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传记女皇武则天(世界伟人传记丛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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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母子相残(4)

这是调露二年(680)八月的事,太子贤被废为庶人后,逐出京城。永淳二年,迁于巴州安置。从其东官马厩搜出的数百领皂甲悉数拉到洛阳的天津桥畔当众焚烧。此案涉及的很多人,包括赵道生在内的太子党徒,一律市曹问斩。左庶子兼中书门下三品宰相张大安,因失察之咎,坐阿附太子之过被贬为普州刺史。太子洗马刘讷言也被发配到八千里之外的振州。

东宫太典膳丞高政被遣送回家后,高家的几个叔侄怕引火烧身,急于想和这位高家的“败类”划清界线,合伙将高政刺杀在家中,并割下其首级,弃置于道上。

与废太子贤来往密切的太宗之子曹王李明、太宗之孙蒋王李炜,也躲不过武则天的铁扫帚,以李贤之党的罪名,分别迁到别州安置,后皆为武则天所杀。

其后在文明元年(684)二月,即高宗去世两个月后,则天临朝,令左金吾将军丘神勣往巴州检校贤宅,以备外虞。到了巴州,丘将军依据武则天的密令,把李贤闭于别室,逼令自杀,年仅三十二岁。

武则天举哀于显福门,追封贤为雍王。又假装震怒,把杀人,凶手丘神勋贬为叠州刺史,但不到两个月,又把他官复原职。神龙初,追封李贤为司徒,遣特使迎其丧柩归,陪葬于乾陵,及至睿宗践祚,又追赠为皇太子,谥日章怀。

李贤共有三个儿子:光顺、守礼、守义。其中光顺也被祖母武则天所杀。守义后病卒,惟有守礼活了下来。守礼在长期的囚禁中身患风湿病,能预知晴天雨天。虽积阴累日,守礼对诸王说:“欲晴”,果晴。愆阳涉旬,守礼说:“即雨”,果雨连天,人以为怪。玄宗的五弟岐王李范向皇兄报告说:“邠哥有术!”守礼说:“臣无术也,则天时以章怀迁谪,臣幽守宫中十余年,每岁被敕杖数顿,见瘢痕甚厚,欲雨臣脊上即沉闷,欲晴即轻健,臣以此知之,非有术也。”说时涕泗沾襟,玄宗亦悯然。

在一个巨大的木制圆形浴缸里,热汤雾蔼缭绕,清香扑鼻。水面上飘浮着各种各样的花朵,有红的、白的和黄的。一位少女正在洗浴。她天庭饱满、地阁方圆,鼻子欣长而圆匀,她那一头乌黑靓丽的长发,水草似的自然地飘散在水面上。她的微微半闭的眼睛,显得疏懒和自在。旁边的一个侍女,手拿着一个长把的小木勺,正轻轻地往她光洁的肩际舀着水……这时,一个侍女轻轻地走过来,对浴缸里的浴女轻轻地弯了一下腰,施了一礼,而后轻轻地汇报:

“公主,上官婉儿大人来了。”

话音未落,名叫上官婉儿的早已经跟进来,她接过舀水的侍女手中的木勺,满满地舀了一勺,兜头往水中的公主身上倒下,笑着说:

“好一个浴美人!”

公主抹了一下脸,睁眼看着上官婉儿,高兴地说:

“正巧,你来了,我正要找你教我化个’梅花妆‘呢。”

“哗”地一声水响,公主从水中站起身来,但见白光闪灼,肤如凝脂,耀人眼目。上官婉儿连连拍手,赞叹道:

“人言太平公主天生美娇娃,美貌传天下,果如其然,怪不得吐蕃的赞普也垂涎三尺呢。”

侍女们急忙过来,扶太平公主走出浴缸,给她拭干身子,披上锦裙。到了外间,太平公主照例又躺在床上,让侍女给她遍身涂抹“桃花乌鸡美白油”。

站在旁边观看着的上官婉儿抽抽鼻子,问:

“这美白油是怎么做出来的?”

躺在床上的太平公主斜看了她一眼,撇了撇嘴,笑了笑说:独家秘方岂可轻示于人。““你不说,我也不给你化’梅花妆‘。另外,我还有一件天大的事不告诉你。”上官婉儿笑着要挟道。

“好你个小鬼头,怪不得母后看中了你,把你选在了身边。”涂完了油的太平公主边说边起身让侍女给她穿上了衣服。她走到旁边的化妆台前,抽出一个小盒子,从中拿出一张纸,佯作愠怒地抛给上官婉儿,说:

“看看吧,等回去献给母后,幸许能赏我们不少钱呢。”接纸在手的上官婉儿,轻轻地念着:

合乌鸡药,是七月七日取鸟鸡血,和三月三日桃花末,涂面及遍身,三二日肌白如玉。

看完后,上官婉儿不客气地把写有秘方的纸掖进怀里。问道:

“我说过有天大的事告诉你,你怎么不问我?”

“天大的事?哼!”太平公主从鼻子里笑出一声,“管这么多干吗,来--婉儿,快给我化’梅花妆‘”。

婉儿笑了笑,亲手给太平公主化“梅花妆”。所谓“梅花妆”,传说起自于南朝宋武帝的女儿寿阳公主。寿阳公主曾卧于含章殿檐下,一朵梅花飘落在她额上,印出五瓣花形,几天洗不下去,皇后发现公主额上的梅花印十分美观,就让她留住。上官婉儿广闻博识,聪慧伶俐,应用了前代的梅花妆,并倡行于唐宫。婉儿用金银锡箔制成的梅花图案,贴在太平公主的眉心。然后又给公主盘了个抛家髻,即两髻蓬松向后拢,好似两髻抢面,头上做成椎形的朵子。

做好“抛家髻”,化好“梅花妆”的太平公主显得神秘诱人,犹如幽谷中走来的仙女。上官婉儿赞叹着:

“怪不得吐蕃赞普在求婚书中说他梦中都想得到你。”

“又吐蕃又赞普又求婚的,你到底想说什么呀。”太平公主奇怪地看着婉儿问。

“你又不在乎,所以不想给你说,但现在实话告诉你吧,吐蕃的赞普倾心于你的美貌,挟屡败我军之势,派使者来京都,要求你下嫁于他,否则,决不撤兵。”

“真的?”事关自己,太平公主急了,忙抓住婉儿的胳膊问。

“这事还能骗你。”

“那,母后怎么说?”

“天后当然舍不得你远嫁外夷,但迫于其兵势,正在和几位大臣紧急磋商此事,我来公主府,就是要和你透露这事。”

太平公主低头寻思了一回,拉着上官婉儿说:

“走,陪我去见母后。”

太平公主表面上无所谓,实则颇富心计。领政坊的公主府离议政殿不远,仅仅一柱香的功夫,公主已把可能的情况和对策全部考虑到了,胸有成竹地来见母后武则天。

见太平来了,武则天挥手叫礼部的几个官员到偏殿暂候,然后拉着爱女的手问:

“婉儿都告诉你了吗?”

太平公主接着泪就出来了,趴在母后的脚下磕了一个头,说:

“孩儿谨遵母后的旨意。”

武则天笑了笑,给女儿抹去脸上的泪痕,说:

“如果让你远嫁吐蕃的赞普,你心里愿意吗?”

“如能为母后、为国家分忧,孩儿情愿远嫁吐蕃。不过,孩儿若身处异域,一定会思念母后成病的。犹记得西汉时嫁给乌孙的江都公主刘细君作了一首思乡歌,其凄苦之情催人泪下。”

“什么思乡歌?”武则天问。

“娘娘,我知道。”旁边婉儿说着,轻轻地唱道:“吾家嫁我兮天一方,远托异邦兮乌孙王。穹庐为室兮旃为墙,以肉为食兮酪与浆。居常土思兮心内伤,愿为黄鹄兮归故乡。”

“怎么,你们俩联合好了,要说服我,怕我把太平远嫁番邦。”武则天故意绷起脸说。

“婉儿不敢。只不过公主从小承欢在娘娘膝下,若一朝远嫁,连婉儿也觉不忍。娘娘何不效法先帝太宗,像认文成公主一样,也认一个干女儿,名为公主,远嫁吐蕃,岂非两全其美。”

“此蕃和以前不一样。”武则天叹了气说,“赞普指名道姓要娶太平,其使者住在使馆,赖着不走,口口声声要见太平。我本待叫人赶走来使,又虑两国交兵,我军尚处于劣势,前方军情吃紧,现在只好忍忍再说。”

“若能平息刀兵,孩儿自愿远嫁吐蕃,为母后分忧。”太平公主又说。

“唉,母后就你一个女儿,从小看着长大的,一天不见都想,又何忍把你远嫁外夷之地。”

见母后不忍自己远嫁,太平公主心里有了底,转而问上官婉儿:

“你还记得汉高祖刘邦去世后,匈奴冒顿向吕后求婚的故事吗?”

“记得,记得,”博览群书的上官婉儿抿嘴一笑说:“我还能背得出那令人喷饭的’求婚书‘和’拒婚书‘呢。”

说到这档子事,颇通文史的武则天也笑了,对上官婉儿说:

“背来我听听--”

“汉高祖驾崩后,匈奴首领冒顿拥兵自重,突发奇想,给垂帘听政的吕太后下了一道奇妙的’求婚书‘,其书云:’孤偾之君生于沮泽中,长于平野牛马之域,数至边境,愿游中国。陛下(指吕后)独立孤偾,独居,两君不乐,无以自娱,愿以所有易其所无。‘收到使者递来的求婚书后,吕太后觉得受到莫大的侮辱,决定先斩来使,再发兵征讨匈奴。当时陈平建言说:’夷狄譬如禽兽,得其善言不喜,恶言不足怒也。‘吕太后觉得有理,于是让大谒者张泽也写了一份同样可笑的拒婚书,书曰:’自图年老气衰,发齿堕落,行步失度,单于过听,不足以自汗,有御车二乘,马二驷,以奉常驾‘。冒顿接书后,果然打消了’以所有易其所无‘的念头,不但退兵三千里,还专门写了一封陪礼信。”

等上官婉儿一说完,太平公主恭手说:

“母后,何不以女儿暂为道士,以绝吐蕃赞普求婚之望。想当年外祖母去世时,女儿也曾挂名为道士,为外祖母追荐亡灵。”

听了太平公主一席话,武则天连连点头,连连夸奖道:

“不愧为我的女儿,不但相貌如我,连这心机也颇不凡。婉儿?”“下官在。”

“通知礼部,把公主府改为’太平观‘,把宗王府改为’太平女观‘,让太平搬进去暂住。再拟一拒绝书,安排吐蕃使者现场参观道观。”“是。”接到口谕的上官婉儿调皮地朝太平公主挤一下眼睛,出殿通知礼部操办去了。

等一切办妥后,武则天召见吐蕃求婚使者说:

“贵国赞普的好意,我和皇上都心领了,也不胜感谢,然小女的外祖母去世时,小女为了报答外祖母生前的抚育之恩,自愿人道观为道士,且发誓终身不嫁。还请贵使者回去如实转告赞普,并表达我和皇上的歉意。”

吐蕃使者自然不信,表示要去道观亲眼看一下太平公主,武则天欣然同意,着礼部的人即刻陪同前去“太平女观”。

到了太平女观大殿,果见太平公主一身青色道袍,正盘腿坐在蒲团上,眯缝着眼打坐。吐蕃求婚使者见状,只得连连点头承认事实。第二天,即告别武则天,打道回吐蕃。

打发了吐蕃的求婚使者,望着女儿日益丰满的身体,武则天深深地感到,女大不中留,该给女儿找一个婆家了。这天,武则天正坐在殿里寻思这事,内侍报说千金公主来了,武则天忙令请入。

这千金公主乃是高祖李渊的第十八女。论辈份,长武则天两辈,论年龄,和武则天差不多。诺大的一个皇室,只有她最能和武则天谈得来,最善于讨武则天的喜欢。

千金公主来到殿里,首先跪地磕头,口称:

“臣妾千金拜见皇后娘娘,愿娘娘千岁千千岁。”武则天忙说“免礼平身”,命近侍看坐,而后问道:“你怎么好些天不来看我了?”

“娘娘,臣妾平日无事,何尝不想进宫来找您玩。但娘娘您政务繁忙,日理万机,臣妾怕耽误您宝贵的时间啊。”

“千金,我有一事相托。”

“娘娘说话怎么这样客气,臣妾就是您身边的奴婢,娘娘有话尽管吩咐。”

“我是想让你打听打听,在皇亲贵戚中,有没有合适的男儿给太平选一个。她现在年龄也不小了,惹得吐蕃的赞普大老远的也跑来提亲。”

“赞普提亲的事,臣妾知道,亏娘娘想出让太平公主人道观这退亲的高招。不过--”

“不过什么?”

千金公主向武则天适时地卖个关子,这才把夸奖人的话说出:

“太平公主才貌双全,颇随娘娘您,堪称天下第一公主。这天下能配得上她的也无有几人。臣妾对这事颇感棘手,不过,臣妾有一个办法,不知娘娘同意不?”

见千金说话处处卖关子,武则天含笑不语,故意不接她的话茬儿,千金公主只得自己道出:

“臣妾想在皇亲贵戚望族中,一一排查,选出前十名品貌俱佳的小伙子,然后一一给他们附上档案,包括父母情况、才学官职,然后把这些材料呈给娘娘您,请您甄选,不知娘娘意下如何?”

武则天点点头,说:

“这方法很好,不过这么复杂能办好吗?不会让最好的小伙溜掉吗?”

“娘娘这点尽可放心,臣妾平日无事,好走街串巷,逛东逛西,皇族中,谁家的什么什么情况,臣妾差不多都能了解。”

武则天当即拍板,令千金公主在一个月之内,把皇亲望族中所有未婚的小伙子全部考查一遍,选前十名品貌俱佳者,呈报给武则天,最终定夺。

千金公主在宫中女官的协助下,不到一个月,她就搞出了洋洋三卷本的档案。呈给武则天过目,闻讯赶来的太平公主,却撇着嘴,不屑一顾地翻看着。

写得都不错,惜没有画像,这让武则天颇费踌躇,于是征求宝贝女儿太平公主的意见。

“太平,我看这些人都不孬,还是你从中选一个吧。”

“母后,”太平把档案往桌上一抛,指着说:“这些都是虚的,关键是看人怎么样。”

“你还能一家一户地去看人?”武则天笑着说。

“不必要一个一个地去登门查看,不过女儿有一个好主意,可以让这些人聚在一块,当面让您老人家甄选。”

“令他们在殿前排班候选,这样做,岂不让天下人笑话。”

“不需要,”太平摆摆手,然后说:“母后可以在前宫设置鞠场,让这些人和宫中的女子比赛蹴鞠(足球)。我们在一旁观看,既可以观看各人的相貌和健康状况,又可以观察这些人的品行。母后,此计如何?”

没等武则天表态,千金公主就在一旁拍手叫好,连连夸奖道:

“哎呀呀,太平公主简直太聪明了,太像皇后娘娘你了。她想的这个选婿的办法再也恰当不过。试想想男女同场蹴鞠竞赛,最能看出一个人品行,简直是一目了然。”

“行,”武则天拍板说,马上通知这十个候选人,后日到宫中参加蹴鞠比赛。“这天,侍中省前的空地上,彩旗招展,人群涌动。十个宫女中的蹴鞠高手与十个皇室贵族的青年男子同场踢球,这本身就是非常吸引人的事。于是,侍中省的官员和宫中的寂寞女子都纷纷赶来,聚集球场两侧,来看热闹。侍中省门口的台子上,武则天与太平、千金凭案而坐,瞪大眼睛观望着。

比赛已经开始了,不过一柱香的功夫,场上的优劣就分出了大概。宫中的女子蹴鞠高手,显然技高一筹,其球技令人啧舌。只见那个担当次球头的梳有三鬟头的女子,抢到球后,一个倒踢紫金冠,飞脚把球传给球头。身穿红衫、绿巾系头的漂亮的女球头接球后并不马上射门,而是让球在身上缠绕起伏,时而用膝、时而用腹、时而用胸乳,顶得球绕身滚荡,其花样翻新,技艺娴熟,令人叫绝。待男队的球头气喘吁吁地赶过来,欲行抢夺拦截时,女球头抬膝把球一垫,高及过身,而后她甩头一顶,球打了个旋子,不疾不徐地旋进了球门。男球员扑了个空,栽到了地上。

太平公主气得用拳头一砸桌子,骂道:

“连几个女子都比不过。”

千金公主见状,忙起身离座,站在太平的身后,指着球场上一个奋力奔跑的漂亮男子,对太平说:

“那个不错,球技不高,但积极拚抢,不甘落后,整个上半场,我也没见他摸一次女球员。”

太平公主的眼睛于是注视着那个男子,见其长相还真不错,奔跑的姿态也潇洒,遂叹了一口气,一拍桌子,一指那人,对母后和千金公主说:

“就是他了。”

武则天瞅了一会儿,也点点头,问千金公主:

“那个小伙子是谁家的?”

“回娘娘,太平公主还真有眼光,选的还真行。那个小伙子叫薛绍,其父乃从三品光禄卿薛曜之,其母乃太宗皇帝的第十六女城阳公主。父母皆已去世,这孩子不但长相好,听说才学也不一般。他老薛家在京城中,也算大门大户的。”

“我女儿的眼光就是高。”武则天抚摸着太平公主的秀发,对千金说:“那就定下这个姓薛的了,你再从侧面再详细地了解了解他家庭和他本人。过几天我让礼部的人过去说。”

与当朝独一无二的太平公主结婚,谁不想?当礼部的人来到薛家,满脸堆笑地告诉薛家的当家人薛凯时,薛凯愣住了,半天不说话,犹如大祸临头似的,踌躇不安。礼部的人心知他不愿意,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