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17年,培根获任他父亲曾经担任的掌玺大臣一职,一年后便升任大法官。在当了两年大法官后,培根因接受诉讼人的贿赂而受到惩罚。他不仅被罢免了公职,还被处以罚款和监禁。不过,这份判决并没有完全执行——他只被监禁了四天,也没有人强迫他缴纳罚款。此后,培根远离官场。他认为:“除了知识和学问之外,世上没有其他任何力量能在人们的精神和心灵中,在人的思想、想象、见解和信仰中建立起统治和权威。”于是专注于著书立说。
实用性是培根哲学的基础,具体表现为利用科学技术,使人类发现或发明能够控制自然的力量。培根信仰传统宗教,主张哲学和神学应该分离,虽然他认为从理性出发也能证明确实存在神灵,但在他看来,除此之外的神学都是凭借启示认识的。
他认为是经院哲学阻碍了当代科学的发展,因此他极力批判经院哲学和神学权威。他还进一步揭露了人类认识产生谬误的根源,提出了著名的“四假相说”:种族的假相、洞穴的假相、市场的假相和剧场的假相。他指出,经院哲学家就是利用四种假相来抹杀真理、制造谬误,从而给予了经院哲学沉重的打击。
但是培根的“四假相说”渗透了培根哲学的经验主义倾向,未能对理智的本性与唯心主义的虚妄加以严格区别。他认为,科学必须追求自然界事物的原因和规律。要达到这个目的,就必须以感官经验为依据。他提出了唯物主义经验论的原则,认为知识和观念起源于感性世界,感觉经验是一切知识的源泉。要获得自然的科学知识,就必须把认识建筑在感觉经验的基础上。他还提出了经验归纳法,主张以实验和观察材料为基础,经过分析、比较、选择、排除,最后得出正确的结论。
也许是认为数学的可实验性不强,培根很轻视数学。同时,他也不喜欢亚里士多德,但对德谟克里特的评价却很高。他认为,任何事物都是致效因产生的必然结果。他不否认世间万物都遵从神的旨意,但反对在具体研究中夹杂功利之心。
培根一生成就很大,在逻辑学、美学、教育学等方面都提出了许多思想,著作颇丰,最终成为中世纪英国著名的唯物主义哲学的创始者,马克思称其为“英国唯物主义和整个现代实验科学的真正始祖”。
◎论说文集(节选)
彼拉多曾这样笑着问周围的人:“真理是什么?”他并不期望能得到任何答案。世人的心态大多会随着外界环境变化而变化,他们觉得坚持一种信念就相当于给自己戴上一副枷锁,会让思想与行为无法自行其是。
尽管这类学派的哲学家们都已经离开了这个世界,但是这个世上仍有一些偏好夸夸其谈的才子,这是与那些先贤一脉相承的,与古人相比仅仅是少了些血性,多了些狂妄而已。
然而谎言之所以会博得人们的欢心,并不完全是因为人们在发现真理的过程中会遇到这样那样的困难——这就需要付出努力;也并不完全是在于,一旦找到真理它就会对人们的思想产生影响,而是同时,人们对谎言自身有一种天生的、几乎接近堕落的爱。
曾经,希腊后期有一位哲学家探讨过这个问题,他不明白,为何那些欺世的谎言会如此迷人,虽然它们不像诗歌那样清新,也不像经商那样会让人致富。但我不能妄下这结论,因为真理是未加修饰的日光,如果要想使这世间的各种假面舞会、化装演出和胜利庆典显得优雅高贵,那么这种光是比不上灯烛之光的。
要是想把那些狂妄的见解、喜人的希望、虚假的评价、肆意的想象等从人们的大脑里清除出去,那么在有些人大脑里所剩的东西也就屈指可数了,会充满忧郁和厌恶的,那些表情庄重的神甫曾非常严苛地把诗歌称为“魔鬼之酒”。
因为想象都被诗歌占据了,而诗歌仅仅是充满谎言的幻象而已。对人有害的并不是大脑里瞬间即逝的错觉,而是那种沉入心底并盘踞心中的假象。
但尽管这些假象深深地扎根于世人堕落的观念和情感之中,只受自身评判的真理仍然会教导我们去追求真理、认识真理并相信真理。追求真理就是要向它表示爱慕,并向它求婚,认识真理就是要和它相依相随,而相信真理就是要享受真理的快乐,这就是人类天性中最真最善的东西。
上帝在创造天地万物的时候,创造出来的首样东西就是感觉,末样东西是理性。而从那之后,他在安息日里所做的工作,就是以他的圣灵昭示世间的人们。
他先是把光洒在物质,也可以说是混沌的表面上,然后又把光芒映射到每个人的脸上。现在他仍然用光照耀着他的选民,让他的选民们享用这些阳光。
感性主义哲学在很多方面是肤浅的,但有一位诗人却因对真理的不懈追求而载入史册。
他说过这样一句话:“居高临下远观那在波涛汹涌的大海中航进的船是一件快乐的事情,站在堡垒中巡视激战中的战场也是一件快乐的事,但这些都不能和向真理的高峰攀登,俯视尘世中的各种谬误和迷障、烟雾和曲折的那种快乐相提并论!”——只要这个俯瞰的人不骄傲自满。
这些话说得非常好。的确,一个人要是在心中充满了对人类的大爱,那么他的行为就会遵循崇高的道德准则,永远只围绕真理的枢轴而转动,也就是说,他虽然生活在人间,但其实也就等于已经步入了天堂。
君主拥护者
◎人生沉浮
霍布斯自小遍览古典著作,14时岁便翻译了欧里庇得斯的《美狄亚》,15岁时进入牛津大学学习经院派逻辑和亚里士多德的哲学。然而,在晚年时,他却认为这段大学经历没有给他带来任何收益,因为经院派逻辑和亚里士多德哲学成了他憎恶的怪物。
1610年,22岁的霍布斯担任哈德威克男爵之子,也就是后来的德文郡公爵威廉的家庭教师。这使得他得以跟随威廉周游世界。就在这时,霍布斯了解到了开普勒和伽利略,这两个人和他们的学说影响了霍布斯的一生。1636年,霍布斯拜访了伽利略。
作为哲学家,霍布斯很欣赏数学方法在哲学中的应用,在伽利略的影响下,他形成了自己的一套见解。
在巴黎时,霍布斯得到笛卡儿等许多知名科学家的欢迎。但是,他在1651年发表的《利维坦》给他招来了灾难——《利维坦》宣扬的理性主义惹恼了在法国的英国流亡者,而对旧教的尖锐抨击又得罪了法国政府。霍布斯只好再次逃回英国,并退出一切政治活动。
霍布斯的一生是忙碌的一生。他曾与布兰霍尔主教就自由意志问题展开论战;他幻想自己发现了怎样“化圆为方”,并与牛津大学的几何学教授瓦里斯就此展开辩论;王政复辟时期,霍布斯受到王党人士的抬举,他的肖像甚至被国王挂在了自己的寝宫内。
然而,大法官和国会却对霍布斯这个无神论者得到此等恩宠感到不满。后来,国会下院下令检查包括霍布斯的著作在内的所有无神论书籍,这带来的结果是几乎他所有著作都不得在英国出版。
◎专政下的自由
毋庸置疑,霍布斯的声望主要是通过《利维坦》获得的。在这本书的开篇,他就表示自己信仰彻底唯物论。他认为,生命是四肢的运动,机器人的生命是人造的。国家,即利维坦,是人的技巧创造的,是一个模造的人,主权是它的灵魂。在结尾部分,霍布斯说,这本书有趣而易读,希望主权者也可以看到这本书,以便成为一个绝对的主权者。
尽管霍布斯很钦佩开普勒和伽利略,但他却始终没能正确领悟如何使用归纳法求得普遍定律。与柏拉图相反的是,霍布斯认为理性是靠后天的勤奋得来的。然后,霍布斯开始探讨各种激情,认为意识的趋向就是欲望,反之就是厌恶。意识只是考虑再三后剩余的欲望或厌恶,是冲突中最强烈的欲望或厌恶。
与大多数专政拥护者不同的是,霍布斯认为人人生而平等。在没有诞生任何政治制度之时,人们都希望自身自由,同时又希望能控制他人。这两种期望都源自保持自身自由的冲动,一切人类之间的战争也都是因此而发生的。
霍布斯说,人类约束自己,是为了在因希望自身自由和控制别人而引起的战争中保护自己。关于为什么人不能像蚂蚁、蜜蜂那样互相合作的问题,霍布斯认为,蚂蚁、蜜蜂的合作是天生的本性,而人类的合作却是契约的产物。为保证合作正常进行,人类要把权力集中给一个人或一个组织。毫无疑问,霍布斯喜欢君主制,他的抽象的观点也适用于这样的政体。
与前辈政治理论家相比,霍布斯有着显而易见的高明,他的观点清晰合理,人民也完全可以理解他在伦理学上的见解。除了见识更为狭隘的马基雅维利,霍布斯是第一个阐述政治理论的近代著述家。即使他有错误,也不是因为他的思想基础不现实,而是由于太简单。
我思故我在
◎戴面具的哲学家
法国哲学家、近代哲学的创始人笛卡儿,以发现者和探索者的身份写哲学,文笔平易近人,异常出色,对近代哲学而言,这种令人敬佩的文学感是值得庆幸的。
笛卡儿的父亲是一位拥有大量地产的地方议员,他死后,笛卡儿卖了这些地产,转而投资商业,每年能够获得六七千法郎的收入。在1612年之前,他有八年的时间在一所耶稣会学校读书,在这里,他获得了比一些大学生还要好的数学教育。这之后,他隐居在巴黎郊区,在那里潜心研究几何学。后来,他的朋友们扰乱了他的生活,于是他躲进了荷兰军队之中。
在军营里的头两年,笛卡儿依然过着不受干扰的沉思生活,后来他参加了巴伐利亚军。在巴伐利亚,由于天气寒冷,他经常躲在一个火炉边思考。他自己说,他的一半哲学思想就是在那时形成的——苏格拉底有在雪地里沉思的习惯,而笛卡儿的大脑似乎在觉得暖和时才能思考。
1625年,笛卡儿在巴黎定居。他的朋友们经常在一大早就来拜访他,而此时的笛卡儿还没有起床,这让他苦恼不已。于是,在1628年时,他再次参军。之后,他在荷兰住了20年,因为17世纪的荷兰是当时世界上唯一有思想自由的国家。
有段时间,笛卡儿与瑞典女王有了信件联系。笛卡儿赠给了她一篇关于爱情的论述,还送她一篇论灵魂的文章。为了答谢笛卡儿,女王邀请笛卡儿到她的王宫里居住。但是,除了笛卡儿睡意正浓的凌晨5点,女王再也抽不出任何时间听笛卡儿给她讲解哲学。所以,对于体质一向孱弱的笛卡儿而言,在冬日里早起,实在不是一件好事。加上其他一些原因,笛卡儿终于一病不起,于1650年2月逝世。
笛卡儿的哲学带有主观主义倾向,他认为物质是只有从对于精神的所知出发,并通过推理才能认识的东西。欧洲后来的唯心论者以此为荣,而英国经验论者却恰恰相反。近代哲学很多提出问题的方法都源自笛卡儿,只是他提出的解答没有被接受。
对于“我思故我在”这一命题,笛卡儿说,已被证明存在的“我”是由“我思”推知的,因此在“我思”——甚至是只有在“我思”时,我才存在。如果停止了“我思”,我便没有存在的根据。这个观点,是笛卡儿所追求的哲学的第一条真理,也是他认识论的核心,包含了其哲学思想中最重要的内容。
由上面这个观点他还得出这样的结论:灵魂与肉体完全不同,不过比肉体更容易认识,即使不存在肉体,灵魂也会保持原状。于是,笛卡儿又得出这样一种一般准则:能想象得清楚明白的事物都是真的。但困难的是,要分清楚哪个才是真的事物。
笛卡儿常感叹自己无知,他说知识越是渊博越是深感自己知识的不足。有人曾对此大惑不解,问他:“您具有如此渊博的知识,为什么总是感叹自己无知呢?”
他答道:“哲学家芝诺用圆圈来表示知识的范围,圆圈里是已知的知识,圆圈外是未知的知识,知识范围越多,圆圈越大,圆周也越长,圆圈的边沿与外界空白的接触面也就越大,因而未知部分当然也就更多了。”
笛卡儿不是一个勤奋的人,他很少读书,工作时间也很短。他的成就仿佛都是在短暂的精神集中时取得的。《方法论》《沉思录》《哲学原理》等记载着笛卡儿的大部分科学观点,都是他最重要的著作。
笛卡儿是第一个拥有高超的哲学能力并接受了新物理学和新天文学影响的人。他另起炉灶,创造了一个完整的哲学体系。这是自亚里士多德以后从未有过的,是给科学带来新的自信的标志。
◎哲学原理(节选)
我们有一个自由的意识,可用来否定可疑的事物,由此来避免错误。可是,不管给我们生命的是谁,不管他如何有力,如何欺骗人,我们仍然感受到自己有一种自由,使我们借以质疑各种不确定、不明显的事物,并由此防止受骗。
我们在质疑的时候,不能质疑自己的存在,并且我们在按此类推的时候,这就是我们所能得到的第一认识。我们既然如此地排斥了稍有怀疑的一切事物,甚至幻想它们是虚假的,那么我们真的很容易假设,既没有上帝,也没有老天,更没有物体;也很容易假设我们自己甚至没有手足,最后竟然连身体都没有。可是我们在质疑这些事物真实性的同时,我们却不能同样假设我们是不存在的。因为要幻想一种有思想的事物是不存在的,那是一种矛盾。所以,“我思故我在”的这种认知,是一个有合理根据和逻辑能力的人所能最先体会到的、确定的知识。
从这里,我们可以发现人心和身体的差距,或是能将思考的事物与物质的事物区别开来。这就是发现人心本性的最好办法,也是发现人心与身体差距的最好办法。既然我们假设除了我们的思想,没有任何事物真的存在,那么我们在审视自己的时候,分明就看到我们的身体是如此的庞大、形象,可以变换位置,以及其他类似的都不属于我们的本性,除了思想。
所以,我们对自己心的认识,是在我们对所有事物具有认识之前就存在的,而且是比较确定的,因为我们在认知自己的思想时,还在怀疑身体是否存在……
如何才能认知自己的心比认知自己的身体还明确?要想让人知道,我们对于心的认知比对于身体的认知更先、更确定、更明白,那么我们必须说,各种性质不可能是虚无的,而是按照一定的良知可以明确看到的一个道理。所以,不管我们在哪里看到什么性质,在那地方一定有一种事物或实体是他们的依托。
这种良知还指导我们,在一种事物或实体发现的性质越多,我们就越明白该事物或实体。但是我们看到的性质分明就比在别的事物中看到的多,无论什么场合,我们在认知一种事物时,必然要更先认知我们的心。比如,我们因为接触着地球,看见地球,就判断地球是存在的,那我可以因同样的理由和更大的根据相信我的心是存在的。因为即使我认为自己是触着地球的,可是它或许就是不存在的;而我既然如此判断,那这样判断的心,当然就不能不存在。
关于如何呈现我们内心的一切物象,我们都可以这样说。
被骂名包围的哲学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