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历上我本就自卑,最敏感的神经被陆子期挑起,反弹的余震打得我好疼。我是自尊心极强人的,借以来掩饰我极度的自卑感。
我觉得整个世界都静下来了,就像当初奶奶走的时候一样,陆子期也离开了。
我想哭,很想哭,却没有一滴眼泪。身体越发的绵软,整个人像是嵌在了棉花堆里。
我想起来他对我说的话,没有轰轰烈烈,可都是沁到心里去的甜蜜。他喜欢笑,对我说话从来没有板起脸的。大多的时候,都是嘴角微微翘起,眼睛略略往上一勾,那个样子最迷人,我整个心都在跟着微微地颤动。
我斜靠在厚软的枕头上,视线刚好对着这商务房里的办公区。一年半以前,陆子期到西安找我,把我抱到床上帮我曳好被子让我睡觉,然后他自己坐在那看文件。那时候我睡不着,因为他在;现在我同样睡不着,却是因为他不在。我一直躺到半夜,力气才渐渐恢复过来。
我去洗了澡,换了衣服,化了淡妆,收拾好行李下去。酒店大堂灯火通明,我退了房,想直接去机场,坐第一班飞机回去。但我还是犹豫了,我让前台小姐查到陆子期的房号,果然,就在我房间旁边。我给他留了口讯,说我先回去了。
飞机降落,我又回来了,可是没有地方去。坐到的士上,司机问我到哪,我木然地报了陆子期在市中心的房子。我在这城市生活了近三十年,却没有一个属于自己的窝。这房子是陆子期的。我和他是什么关系,我和他算什么关系?我坐在后座上咯咯地笑,声音有点低。司机半转过头来瞄了我一眼,又赶紧看路。他以为我疯了吧,没事自己对着空气傻笑。
我开门进去,黄姨正在搞卫生。
“呀,是童小姐回来了,你不是说要出差好一段时间吗?”
我勉强地笑笑,“行程改了。”我直接上楼收拾衣服行李,把陆子期送我的衣服全留下,只装了我当初自己带过来的衣服和一些小东西及照片,依旧满满的两大箱子。
“童小姐又要出去?”黄姨从厨房里探出头来,一看我手上的行李,立刻走过来,“我送你下去打车吧,这次要到哪啊,带这么多东西。”
我笑着拒绝,“都不用我自己拎,拉出去放电梯里,到了大堂,再拉出去,打到车,放车里。”
因为不可能立刻租到合适的房子,我就直接在旁边的酒店里开了房间,先把自己安顿下来。我摩挲着手机,望着出神了好一会,才缓缓重新开了机。电话立刻蹦了出来,屏幕显示出陆子期完美的侧脸,是我一次无意中拍到的,角度很好。
“喂。”我很平静,我佩服自己的平静。
“悠悠!”陆子期的声音明显已经压不住火,我和他似乎调转了角色。从来都是我淡定,他比我更淡定的。
“我冲动了,对不起。”
“你现在在哪,我打电话给黄姨,她说你又拎着两箱行李出去了?”
“你回来了?”没有波澜的声音。我知道他会追回来,我凭什么这么笃定,难道就是因为这种笃定,所以我在肆意任性吗?话出口,我就知道我说错了,不是话错了,是语气错了。
“悠悠,你告诉我,你现在究竟在哪里?!”我的平静,越发衬托出陆子期的烦躁。
我叹了口气,没有说话。我没有想要立刻离开公司离开他,从此远走天涯,与他再不见面。我没有想过要这样做,真的,我不是小女生。我只是想找个地方让自己静下来,一个不属于他的地方,好好地理一下情绪。“别担心,我挺好的。”
“悠悠,你告诉我在哪,我现在过来,有什么当面谈好不好?”陆子期的语气稍稍弱下来,带着恳求的味道。
“唉……”能有什么谈,其实他说的都对。我很早就意识到自己的问题,从我当上经理后,就一直没有成绩,我努力地想做好,却总是力不从心。“我晚点找你吧。”不等他有反应,我就快快先挂了,然后再一次关机。班我还是会上的,都年底了,要走也会等到拿了双薪和年终奖之后再走,我就是这么现实的人,曾经浪漫过幻想过,却被他一句话又不得不逼回去面对现实。但他那的房子我是不会住了,太别扭了,不是自己赚的钱,终究花得不安心。
太多事情纠在一起,越想越头疼。我索性往床上一倒,闭眼补眠,如果能睡着的话。
我做了个奇怪的梦,梦见很小的我,在一望无际的平原上狂跑。很开心的样子,似乎是在和别的小朋友玩什么游戏,可是身后却已经看不见他们。我仍旧跑得飞快,不时还转头往后面看看,结果一脚踏空,整个人直直地掉下去。这平原竟然有悬崖?!我大叫,身体也跟着急速下来。突然面前扔过来一根绳子,我想都没想就立刻抓住,手擦在麻绳上,磨得火辣辣地疼,疼得我挤出了泪水。还好我终于得救,拉我上去的是一个小胖子,趴在一个参天大树的树岔上。我想,也只有胖子有这个力气拉我上去了,要不这么一冲,还不把瘦子一块坠下去才怪。
我醒过来的时候还在回想这个梦,感觉很清晰,那种惊那种怕,还有那种疼,都十分明显。在这个关口,我竟然没有梦见陆子期,我竟然没有!是我对他的感情太浅了吗?还是我的自尊心异常强大,强大的可以覆盖一切?
我翻了个身摸手表,竟然睡到凌晨一点。睡得够久的,现在这时间不好去找陆子期,深夜太感性了,谈不出实质来,于是我打了车去吃夜宵填肚子。
是第一次我和陆子期来吃烧烤的小街。半夜了,依旧很热闹。
我刚坐下,就有伙计递了菜牌过来招呼我,“美女,吃什么?”
我微微笑了,点了一个三丝米粉,一个炒田螺,还有少不了的烧烤一大堆。当时我还因为那伙计叫我小姑娘而不高兴,最后没吃成反到了陆子期家里吃他亲手煎的牛排。
那小伙子挺厚道的,听着我念了一大堆之后问我:“美女,你一个人吃不吃得完啊?”
“吃不完我打包,再给我一瓶百威。”
虽然肚子饿,但能吃下的并不多。我喝着啤酒,望着陆子期所住大厦的方向。幸好这个角度看不见他家的窗户,因为无论是亮着灯还是熄了灯,都会扰乱我此刻的平静。我觉得我此刻的心情矛盾极了。东西当然是吃不完的,我打了包回酒店,洗漱之后又重新睡了。
醒过来的时候刚过七点,这是我生物钟的时间。我打开昨天晚上打包回来的夜宵准备当早餐解决,却发现冰冰冷的,根本不能入口,带回来了还是不得不弃。
是否某些东西硬留着,不去碰它,也会变味呢?我不知……突然有种想逃避的感觉,可这不是我的性格,该来的总该要来。
我总觉得没想好,却还是开了机。没有迫不及待的电话冒出来,只有一条接一条的短信,都是陆子期的。十点,他说:我等你电话。十一点,他说:我还在等。十二点,他说:今天要过去了,但我依旧在等。一点、两点……一直到六点,他每隔一个小时给我一条信息,话很简洁,大致都是说他等我电话。他是通宵不睡吗,我有些不忍。七点的时候他发过来的信息说:悠悠,我知道你的生物钟是七点,起来了就给我电话。
我还是拨了电话过去,想不到一下,就被立刻接起了。
“悠悠,你在哪?”陆子期的声音表面上平静,但我能听出来他是极力压制住的。
我想了想,说:“我在外面。”
“我去接你,究竟哪里?”
“不用了,我回来吧。”
隔了很久,我才听到陆子期呼了一口气,说:“好,我等你回家。”
酒店和陆子期住的地方隔得不远,我走得很慢,这一段十分钟路程的路让我磨了二十分钟。
门早早就开着,陆子期倚在门框上等我。他的眼底泛青,下巴有新长的胡渣。
我进去,换鞋。
陆子期极迅速地关上门,扶着我的肩膀我把抵在门上。
铺天盖地的吻落下来。
没有思考的空间,大脑一片空白。
我伸手环上陆子期的脖子。
陆子期脱了我的衣服回手扔在沙发上。他的手抚上我的后背,解了我内衣的扣子,两手覆上来揉捏着。他一直亲着我嘴巴,堵住我所有的气息,并不流连别处,似乎存心是不想让我说话。
我软软地站立不稳,呼吸不顺。他熟悉我的身体,每一个地方以及该施的力度,都掌握得恰倒好处。痒,像有小针密密地扎着。我想要,我想喊,我想喊他给我。
因为穿着直筒裤,陆子期很轻易便帮我脱了,也迅速地解除了他身上的束缚,而我仍穿着高跟鞋。
我和他真的很久没要了,欲望汹涌澎湃。
我让他撞在门上,贴着冰冷的钢质,却仍觉得浑身火烫。我两脚蹭在他腰后,高跟鞋在脚尖一晃一晃的,终于“哚”地掉到地板上,而我的手一撑,刚好把门把的把手压下,眼看着门就要被推撞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