一点,把泥洗干净了再吃,萝卜不是更脆甜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