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传记女皇武则天(世界伟人传记丛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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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初露锋芒(6)

“好,好。赏,赏。爱妃看赏什么好就赏给什么。”李治消停自在地走着。连赏给臣下什么东西,他都懒得用脑子去想一想。

武则天乘机代为宣口谕:“程爱卿听旨,尔护卫有功,多有苦劳,特赏黄金十斤,御酒二十瓮。”

“谢主龙恩!”程务梃喜出望外,急忙叩谢。如此高厚的赏赐真是不常见,甚至受之有愧。程务梃不禁对这武宸妃刮目相看,心中充满了感激之情。

李治左观右看,哼着小曲,不停步地走着,听也不听武则天替他宣什么口谕。武则天搀起程务梃,勉励了几句,这才赶上了李治。

皇帝李治在万年宫和风泉池过了几天的幸福时光,乐不思蜀,极不愿意回帝京。武则天以国事为重等理由,好歹劝说他起驾回朝。按照武则天的意思,李治还下旨赦岐州及所过徒罪以下,以示皇恩浩荡和收买人心。

回到皇宫,未及休息,武则天急急把明丽叫到一间屋子里,详细问她这十来日宫内的情况。明丽低声回道:

“后宫这些日表面还算安宁,王皇后常常去海池泛舟,她的母亲魏国夫人柳氏共来宫中两次,都是悄悄地来,悄悄地走。”

“嗯……”武则天沉吟了一会,想,这王皇后定不会善罢干休,一定又在背后捣什么小把戏,自己的后宫小情报网亟需扩大,否则,触角不到,一些机会就会白白溜走。“明丽,你和中宫的那个内侍相处的怎么样了?”

“回娘娘,只捞上说了两回话,还只是在半路上截到的,不过,他受了我一个荷包,火候不到,正事还没跟他提。”

“嗯。这事也不能操之过急,不过,也不能太慢了,一旦和他混得挺熟,就和他谈谈这事,再叫他来见我。”

“知道了。”明丽说。自知还得多耍些手段,尽快和那个王皇后的内侍太监王茹联络上。

“明丽,这几日你没事还是去海池边为好,找一个僻静的地方,装作钓鱼,密切注意王皇后的动静,每天回来后向我汇报。”

“是,娘娘。”明丽答应着出去了。这窥视活动干起来挺神密也很刺激,就是有点费脑筋。明丽想,我还是去中宫前殿路口的小花园守着吧,看那王太监出来不。

柳枝低垂,假山一堆连着一堆,明丽拿一本书走走停停,眼瞟着中宫的大门口。等了一个多时辰,只见王茹一个人走了出来,明丽心一喜,急忙走到路边的一个柳树旁,装作看书的样子。

“咦,这不是明丽吗?跑到这用功来了。”太监王茹手拿拂尘,摇摇摆摆地走过来。

“哟,王大哥,”明丽俏笑着,“你这是往哪里去?”“我到太医房去,给皇后娘娘拿两副药去。”

“这么急吗,不陪妹妹我说两句话儿。”明丽边说边低头往花园深处走,丢下一个笑眼波儿。

“不急,不急。”王茹嘿嘿地笑着,快步跟了上去。

两个人一前一后,来到假山后一个偏静的地方。明丽手卷着书边,默默含情,偷眼看着王茹。

“明丽,你上次送我荷包,我还没送你东西呢。”王茹凑过来,大胆地摸着明丽的小白手。

“谁要你送什么东西。”明丽娇笑着,用指尖轻轻地刮着王茹的手心。

“明丽。”王太监颤声地叫着,揽过明丽就要亲嘴儿,明丽伸手打了一下。

亲就亲吧,明丽还是迎凑过去。两个人就这样没滋拉味地玩耍了一会,又找了块石头坐下来。王茹边摸着明丽,边问:

“元宵那一日你给皇上执扇,那么多人儿,你怎么就瞧上了咱家?”“我看你人眼顺。”

“这宫中有不少宫女太监捉对儿。咱家还是第一次这么干,一干干上了皇上的执事。”

“瞎说,你是第几次?我才是第一次呢。”明丽揉着王太监残缺处,眼睛娇滴滴地看着他。手中啥也没有,心说,这还真是个太监。

“哎,你怎么有空在这看书?”

“我侍候皇上、宸妃,这会没事了,特出来候你的。”

“这武宸妃人真行。”王茹嘴里咂着声,赞道,“居然住在长生殿。我们这些太监都说她挺厉害。从太宗时为才人,又出宫为尼,又入宫得宠,走的非一般人走的路。不知她对下人怎么样?”

“好,太好了,”明丽说,“宸妃简直像个活菩萨,对俺们常常嘘寒问暖,连俺们家里的事,也常问问,碰到有困难的,就出钱帮助帮助。”

“那,你啥时候给宸妃说说,调我去长生殿好了。那时咱俩就能常在一块了。”

“常在一块又能怎么样?一个宫女,一个太监,也不过你亲亲我,我摸摸你,如此而已。”明丽撇着嘴,笑着说。

“不能光这样说,咱俩相好,毕竟相互之间有个牵挂,有个寄托。”“行啊,我回去抽机会说说。以后每隔一天,就是单日子,也在这个时辰,我在这儿等你,有什么事,咱多通通。”

“一言为定,时候也不早了,来,咱俩亲亲,我得赶紧去太医房拿药去。”王茹扳过明丽,叭叭地亲了几下,整了整衣襟,先自跑开了。明丽看他走远了,也走到水池边,撩着水洗了洗手,洗了洗嘴。要不是使命在身,她才不和这些臭太监捉对呢。

晚上,武则天以独孤及处理小公主后事周到为名,请独孤及一道吃饭。明丽来叫时,独孤及正侍候皇上在后苑玩耍。跟其他太监打了个招呼,独孤及赶回长生殿。

“宸妃娘娘,独孤及何德何能,敢陪娘娘您吃饭?”独孤及看见一桌子美味佳肴,旁置两把椅子,浑身不自在,不敢往上边坐。

“公公,不要拘谨。坐,坐。”武则天扶着独孤及,把他按到了座位上。

“公公,咱们也算老相识了。这些年来,多亏你处处照应我,我也早想单独请请你了。”武则天亲自把盏,双手端酒,递给独孤及,“公公,请满饮此杯酒。”

“娘娘!”独孤及惶恐地站起来,心中有些激动,在皇宫这么些年了,还没有一位娘娘给自己端过酒,更别说单独请吃一顿饭。自己虽是皇上宠爱的贴身太监,但总归说还是一个奴才啊,宫里有头有脸的妃嫔、王亲,有谁把自己真正地当作一回事啊!

独孤及长吸一口气,定了定神,一口把杯中的酒喝干。哈着气,心中自是感慨万千。

“吃菜。”武则天捋捋袖子,展开筷子,又亲自往独孤及面前的碗里挟了几下好菜。

“公公,皇上在后苑干啥呢?”武则天明明知道的事,却故意又问独孤及。

“回娘娘,皇上在后苑,弄几只狗撩着玩儿。”“皇上日理万机,抽空玩玩也是应该的。”

“是,是。皇上这几日连着处理政事,确实有些劳累了,老奴看了,也心疼得不得了,所以劝皇上到后苑玩玩狗,散散心。”

“是啊--”武则天似乎感慨万千,“你我两人作为皇上最亲近的人,理应多替皇上担当些才是。你比如,小公主被害那件事,公公处理的就很不错。”

“娘娘过奖了,一切都是老奴应该做的。”

“哎,公公,”武则天转而问,“你觉得王皇后这人怎么样?”

“奴才不敢擅议宫闱事。”独孤及打了个遮护。心想,这么多年来,咱一直不倒,受皇上的偏爱,就是因为两脚不插是非地,凡事取中间派。对王皇后这么大的事,咱知道不知道、真话和假话,一概不说。

武则天也看出了独孤及的心思。她双眼紧盯着独孤及,仿佛要直插他的心窝,她直接了当地说:

“以本宫看,这王皇后是秋后的蚂蚱,蹦跶趾不了几天了。顶多一年,少则半载,就要滚出中宫。你说呢?”

“这……”独孤及不去看武则天的脸,他听出这话音里有恶狠狠的劲头。能在一个公公面前,张口把这样的话说出来,肯定是经过深思熟虑的。独孤及觉得这武宸妃简直是在力逼他表态。这几年来的事情也表明,武宸妃所言非虚,早早晚晚,这皇后的位子,要叫武宸妃夺了去。晚表态不如早表态,谅也错不到那里去。于是说:

“宸妃娘娘,诚如您所说。这王皇后所作所为,已不符合她一个皇后的身份。”

“公公,皇上有心废掉王皇后,这事你知道不?”武则天步步进逼。这些问话也都是她早已考虑好的。她觉得,要想收编这个独孤及,小恩小惠办不到,拐弯抹角办不到。只有和他把话当面挑明了,他才能服气,才肯干。

“这事--”独孤及摇摇头,“皇上没给奴才说。”“你能感觉出来不?”

“感觉……能感觉出来。”在武则天当面鼓,对面锣逼问下,独孤及不敢再绕什么弯了,只能实话实说。

“我想让公公办一件事,公公能办好不?”武则天觉得火候到了,遂亮出了自己的底牌。

“娘娘但吩咐无妨,老奴一定尽力办到。”独孤及心里嘀嘀咕咕地,这到底想干啥呀?话到这地步了,反正让咱干的不是好事,是不干也不行的事。

“想派你去中书令柳奭那儿传个信。就说皇上想给他换个位置,让他主动上表,请求解除政事。这事你能办到吗?”

“这,也是皇上的意思?”独孤及问。

“皇上那你就不用管了。你只要把这件事做好就行了。”“……”独孤及沉吟着,问,“老奴啥时候去?”

“后天去,这期间,对谁都不要说这个意思。”

“娘娘,”独孤及扑通一下跪在地上,手抓住武则天的裙袂,“这事娘娘可都办牢稳了,否则一旦出事,老奴可担待不了啊。”

武则天笑着说:“我办的事什么时候失手过?”

独孤及爬起来,酒也不想喝了,饭也不想吃了,呆呆地坐着。

“怎么了公公,你不想去做这事?”武则天凑到独孤及的脸前问。

“不不。娘娘,我正想着到那怎么说呢。”

转天,独孤及一顶小轿来到了中书府。柳爽一听传报,慌忙大开四门,恭恭敬敬地迎进来。

“公公,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柳爽携住独孤及的手:两人并排往客厅里走。独孤及头昂得老高,大模大样的,在宫中是奴才,出来却人人敬着他。皇上身边的贴身太监,你不敬着行吗?要惹他不高兴了,他在皇上耳边嘀咕嘀咕,准没你的好日子过。

“哎--”独孤及叹着气,说,“洒家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公公想必是缺银子花了吧?”柳奭笑着说。

“缺银子也不上你这儿拿了。柳大人,你的处境目前也很困难啊。”“上茶,上茶。”柳奭一看来者来头不对,叫上茶来,挥手让下人们都退下,这才问独孤及,“柳奭有何处境灾厄,还请公公明示。”“这事还要洒家说,难道你自己感觉不出来?”

柳奭想,可能他说的就是那事了。王皇后失宠,柳爽也确实感觉了出来,皇上有时候对自己爱理不理的。官场上混了多年的柳爽并不直说,还是作揖道:“请公公明示。”

“实话给你说了吧,洒家这次来,想给你说个事儿,皇上想给你换个位置。”

“换个位置?什么位置?”

“什么位置,还不知道,可能也不会太次了。皇上意思想让你自己上书,请求解除中书令职位。这样,皇上也便于操作些。”

柳奭听了,默然无语,来回地踱了几步,然后过来握住独孤及的手:“谢谢公公来告诉我这事。”

“柳大人也不必为此伤心,想必是皇上另有任用。”

“公公不必劝慰,柳爽什么事都明白,还请公公转告皇上,谢皇上还给老臣一点面子。等中书府的事老臣再料理一下,就上书给皇上,请求解职。”

“柳大人,事情宜早不宜迟,趁着皇上对你还有点那个心,赶快上书吧,时间长了,皇上生厌,恐怕就……”

“公公考虑的是。”柳爽恍然大悟。他本想找长孙无忌他们商量一下再说,看来也没有什么必要了。

“柳大人,洒家使命已完成,在此别过。”独孤及拿起桌上的拂尘,起身就走。

“公公,稍稍留步。”柳爽按住独孤及,出去给下人说了几句,转眼功夫,一个家人捧着一千两白银,飞奔而至。

“柳大人,你这是干什么?”独孤及瞪着眼问。

“公公请笑纳,还请公公在皇上面前多美言几句。在宫内,多照顾照顾皇后,宫外多照顾着点小弟。”

“柳大人,”独孤及握住柳奭的手,真诚地说,“你的处境,酒家都知道,洒家能帮多少就帮多少。不过,这银子洒家实在不能收。”

“公公?”

“好自为之吧,洒家就此别过。”独孤及拍了拍柳爽的手,转身大踏步而去,心中充满了感慨,这偌大的一个外戚家族,一朝失势,说倒就要倒了。

第二天朝堂上,柳奭果然上书,请求解除政事,书曰:

伏惟高宗皇帝陛下:臣柳奭不才,得陛下高看,谬当委任。初受鸿名,夙夜忧勤,每施一政,举一事,无合于道。倘有缺遗,但在圣心裁断而已。今圣明垂祐,黎庶合呼,臣心安矣。臣亦老矣,愿解除职位,以让贤者。请速准微臣,除此使额。

太监把表书转递给高宗,高宗李治御目览过,心说,武宸妃昨晚还跟朕说,外戚职位太高,于国不利。朕亦有心撸掉你这个中书令,不想你自己上书了。好趁此机会,准你所奏。不过,猛一解职,恐大臣们议论,先挽留一下,另授个吏部尚书,算在朝堂上给你留一席之地吧。

“柳爱卿,你忠心为国,朕亦心知,一旦除职,朕亦不舍。不如这样,你去任吏部尚书吧,何如?”

柳奭一听,小是比中书令小了点,不过有比没有强,赶快谢恩吧。柳爽出班跪下,猛磕头,轻沾地:

“谢主龙恩!”

长孙无忌一看,这叫什么话,事前也不打个招呼,说不干就不干了。唉,这柳爽的去职,也是后宫斗争的结果啊。事已如此,反对也没有用。于志宁、来济他们频频拿眼来看长孙无忌,长孙无忌装作不知道的样子,不置一词,站在那里,木雕泥塑一般。李治在龙椅上不安地欠了欠身子。

下了朝,李治直奔两仪殿,武则天正在那里,帮助整理些奏章文书,见了李治,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随便问了问朝堂上的情况。李治却显得特激动,从怀里掏出一个折子,亮亮,说:

“柳爽辞职了,柳爽辞职了。”“皇上准他了?”武则天问。

“准了,哪能不准。不过朕觉有点过意不去,又授他吏部尚书一职。”

“应该如此,皇上处理得挺对。”武则天扶李治在龙椅上坐下。一只手给他捶背,一只手拿过奏章,边捶边看。看完后把奏章随手一扔,奏章准确地落进废纸篓子里。

武则天凑过脸来,伸过樱桃口,亲了李治两下,才说:

“皇上,我大唐自开业以来,历经贞观之治,今圣临朝,愈加域土辽阔,国家富强,人民安康。抚今追昔,应该更加怀念高祖太宗,怀念太原首义的功臣们。”

“是啊,是啊,爱妃说的是啊。”李治摸着武则天的手,心说,我怀念着他们呀,没不怀念呀?没有他们出生入死打天下,哪有我如此安稳坐龙庭。

“皇上不能光嘴上怀念,还得有具体行动才是。”“怎么具体行动?”

“皇上应该在太庙设堂拜奠,隆重下诏,追封首义的功臣们,如此,方显我朝仁义知礼。臣子们也必敬着皇上,尽心尽职,以报圣德。”

“对呀,对呀,朕怎么没想这一层。”李治高兴地说,“还是爱妃聪明,虑事周到。这满朝文武,都没有想到这事的。”

“皇上打算怎么追封?何时追封?”“这事交礼部拟议吧。”

“皇上,臣妾草拟了个追封计划,请您过目。”

李治接过来一看,十三功臣中,屈突通位居第一,赠荆州大都督;武士稹赫然位居第二,赠并州大都督。就说:

“爱妃,这弘儿的姥爷能到十三功臣中吗?他只是个后勤官,又从来没领兵打过仗。”

“怎么不能列十三功臣?”武则天急了眼,“当年高祖表彰功臣时,弘儿的姥爷就赫然位列首义功臣之间。武德时,又任荆、利、扬等州大都督,数次领兵平叛。怎么能说他没领兵打过仗?”

李治一看武则天不高兴了,忙陪上笑脸,说:

“随便你,随便你,你想怎么弄就怎么弄,算朕刚才白说。”

武则天这才满意地笑了,接着又得寸进尺,又打出一张好牌:

“皇上,臣妾的几个兄弟,都在京城做一些不起眼的小官。臣妾在宫中,得宠于皇上,兄弟却如此官微职小,因此,兄弟们常遭人揄揶,愀然不乐,上达于臣妾。臣妾想给他们变个位置,稍微迁升一下,皇上以为如何?”

“那就升升呗,你问问他们愿意做啥官,让吏部放授就行了。”

“臣妾已写好了,请皇上过目。”武则天变戏法似的又掏出一张纸。

“哟,你都弄好了。”李治接过武则天开的单子,轻声念道:“武元庆为宗正少卿,武元爽为少府少监,武惟良为卫尉少卿。”

“好,”李治说,“岗位都挺重要,各部门都有,让他们好好干,不要辜负朕的期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