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经济时寒冰说:经济大棋局,我们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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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美国:巨大恐惧——债务危机(1)

高铁亏钱是全球普遍的现象。2010年7月,世界银行发布的《高铁研究报告》指出:“尽管成功的高速铁路服务能够带来经济和环境效益,但从国际上看,高速铁路很少能够完全收回投资。大多数政府在考虑建设高速铁路的效益时,也应当考虑到用预算来支持还债这个几乎必然的结果。”

就中国而言,亏损又有很多与国情相联系的原因。

其一是投资远超预算。我国铁路项目在投资上,最后的实际投资比预算普遍增加100%,有的甚至高达2倍至3倍,处于惊人的超标失控状态。年亏损7个亿的京津城际,投资高达203亿,这个数字实在是一开始就难以乐观其效益。

其二是体制问题。表面上以市场化形式运行的高铁公司,其成本效益核算却未完全遵循市场化原则。一般而言,高铁公司建设铁路项目完毕后,就把高铁交由铁道部,由后者全权负责铁路运营。而铁道部每月度通过财务司的计费系统,将每条线路的收入核算出来,再按比例分派给各高铁公司。但问题在于,铁道部每月分配给高铁公司的钱,只够支付银行贷款利息,高铁公司不但没收入,还需自行支付购车、运营和维护成本。之所以出现指派性收入分配制度,是由于铁道部依然是政企合一的机构,内部计费系统还保持着旧有的计划经济体制。由此再去倒推铁路项目的建设管理体制:建设方只需负责把建设投资资金用尽,投资方只管美化立项报告向财政资金要钱,而最终所谓的经营亏损也自然由财政投入来埋单。至于公众怨声载道的高票价问题,以及企业经营的巨额亏损问题,则就让它去好了。

因此,媒体报道称“即使中国经济继续保持高速发展,高铁也要做好亏损三十年的准备”。不管怎样,中国的高铁建设必须进行下去,否则,房地产调控就无法进行,这正是中国当下不得已的选择。

可以想象的结果是:高铁的计划非常宏大,而且,今后还必然会追加投入。

如果按照2011年全国铁路工作会议上“十二五”铁路建设规划的基本目标,即2015年铁路总里程12万公里以上,高铁16万公里的基本目标,则未来5年的铁路固定资产投资可能超过4万亿元。

相应地,中国未来的负债也会更大。

不知不觉中,我们又回到了本章的主题。

权力扩张到债务扩张

从全球范围内来看,债务危机大部分都是政府权力扩张的结果——无论这种权力扩张体现在军事上还是经济上,结果都是一样的。政府权力的扩张与职能扩张是相对应的。

但是,这种扩张的结果因为制度的不同而有明显区别。

美国对内减税,向国外转移危机,更有华尔街利用发达的金融衍生品工具,洗劫全球的财富。

日本缺乏美国那样的转嫁能力,大部分自己承受,尽管它亟需加税,但凡是有这种想法的政客,基本都遭到了选民的唾弃。2010年7月12日,日本执政的民主党获得44个议席,未能保住参议院过半席位,丧失参议院控制权。原因就是菅直人在选前表示,为减轻日益恶化的公共债务问题,民主党考虑把消费税由5%调高至10%,此言一出,民主党支持率骤降。后来菅直人又出尔反尔,进一步导致支持率的下降,一个月内由58%降到41%。

从日本战后历史看,增税问题往往成为执政党的“鬼门关”。1979年,时任首相大平正芳提出设立普通消费税,招致接下来的大选惨败。1989年,时任首相竹下登因消费税问题和政治资金丑闻被迫辞职。1997年,桥本龙太郎内阁提高消费税率至5%,翌年参议院选举遭遇惨败,桥本内阁总辞职。

赋税之重

债务扩张对中国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税收负担将居高不下,意味着负债很难真正降下来。

中国的税制与其他国家不一样,很多税收是包含在商品售价当中的,至于到底包含了多少,就很难说清楚。但有一点是肯定的,只要一消费,就等于纳税了,商品中含税越多,民众负担越大。

那么,中国的税负到底重不重呢?

2011年3月8日,财政部新闻发言人、办公厅主任戴柏华在接受中国政府网、新华网联合访谈时表示,财政收入增长较快,是国家综合经济实力持续增强、经济增长质量和效益不断提高的重要体现。一国税负高低,一般用政府财政收入占GDP的比重,即宏观税负来衡量。他指出,按此口径,2010年我国政府财政收入占GDP比重约为26%,低于世界平均约40%的水平。即使加上国有土地使用权出让收入,我国这一比重仍低于世界平均水平。

有关税负的这一说法并不被认同。

2010年7月,中国社科院财贸所发布的《中国财政政策报告绿皮书》中,以表格的方式清晰计算出,中国的宏观税负应为322%,表格中除了国有资本经营预算收入,其余政府收入都纳入进来。2010年10月,国税总局局长肖捷在《求是》杂志上撰文《走出宏观税负的误区》,以2009年数据为准,同样以IMF的统计口径测算得出,加上政府性收费和基金等非税收入,宏观税负约为30%。

其实,早在2007年,中央党校的周天勇教授就对这种说法有系统的反驳。他说:

现在有一些人,包括财政部门的人也说,中国的税负并不重。他们所依据的是预算内的财政收入占GDP的比例。但实际上中国企业的税费负担远不止预算内的财政收入。我估算,除了税收,我们有8000多亿元的预算外收费,加上征收的社保基金,几项加起来相当于GDP的33%,这一实际负担远远超出了发展中国家的正常水平。根据研究,在发展中国家,财政收入占GDP合理比例应该在18%~25%,再高就会影响创业和就业。

更重要的是,在比较税负的时候应该把公共福利的开支和行政开支区分开来。例如,在美国2004年国家财政支出结构中,行政支出部分占14%,在我国2003年国家财政支出结构中,加上预算外支出进行调整以后,行政公务的实际开支比例是378%。

周天勇说:“总的来说,我认为中国的税负非常重,结构上也有问题。特别对于个体企业,既要收企业所得税,又要收个人所得税,实际上是双重征税。”

另一方面,企业的税外收费层出不穷,而且征收极不规范。这在中小企业身上体现得特别明显。比如你想办个茶馆,工商、质检、城管等部门马上过来收钱。

之所以出现这些情况,根本的原因是政府在预算外养了很大一批人,甚至很多预算内的机构也没有给足经费,而是“给政策”,让他们去收费。这部分人员的实际情况是自收自支,但财政系统又实行收支两条线,费先收上来交给财政,财政再返给他们,这等于把不合理的东西合法化了。更恶劣的是,还实行超收奖励。本来就不合理的收费,今年收了100块钱,明年让他收150块钱,多出的50块五五分成,作为奖励。这样一来,企业和老百姓面对的收费负担可想而知。

“粗略估计,在我们政府8000亿元的收费中,工商系统有500个亿,质检收费达200多亿,其他如城管、派出所等的收费加起来,总共有3000多亿。如果政府能够把这些收费取消,按2万元容纳一个劳动力就业,马上就可以增加1500万人就业。据此,我个人估算,中国企业的税负是比较沉重的。”

“由于‘收支两条线’把不合理的收费合法化了,我们的政府机构人员越来越多,每年都说精简,每年都精简不掉。很多机构收上钱就养自己,人养多了,钱不够,又去收,由此构成恶性循环。最后的结果,大家都想当官,都想吃皇粮,没有人想去创业。所以整个社会的就业机会增长缓慢,居民不敢消费,经济增长老要靠投资来支撑。”

中国的非税收入是非常高的。政府卖地收入就是一个典型的例子,这种成本最终还是要计入房价中让民众承担,相当于隐性收费。2005年5月,《福布斯》发布的“全球2005税务负担指数”称,中国税务负担排名全球第二高,就是考虑了“预算外”因素的结果。事实上,自2005年以来,中国总是位居福布斯全球税负指数排名的三甲之列。

正视债务危机

中国的专家认为,中国不可能发生债务危机,其理由包括税收收入迅速增加,国家拥有大量资产,几乎所有的债务都是以人民币计价的,等等。

问题在于,如果税收收入因为企业倒闭而下降,国家拥有的大量资产出现缩水,将会怎样呢?

这种情况并非不可能发生。

一旦外资、热钱大量撤离,中国泡沫就很容易破灭,表面的和隐性的债务会完全浮出水面,从中央到地方,都面临着流动性紧缺的危机,过去泛滥和肆虐的流动性仿佛一夜之间消失了。当大量企业倒闭,大量优质资产跌到吐血价位的时候,中国却无能为力。

还有比这更恐怖的局面吗?

身为生于斯长于斯中国人,我们当然不希望它发生,也正因为这一点,我们必须正视这种危险性。

离奇的危机

鉴于美国在当今世界的影响力,其债务问题的发展、演变对大棋局具有决定性的作用。

美国一直在小心翼翼地防止自身债务危机被引爆——那将是一场真正意义上的灾难,就连次贷危机也只能望其项背。

如果把2008年以来,从冰岛开始到欧元国的债务危机列出来,不难发现一个规律:每当美国出现危机时,相关国家就会在巧妙的时刻突然发生比美国更严重的债务危机,进而,把全球的目光吸引走,美国不但没有成为资金逃离之地,反而成了避风港——大量资金为了避险而涌入美国。

这个规律在一段时间内还会延续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