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婉歌看见那阵仗,直觉的又要出什么事段,下意识的就看向门口的袁母。这一回头,却见袁母脸色不知何时早已阴沉的犹如腊月寒夜,继而一甩袖对着屋内喊道:“老莫,有客到!”
本在屋里照料袁熙的莫老头一听这话,当即觉察出味道不对,随后也赶了出来。但是好似又不放心袁熙的回头张望了几眼,可当他看见已经下了半山腰越来越近的队伍时,脸色也是顿时晴好转暴雪。
凌婉歌见两人这神情不禁诧异,那来的究竟是什么人,能教这两个前辈的情绪挑拨的这么立竿见影?
不多时,那行人便到了近处,一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将他们的小篱笆院子围了个严严实实,驱赶走了所有意欲看热闹的。
这样华丽的阵仗出现在如此朴实的小村,想不引起注意都难。
不过村民们一见守着篱笆外的侍卫“蹭”的一声,弹出半截雪亮的剑锋,就被吓住了,哪里还敢凑热闹,便也只得灰溜溜的走远了。
有好事者,好奇之余又探听不到情况,继而心思一转忙拍大腿对身边其他看热闹的村民道:“看这阵仗怕是京里来人了吧?莫非是那凌家的小姐上面还有什么了不得的亲戚,这番是来探亲了?”
一句话三言两语,一传十十传百,没有多久就传到了蒋府吝啬财主耳里……
再说袁家的茅舍外面,眼看着阵仗摆好,那华丽的轿子才在篱笆门前停下。
而后,便是两个衣着光鲜的丫鬟抬着一卷红布搁置于轿门前,轻轻一推,那鲜艳的颜色一路穿过简陋的篱笆门,滚出了一条鲜艳夺目的路。
只这一条红毯,便仿佛已经将轿里未现身的人与周围的人划出了云与泥的界限。更匡论这轿里的人,还不知是何等尊贵的身份?
再看那紫檀木的镂空轿栏,每个角上由流苏缀着的,随风摇曳的圆润东珠,还有轿帘上雕凰的云纹。无一不晃瞎了一群已经站得老远的乡民们的眼。
凌婉歌都忍不住捧着木盆,直盯着那被微风拂动的轿帘看。
少许,只见一个衣着华丽得体的丫鬟轻撩开了轿帘,一只纤纤玉手便自轿内伸了出来。只一只涂着淡粉脂油的凝脂玉手,便让人生出惊艳感来。
而后是鹅黄色百褶罗纱的广袖,凌婉歌看着那袖口边缘的金丝雀翎绣纹,不禁晃了下神。脑海深处的某根弦仿佛被惊了一下,依稀可见一个身着明黄色织彩金纱凤袍的女子被一群侍女搀扶着步下脚蹬。
那脑海里的人似乎是察觉她在看自己,便抬起头来朝她微微一笑……
还未看清那短暂记忆里的人脸,凌婉歌就猛然惊醒,再看眼前,那轿子里的人也已经走了出来,却是和脑海里的人全然不一样的感觉。
只见眼前的少女大约十七八岁的年纪,蝉鬓半挽,发间簪着一套紫金孔雀的头面。几尾翎羽簪在脑后,雀头缠在鬓前,从嘴里吐出一枚红宝石,摇曳在少女光洁的额头上。与她那双明亮的眼相映成辉,一时间晃了很多人的眼。
少女一身鹅黄织锦的孔雀纹广袖裙,虽然容颜不算惊为天人,却相得益彰的衬托出了她一身的贵气。
普一出轿,少女下意识的就抬袖遮了一下鼻息,似乎是一时间有点难以接受此地的空气。当真像是误落凡尘的九天仙女,让周遭的人站的近了都怕将自己身上的凡尘俗气过给她,从而惊扰了她的仙架似地。
见少女这举动,一个丫鬟赶忙端着熏好的香炉凑近少女身边,好为她驱逐“浊气”!
少女很受用的凑近那香炉轻扇罗袖,好一会儿,才算回过味,这才纡尊降贵的抬眼打量起眼前的事物来。
而后凌婉歌清楚的捕捉到少女在看见眼前的茅舍时,眼底有一刹那的怒气上涌。不过也只瞬间,便平复下来,转而冷静的落在了站在她正前方的袁母与莫老头身上。
这时,少女才微露出一个称得上温婉可人的笑容,沿着红毯往前快速走近几步。
随后的侍女赶忙跟上,拿扇的拿扇,捧香炉的捧香炉,一路像是护祖宗似地围在红毯两边。
“熙哥哥果然在这里!”那少女见了袁母和莫老头也不打招呼,只打量了袁母几眼,便惊喜的自言自语道。
完全被忽视的凌婉歌觉着木盆捧了半天有点累,于是也就搁了下来,继续竖在厨房门口近观发展。
熙哥哥?
不知道为何,听着这称谓,凌婉歌忍不住就打了一个寒颤。
少女自己给了自己答案以后,便选择直接无视袁母和莫老头,往他们身后的茅舍张望,并惊喜的唤道:“熙哥哥,你出来啊,雅儿来看你了!”
见屋里没有人应,少女又是疑惑又是着急就想越过袁母往茅屋里闯。
凌婉歌清楚的看见袁母与莫老头的脸沉的更难看了,莫老头毕竟是男子不方便,于是袁母立即横手挡住了那少女的去路。
少女当即变了脸色,转眼瞪向袁母:“大胆,你居然敢拦本……居然敢拦我!”
“还请这位小姐自重,这是男子的私房,你一个姑娘家不便硬闯!”袁母淡漠的瞥了少女一眼,一副拦到底的架势。
少女被袁母这话说的脸色一红,在旁人以为她终于知道羞耻的时候,她却反而骄傲的挺起了胸脯鄙夷的与袁母对视道:“那有什么,你知道我现在的身份吗?”
袁母对少女这话委实不解,只因为这少女正是南临国西辽王的掌上明珠,慕容清雅!因为从小就喜欢找各种理由缠着袁熙,所以也算是她看着长大的。
她都这番大张旗鼓的来了,还在这说什么身份不身份的事情甚是让人不解!
看样子,他们在这的清修也快结束了……
见袁母皱眉不语,少女得意的裂开红唇笑道:“去年腊月初八,我与熙哥哥便已经订下婚约了,现在我是他的未婚妻!就连婚期,钦天监都已经再拧了!”
“你说什么?”几乎是异口同声,袁母与莫老头皆惊愕的望着眼前的华贵少女。那过大的反应骇的少女下意识往后一退,一脸受惊的捂着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