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夕问:“为何。”
我道:“因为这里没有像样的水。”
“不急,慢慢来。”火夕沉吟了片刻,却牵着我往冥宫的方向去。
我大惊:“不急你还拉我去灭火?!我还没准备好就去一定会立马被烤干的!”
火夕紧了紧牵我的手,道:“我们只是先去会一会冥主。”
我不喜这冥界的冥宫,因为我觉得它很阴沉。冥主是个很识时务的人,在我与火夕走去他的冥宫之前,就已经领着一大拨人候在了宫门口,形容恭敬而谦卑。
见了火夕,他们立即对着火夕弯身行大礼,稽首道:“殿下远道而来,令小仙不胜惶恐。”门面话说得相当到位,我没能听出那话语里有个半分的惶恐之意。
火夕声无波澜却不失威严道:“冥主不必多礼。”
大抵几句寒暄完了,冥主方才留意到火夕边上还有我这么一号人物,不由得迟疑了再迟疑,开口问:“殿下,这位是……”
火夕毫不吝啬地介绍我:“龙族的锦公主。”
我掀起眼皮,恰巧对上这位冥主的视线。尖长的下巴,凸起的额头,面相很是符合他鬼族的特性。年少时曾经一度,我将仙妖魔鬼四族的面相拿来做过对比研究。仙族大都生得耐看;而我们魔族生得虽比仙族丑了些,但还算丑得正常;妖族也就妖了些;唯独这鬼族最最畸形。
如今看来,这鬼族即便是投靠了仙族,也没能使他们的面相有个丝毫改善。
我对着发愣的冥主微微一笑,道:“冥主,你好。”想当年我被这人抓去欲献给仙族时不过人界十三四岁姑娘模样的光景,现而今我又长开了不少。大抵这一见,多少会令这冥主生出些眼熟的感觉来,只是不知让他完全地认出我并记起我究竟要花多少日呢。况且我额上的龙族额印,也使他无法轻易下结论。
冥主顿时回过神来,对着我又是一通行大礼,稽首:“小仙失礼,见过锦公主。”
“你确实很失礼。”火夕忽然说了这么一句,拉起我的手,冥主与他的一大拨人立马意识过来,垂头分居两边,任火夕牵着我大摇大摆地走进了冥宫。
这厮,抿着嘴似乎不怎么高兴。
我草草回头看了一眼,那尖下巴凸额的冥主恰巧直起身体来,眼里带着懵懂而探究的神色。
我看着火夕绷着的面皮,道:“我们是来灭火的不是来放火的,你快快熄了你的火气。”
火夕一字一句道:“下次再见他多看了你一眼,我便挖去他的双眼。”
我干笑两声应和道:“他眼睛不规矩,挖去他的眼睛算是对他关照有加、关照有加。”
火夕寒碜碜地睨了我一眼:“不要随随便便就对哪个笑。”
我连忙捂紧了嘴,瓮声道:“原来我不可以笑么。”这鸟儿……生个气委实没头没脑又难以捉摸。
火夕与我十指相扣,道:“他哪里配看到。”
我默默地随火夕进入冥宫,冥宫里早已有人为我们打点好一切。看来那冥主也是个圆滑的官。只不过,似乎不见得怎么讨好火夕。
看来他鬼族一心想要傍上仙族,也没能得到多少好处。起码仙族仍旧是不怎么待见他们的。
在冥宫里歇了小半日,听闻冥主大致描述了天火降落在冥界的状况。
火夕说,所谓天火,仙族之人历劫时常有降落,连火夕一身的业火都来自它恩赐,厉害不凡非一般的水能够熄灭。若是平时降落在某个小山头等它将山木燃烧殆尽后渐渐收敛了火气也即可收回火种,只是此次降落在冥界要是无人阻止也便只能等天火将冥界烧个干净了。
因天火落在了冥宫后面的黒木林里,火势一点点扩大;冥主能想到以黄泉水限制火势蔓延的速度,也委实算他不怎么笨。
此次我与火夕奉天帝之命来到了这冥界,显然冥主似急得慌,恨不能立马就带我们去荒林替他灭了火。倘若不如此,即便是以黄泉水竭力遏制,不出三五日那天火仍旧是会烧到冥宫。
火夕因担忧我惧火,欲让我明后日准备充裕了再去黒木林。
这种时候,我就该展示出我的英勇无畏与足智多谋。遂我让火夕放宽心,由冥主带我们先去黒木林看看状况再做打算。
于是火夕沉着颜色,与我一起去了冥宫后面。
黒木林的天火有鬼族不停地拿黄泉水去浇,那火失了几分狷狂,却一直燃烧不熄。我一去到那里,天火很快便烤得我面皮发干,但我强忍着尽量不说出口。
红色荼蘼妖冶的火光映入我的眼帘,觉得那样的火十分美好,就算将这一整片黒木林连带着冥宫一齐化为灰烬也不能掩盖它的绝艳。忽而忆起,火夕只身一人去魔界抢我婚的时候。
那时便是如眼前这般的火,漫天的红,如猖狂的巨舌吞噬着周遭的一切。
我不由得扬唇笑,果真是一模一样的火。
这时冥主隔着火夕小心翼翼地询问着我:“依锦公主看,该如何熄灭这些火?”他不笨,见火夕带我这个龙族入冥界,想必是知道要靠我来收拾这些天火。
我沉吟了下,道:“恐我也无法一次全部灭掉这些火。”
冥主显得有些焦急:“那该如何是好?”
“冥主不必忧心”,我看了他一眼,“既然天帝让我与殿下来到此处,就总不会让天火烧了你整个冥界。”
“锦公主说得甚是。”他连连点头。
后不等火夕反应过来,我袖摆拂开了他,当即抬手捏诀,将鬼族捧来灭火的所有黄泉水都招了起来,停留在半空中。顿时那些迟钝的鬼族纷纷不明所以,愣愣地朝半空张望。
“还不快走开,都想被困在里面烧死吗?”此情此景实在不宜分心走神,奈何这鬼族又不会察言观色,我便稳住心神道了一句。与此同时半空中的黄泉水经我术决一催动渐渐凝结成冰。
变成了六块相当结实的冰盾。
随着手臂一扬,六面冰盾分别置于六个角落,将黒木林里的天火恰到好处地围了起来,而后迅速自半空中坠落,深深地插入这冥界的土地上。
稀疏的惨叫声响起。大抵是那些跑得慢一点的鬼族没能逃脱厄运被困在了里面。
我感到身体有些乏力,身后是一个坚实而温暖的怀抱可以让我放心依靠。火夕从后紧紧搂着我的腰,在我耳边凝声道:“你太胡来了。”
见此光景,冥主看向我的神情里便多了两分意味。大抵是因为当年他领着鬼族在人界抓到我时,彼时我将将学会结冰盾,便在他面前结了个弱小的三面冰盾,只可惜后被他打破了去。而今再见了我结一次冰盾,此次冰盾却不知比当年厉害了多少倍,故而他觉得有些熟悉罢。
回想那时,被他一个鬼君给破了我的术决,我也太弱了。我觉得那是我人生的一大耻辱。因为他长得实在是畸形又丑陋。
火夕将我抱起,离开了这火光烧天的地方。
身后冥主若趋若离地跟上,道:“锦公主,那天火,可灭了吗?”
我懒洋洋地靠着火夕的胸膛,道:“我不是说了一口气不能灭吗,你急什么,它暂时已经很乖顺了。”
火夕将我抱进了冥宫里面冥主特意为我准备的一间园子,将我放在床榻上。冥主似乎也很关心我的状况,于是后脚跟了进来。
结果换得火夕一声冷冷的命令:“出去。”
冥主很配合地退了出去,顺带带上房门。我就是闭着眼睛也晓得,关上房门前他放在我身上的那束目光闪烁个不停。
我与火夕说我很渴,火夕二话不说默默拎来两大壶清水给我喝。我抱着水壶将里面的水都喝干净了才觉得满足了些。
我打了一个饱嗝,火夕便沉寂着凤目问:“哪里不舒服?”
我咧嘴笑道:“除了有点使不上力以外,哪里都很舒服。”看着他绷着不舒展的神色,我又道,“你快笑一个我看。”
……这回火夕不笑了。
我便退一步改口道:“算了那你哭一个给我看罢。”
火夕眯了眯眼睛,显然还在为我方才不跟他商量便推开他捏诀结冰盾一事耿耿于怀。他道:“要我怒一个给你看吗?”
我摆手:“不用不用。”
他张开双臂,阴晴不定道:“过来。”
我迟疑了又迟疑,缓缓挪了过去,缩进他的怀里。他双手将我抱紧,头搁在我的肩窝里,深呼吸了两下,温热的气息喷洒在我的脖颈上,使得我颇有些轻颤。听他低低道:“别再让我看见你有丝毫的损伤。破一根手指头、流一滴血都不可以。”
我半跪在榻上,手指穿进火夕过腰的柔软的长发,一次次往下滑,乐此不疲。口中清晰无误道:“我知道,你舍不得看我受伤。”
火夕声音闷闷的:“你知道就好。”
我动了动身体,他顺势放开了我。蹲在他的怀里,我细细看着他,面上淡淡的神情恰到好处。我拿指腹去描他的眉眼,看着他双眉微微一抬,手便滑开了去,改为双臂攀着他的脖子。
对准他那薄润的嘴唇便凑了上去,亲吻他。
一回生二回熟,我觉得我的行为能稍稍给他一些慰藉,让他不那么害怕着我随时会流血会受到伤害。
显然火夕也被我憾住了,动也不动。任由我那舌头去吮(蟹)吸他的嘴唇,扒开他的牙关,探入到里面去。
芙蕖花香的味道,让我有些窒息。大脑混混沌沌一片,清明不再。但在瘫软时,我意识了过来我做了一件冲动的事情。
委实不应该给火夕这厮半点慰藉的。
像他那样蛮横执拗的鸟儿,很容易蹬鼻子上脸不晓得满足。
结果在我圆满退出之前,他手就扣住我的后脑害我无法退出,只得与他天昏地暗地相纠缠。他一只舌如缚了魔咒一般一直旺盛地汲取吮(蟹)吸,将我一身的精力都吸取殆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