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清平道:“爹爹,我这有解药,你先吃下吧,说不定会有效。”
封庭轩摇摇头苦笑道:“太迟了,我要害中掌,心脉震断,剧毒深入内脏,即使是神仙也难救,我,我不行了,平儿,缨儿,你们年纪还小,如今满清进了山海关,而我们汉人又犹如一盘散沙一般,即使有几个英雄,恐怕也难以挽回败局,我不希望你们为了抗清平白无辜的丢了性命,所以,我要你们答应我一件事。”
封清平道:“嗯,爹爹有话尽管吩咐,平儿什么都答应你。”
封庭轩道:“大夏将倾,独木难支,你们即使不抗清,我也不会怪你们,可是,也不要做满人的走狗,还有,满鞑子嗜杀成性,必然不肯放过我们反抗的汉人。不过,我们汉人总不能就此绝了种,灭了族,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不要做盲目的牺牲,留得有用的性命,以后才能光复我国。所以,万不得已,就暂且放弃抵抗,保存实力,以后好驱除满人,还我锦绣河山。满鞑子于我们有灭国之恨,我要你俩答应我三件事,第一,不做满清之官,第二,你们以后的后代,男的不娶满人之女,女的不可嫁满人为妻,第三,不留满人之头,不准剃发做奴才,我希望你们从此隐蔽山林,不剃满人之头,不娶满人之女,不嫁满人为妻,不做满人之官,若是满人逼着咱们汉人剃头,就留发做道士打扮,或者干脆把头发都剪掉,也绝不能留那狗尾巴,这样才对得起我们的祖宗。唉,我们汉人比满人多一百倍,只可惜,尽是一些吴三桂,洪承畴一般没有骨气的狗汉奸,咱们中国,咱们大明,非是亡于满清之手,而是亡在这些可耻的汉奸之手!”
他痛心疾首,泪水横流。
封清平听了更是由衷的敬重封庭轩,他连连点头道:“义父放心,国仇家恨,我绝不会投降做汉奸,更不会剃头留发,若是咱们国家真的无可复国,那我宁愿去做道士,那我宁愿剃光头剃成秃子,也绝不会留那狗尾巴。”
封庭轩点头道:“好,好,有志气,咱们中国人就是因为有骨气的人太少,才落到个灭国的下场,你们,你们一定要,要,好自为之。”
他说完头一沉,又昏死过去。
封清平连忙扶助他叫道:“爹爹,爹爹,你醒一醒,你醒一醒。”
封清缨叫道:“康伯伯,康伯伯,你快来看看我爹爹,快来呀。”
康有望闻声跑了进来,又把了把脉络,扎了几针,摇摇头道:“封大侠已经油尽灯枯,回天无力,唉,老朽无能,无能。”
封庭轩这次醒来,刚才那红光满面的神色早已不见,他神色黯然,脸色苍白,他紧紧的拉着封清平和封清缨的手,叹道:“缨儿有了依靠,我……我放心……了,你们,你们……好自为……之……”
话尽,双手一松,再也没了生息。
封清平早已泪流满面,封清缨更是哭成了泪人,房间里一片悲声。
封清平只觉得心痛的厉害,他经历过生离死别,每一次自己最亲的人离他而去,他都在身边,每一次他也都是这样无可奈何的眼瞅着他们一个个的离自己而去,却又束手无策。
他父母死时,他就在身边,他眼睁睁的看着父母被强盗所伤,又染上了瘟疫,最终双双死去,他想救他们,但又没有办法。
他姐姐董小婉,为了救他们一家脱离苦海,自卖自身到了窑娼妓院,他死死的抓住姐姐的手,想留住自己的姐姐,但最终,她也离他而去。
他的大恩人,一向待自己为亲生的师娘,身染重病,他想救她,但又是无能无力,眼巴巴的目送她离开人世。
而如今,自己的大恩人,自己最敬重的义父,他拼了命的要救他,没想到依旧于事无补,依旧束手无策的眼瞅着他死去,自己却无能为力。
他痛心,那是一种无可奈何的心痛!
他恨自己,恨自己为什么力量这么渺小,恨自己为什么这么无能,更恨这阎王老子,鬼差判官,他不明白,为什么好人总是不长命,为什么走狗汉奸,坏人恶人却是长命百岁没有报应。
有时候他觉得,人有时候真的很渺小,生老病死都不能左右,他这才明白,一个人只要失去了,那就是永恒。
他恨自己为什么没有在自己的亲人活着时,好好的孝顺,好好的珍惜,他恨自己为什么这么没有本事。
他哭道:“义父,你放心,只要我有一口气在,我绝不会让缨妹受半点委屈和伤害。”
他总是给自己承诺,但发现,每次自己的诺言都会被无情的抹杀,每次的诺言都成了一句空话。
如今他更是发了誓,在他心中,封清缨的命早已重过自己的性命,他绝不能再让自己的诺言成空,即使是死,也要履行自己的诺言。
其实,他又有什么错?他已经尽了力,他已经做了该做的,他是人,而不是神,是人谁又能左右自己的命运?
他只希望,自己能拼着一死,能保护自己的恩人和亲人,他只希望,世上少一些杀戮,他只希望,自己的亲人,自己最爱的人,自己的恩人,自己的国家,都能平安多福,都能幸福快乐,但即使是这希望,也都成了空。
如今,亲人已亡,恩人已死,就连自己的国家也被异国所灭,眼看着就要做亡国奴,如此的深仇大恨,他又怎能释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