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清平苦笑道:“别人一片好心给咱们解药,我若是怀疑,岂不是对不起朋友,再说了,我义父本来就难逃一死,别人又为什么多此一举呢?还有,康前辈也在,我相信康前辈也能分辨出真假。”
他径直往封庭轩的房间里而来,高兴的道:“义父,康前辈,这里有解药,我义父有救了,有救了。”
他推门进来,只见封庭轩正****着上半身,旁边康有望正在给他扎针。
黑色的血湿透了封庭轩的衣服,满屋子里的味道是又腥又臭。
康有望看了看封清平,不由得摇了摇头,长叹道:“唉,太迟了,太迟了,这解药是真的,不过,毒已经深入五脏六腑,即使有解药,也太迟了。”
封清平听了此言,愣呆呆的呆了了半天,半天才道:“康前辈,我义父,他,他当真无救了?”
康有望摇了摇头,叹道:“回天无力,有解药也迟了,老朽无能,无能。”
封庭轩渐渐的清醒,听了此言,微微一笑道:“老,老哥哥,多谢你,人生死有命,不必强求。”
他经过扎针,精神好了许多,封清平扑到他怀里,哭泣道:“义父,我对不起你,孩儿无能,没有救出你老人家,对了,义父,你先吃了药,也许还有救,快,你快吃吧。”
封庭轩摇摇头道:“康神医说的对,即使有解药也太迟了,义父心里有数,毒已经侵入我内脏,义父就连流出的血都是黑色的,唉,平儿,莫要难过,这不怪你,不怪你,咦,缨儿呢?快去叫缨儿过来,快。”
他如今还没有断气,不过早已油尽灯枯,只差最后一口气而已,他真怕自己再要一闭眼,就永远也不会醒来。
还没等他出去,封清缨哭着也跑进房里,趴在封庭轩的怀里哭泣不止。
封庭轩长叹一声,轻轻的抚摸着她的头发,替她擦了擦泪水,柔声道:“傻孩子,别哭,别哭,爹爹很快就去找你娘去了,你应该为爹爹高兴才对。”
他神色安详,满面红光,似乎没有什么大碍一般。
其实,这只是回光返照而已,康有望心里清楚,若不是他医术高明,恐怕封庭轩早已醒不来了。
他长叹道:“唉,咱们都出去吧,叫他们好好的说说话。”
他拉着自己的女儿和徒弟离开了房间里,轻轻的关上了门。
封庭轩精神很好,不过他自己心里却清楚的很,这恐怕就叫做回光返照了,有些事,他始终放心不下。
他颤抖着拉着封清平的手,叹道:“平儿,义父阳寿已尽,人总有一死,也不要太难过,你虽不是我亲生儿子,但我视你为亲生儿子一般,有件事就交托给你了。”
封清平也哭了,他轻轻道:“爹爹,你就是我亲生父亲,你不会死的,你一定会好的会好的。”
封庭轩叹道:“唉,傻孩子,我自己清楚自己中的伤,你不必安慰我,义父不求你报答什么,只求你几件事,你一定要帮我做到。”
封清平道:“爹爹,你说,你说,只要平儿能做到的,即使是死,我也绝不会皱皱眉头。”
封庭轩长叹道:“好孩子,义父没有看错你,你自小就很有骨气,我果然没有看错人,纪效新书是戚继光将军一生的心血,绝不能落在满鞑子之手,这本书有机会你就交给一个如岳飞岳元帅一般的民族英雄,莫要落入歹人之手。”
封清平点头道:“义父你放心,纪效新书我一定会好好看管,绝不会落入敌人之手。”
封庭轩摇摇头,又点点头道:“嗯,这我就放心了,唉,虽然纪效新书神妙无比,不过,如今大势已去,这世上又有几个如岳飞一样的英雄?区区一本书,也难以救万民,更救不了咱们汉人的江山,唉,听天由命吧。我死之后,你和缨儿去投奔她舅舅史可法,你们还年轻,莫要为我报仇,我们的仇人,不只是一个人,而是整个满清,仅凭一己之力,又怎能雪恨?”
封清缨哭道:“爹爹,你不会有事的,是完颜金重伤了你,我一定杀了他,一定杀了他。”
封庭轩苦笑道:“傻孩子,你杀了他又怎么样?唉,只要你以后幸福,我也就安心了,平儿,缨儿,你们并不是亲兄妹,不用顾忌许多,平儿,以后我就把缨儿交托给你了,你要好好照顾她,你们自小青梅竹马,为父看的出来你们的心意,等再过几年,你们都大了,就拜堂成亲,也算了了为父的一桩心事。”
他说着,把封清平的手放在了封清缨的手上。
封清平听了心中一惊,他一向只把封清缨当作是亲妹妹照顾和宠爱,丝毫也没有半分男女之情,如今,封庭轩竟然叫他们成亲,他只觉得心中为难,但一看义父在如此情况下把自己最爱的女儿给了他,他实在也不忍心拒绝,而令他死不瞑目。
他心里暗道:“义父虽是这么说,可是以后缨妹若是爱上了别的男子,到时候我就说明了,也就罢了,假如缨妹心里一直喜欢的是我,那我就一心一意的对她好,让她一辈子幸福快乐。”
他只觉得亏欠封庭轩的太多,不要说是娶一个不爱的人,即使是要他立刻死在眼前,那他也绝不会犹豫。
封清缨不由得脸色通红,轻声道:“爹爹,看,看你说的,女儿不嫁,女儿愿意一辈子伺候爹爹,爹爹你不会有事的。”
她虽是这样说,但心里却是十分欣喜,她早就喜欢上了封清平,无论是论人品还是容貌,封清平都是非同一般,尤其是那俊秀的样貌,以及那一身傲骨,更是打动了她的芳心。
她早就在心里把封清平当作了终身的伴侣,在她的心中,普天之下,只有封清平是完美无缺的男人。
每每想到封清平处处对她百般照顾,处处容让于她,从没有对她发过脾气,而如今又见到封清平为了救她和自己的父亲奋不顾身的英雄气概,心中更是爱慕之际,而自己的父亲能了解她的心,把她托付给封清平,她心里自然是高兴,但悲伤的却是自己的父亲身受重伤,性命垂危。
封清平点头道:“爹爹,你放心,只要我有一口气在,绝不会让缨妹受半点委屈,绝不会让她受半点伤害。”
封庭轩笑道:“好好,缨儿有了依靠,我也就可以安心的去了,缨儿,以后莫要顽皮淘气,要听平儿的话,知道吗,不许欺负你师兄。”
封清缨脸早已红透,嘤咛一声扑到封庭轩的怀里,轻声道:“爹爹,我不来了,你就向着师兄。”
封庭轩抚摸着她稚嫩的俏脸,沉思良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