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S:力不那个~~从心。。。
府衙离达布树所在的位置并不远,隔了三条街就是。伽罗隐在房顶上看着那几个捕快跌跌撞撞一路跑回来,推开大门往里一头扎进去。
院子里站了好些人围在院子中间,听到大门口的动静都回过头来看,见几个捕快脸色吓的惨白,气都踹不匀,脸上都出现一种愕然的表情,似乎已经猜到发生了什么事。
伽罗见院子中间血淋淋站了满院子的高头大马,且匹匹蹄子上头都有个浅浅的伤口,顺着马腿流下去染的身上都是。那些马都很焦躁的样子,不断在原地四蹄踏地嘶鸣有声。有个老头儿领着人从后头匆匆地抱来了草料喂给它们,边捊着鬃毛边低嘀嘀咕咕地跟马儿们说什么话,像是个养马的好手,过了一会儿马匹们就渐渐平静下来。
腰间挂着个乌木令牌的捕快上前一步,皱着眉头看闯回来的三个捕快,“什么事慌慌张张的?”几个捕快喘着气比手划脚把刚才在达布树底下的事情说了一遍,捕快一愣,“又是自己着的?”
跟他站在一起有两个中年人,都穿着束袖短袍,一个土黄一个靓青,像是习武之人,两人对视,问那几个捕快,“确认没有发现可疑的人?”
几个捕快这会儿已经缓过气儿来了,听他这么一问倒是想了起来,“有个红衣裳的年轻人,一闪就没影儿了。”说罢还冲其他几个同伴询问,“是吧?都看到了吧?”
伽罗在房顶上头搔着下巴望天,这算“无事家中坐,福祸自有门”?
穿着土黄色短袍的中年男子冷笑,“据那些商队里的人说,砍伤马匹赶走马匪的人也穿着红衣裳。”
另外一个靓青色短袍的男子原地背着手没吱声,过了一会儿才道:“蒋捕头,此人来历不明、敌我未知,入镇的目的也不清楚,要严加防备。”
伽罗在房顶上头眯着眼睛——这俩家伙一个淡屎黄、一个青鼻涕,意图不善啊!
另外一人自然是蔡曹。他见几匹马被老儿安抚了下来,就吩咐众人把马先牵回府衙后头养起来,回头冲那两个中年人笑道:“两位帮主似乎过虑了,我倒是与那人有过一面之缘。”说罢就将不久前在神翕墙前头碰到秦景石的情况一说,“秦景石此人在江湖上虽然风评不一,不过总的来说是武林后辈中的翘楚。性子捉摸不定,却是个明是非、讲道理的,断不会有什么异心。”
伽罗在房顶上就琢磨,帮主?来的路上秦景石把边塞一带的风情地理给他讲了不少,倒还真没提到过什么帮派。
穿着淡屎黄短袍的帮主听罢大大的吃惊,口气里颇有些不以为意,“秦景石无端端来明城干什么?”
旁边儿青鼻涕色短袍的帮主倒是没有表现出太大的异样,思忖一阵问蒋曹,“蒋捕头可知道秦景石在镇上哪里落脚?”
蒋曹傻呵呵一摸后脑勺,“我碰到他的时候他也没承认就是秦景石,再者,赶那些马匪的时候用的是鞭不是刀,想来不想暴露自己的身份。”
伽罗见那个青鼻涕的帮主叹了口气,挺失望的拱拱手走了,淡屎黄的帮主见青鼻涕走了,觉得没意思,后脚跟着要走,“蒋捕头,明城镇的安危放在我通达帮的手里,你就放心吧!”
蒋曹赶紧还礼,“那就有劳了。刘帮主近日帮务繁忙,怕是一时半会也支不出人来,一切倚仗江帮主。”
淡屎黄的江帮主哈哈大笑,“蒋捕头多虑。有我通达帮在,定没有人敢胡来!”
伽罗见淡屎黄一甩袖子大踏步两袖生风往外走,摇头替他叹息。这江帮主看起来怎么好像没什么脑子?蒋曹一边说秦景石不想暴露身份,一边装作很是敬佩秦景石的样子,却又不动声色把秦景石的身份和行踪都暴露给了他们。而这个淡屎黄的江帮主和那个青鼻涕的刘帮主,俩人之间好像纠葛还挺深。不过青鼻涕显然心思要更缜密一些,淡屎黄么,有些太锋芒外露了。
蒋曹送走两个帮主,回头叫来个捕快边问边往后堂走,“那两个黑衣人有消息了吗?”底下的人有些无措,“大人,那俩人跟个背后灵似地一闪就没了,上哪儿找人去啊?”
蒋曹回头笑,“你也知道是‘背后灵’了,当然是藏在你找不到的地方。”
小捕快被蒋曹这一眼看的心里头直打颤,蒋捕快霹雳手段谁不知道,赶紧夹着尾巴跑了。
伽罗听到这儿心里头一块大石头到底是落了底——黑铎和黑陵暂时该是安全的。回头再想想,蒋曹如果说是在神翕墙外头看到了秦景石,他离开之后上哪儿去了?说实在的,这次奉朱佑樘的密集前来明城镇追踪被李广转移了的干尸和还魂珠,到底还是他跟着秦景石来的。
朱佑樘趁顾清凌一个没在意就把秦景石叫进了御书房,并拿出明城密探的探报给他看,“干尸和还魂珠已经在送往明城的途中,李广此番被人利用的目的显然是宣宝帘,朕担心这背后必然还有更大的阴谋。思来想去,也只有托付给秦少侠了。”
秦景石也不慌看那封密报,只管托着下巴听朱佑樘说完话,问:“朝廷里能人多了,为什么派给我?派给伽罗也是可以的。”
朱佑樘抚着额头望天,觉得有些难办。他倒是想直接叫了伽罗进来,他也肯定不会推辞,不过这事儿说到底万一要是真跟宏一老道有关系,为难的也还是伽罗。所以顾清凌看伽罗跟看自个儿尾巴似地,生怕叫朱佑樘钻了空子。朱佑樘坐在龙椅上头看秦景石,这人冷冰冰的一副死样子,换是旁人被皇帝这么召见还委以重托,怕是早就肝脑涂地、死而后已。不过要不是他这副看什么轻易都入不了眼的脾性,朱佑樘也不会找他了。这种人要么不认真,一旦认真起来那可是一生一世都认个死理儿。
朱佑樘轻轻地笑,手指在桌子上头轻轻地敲着,“秦庄主向来不追名利,银子么、你自个儿有的是,朕确实没什么好酬谢于你。不过这事办成了,朕答应你任何一个条件。”说着还提醒,“天下都是朕的,这笔买卖你只赚不赔。”
秦景石低头想了想,“我只有一个条件,这事情如果真的和宏一有关系,我不管他到底是主谋还是被利用,留他一条性命。”
朱佑樘歪在龙椅上盯着秦景石,秦景石托着下巴跟他对视,俩人之间顿时暗涌汹汹,身上都现出肃杀之气。朱佑樘堂堂一国之君,哪怕是在文在修面前再不摆架子也没有受过如此忤逆,不过他也清楚地知道,秦景石这人向来野惯了,近段时间这几个怪案他若不是有所图,才不会无怨无悔地插一脚。
秦景石想的倒挺简单,要是朱佑樘翻脸了,大不了他出门拉着伽罗那厮就闯江湖去!
朱佑樘瞅着秦景石淡定稳着的样子,叹气,“朕答应你就是。”
秦景石笑,“多谢皇上。”
张子矜这时候恰巧推门走进来,立马就感觉到俩人之间暗潮汹涌的紧张,待再一听到秦景石那一声“多谢”,挑着眉毛就看朱佑樘——哎哟,清凌这宝贝干儿子可是个冰山,少有人能跟他聊这么久,居然还对你说谢?
朱佑樘被张子矜这么一看有些哭笑不得,心说朕刚才气势上可叫他给比下去了,你千万别叫朕下不来台。
张子矜也不多话,手里拿了块令牌往秦景石手里一塞,“喏,这是令牌,到了那里自然会有人跟你联络。”
秦景石挑眉,“我要告诉伽罗的。”
张子矜点点头,“自然。皇上把事情交给了秦少侠,少侠想要怎么办是少侠的事。”
秦景石点头,拿着令牌和密报走了。
张子矜走过去拍拍朱佑樘,“哎,跟你挺像的。”
朱佑樘微微一笑,转头透过窗户,刚好就见秦景石已经走了出去,迎头碰见来找他的伽罗,俩人并肩往院子外头走。绛红的两个身影走在一起挨的极近。秦景石边走边看着伽罗,低低地跟他说什么话,脸上的表情是在同旁人一起的时候从未有过的温柔。伽罗只管静静地听,嘴角微挑,眼睛里头透澈干净,只有秦景石一抹俊逸的身影。
朱佑樘将这事儿告诉了秦景石,秦景石告诉了伽罗——不过自然掠过他和朱佑樘的协商不提,伽罗又免不了要和文在修商量商量——最后,顾清凌叉着腰追到宫里头,朱佑樘也不慌,“大嫂,想要从朕这儿得些好处,自然就得要先卖命才成。”
顾清凌气的咬牙切齿直骂他腹黑,不过一听秦景石跟朱佑樘的交易,倒是愣了好长一会儿时候。秦景石五岁的时候就开始跟着她,中间就是秦化的事情闹的那么凶,她也没见秦景石委屈过自己。秦景石向来是个会算计的人,从不吃亏、从不惹事,尤其从不多管不该自己管的事。此番他肯答应朱佑樘的要求已经算是意外——顾清凌叹气,他这样对伽罗可算情深意重,她家那个儿子聪明倒是聪明,就是有些事情上犯迷糊。
张子矜起身倒了杯刚沏的桂花茶给她,笑眯眯地,“姐姐可算是多得了个好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