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蹄深浅现没于荒草，他随马背一起一伏，罔闻驭手吁声。
她在后半夜醒来，唇焦舌燥，无人应声，自下床来，眩晕一阵，重归雾里。
静坐椅上的云清沫慢慢张开眼，望着堂前那些杨柳，风穿流未息，碧线依依而无傍。墨子晗撩起布帘，见到那样的侧影，小立片刻，方悄然而至，提醒她药捣好了。
她侧转头来，眼儿没有光采，脸儿也无生气。墨子晗将药轻敷在她额上，吹了口气，歉疚问：“怎么伤着的？”
她没有回答。他没有在意，抹匀了药，取白纱来，掌贴在她额头：“疼么…忍忍吧…快好了…”
她动了下，仍没有看他，他也没有看她——他专注于那伤口——他尽着大夫的责任。他怎么知道，很久以前，有人对她说过相似的话——这暖暖的问慰随风轻柔落定，却教她酸上鼻头。
昏迷四日后，醒来第一眼，明光召唤知觉，凭一己之力他竟难起身，背靠回床铺的一瞬痛意袭来，猛然记起那一镖，不觉伸手往后摸去。破门青衣飘，只听尖叫：“哎你干什么？！”他恼看来人，戒备寒声：“你是谁？”女扮男装者轻笑近前：“我是谁不重要，小心你的命吧。”他低首顾视房内布置，不似营中，而女子华夏装束，想此处应为宋境，不知自己如何落了单，也不知如何才能离开此处重归阵地。
“想什么哪？”他猛一抬首，后背吃疼，轻讽入耳：“还想打仗哪丁大公子？”
“你…知道我是谁…”
女子临门回首淡道：“别动啦，好好歇着吧，啊？好好歇着。”
他心中苦闷，合上眼，迷糊中听得清水涟涟，谁人轻呼换药？他侧身任凉气入骨，待听清大夫叮咛，不再使劲，擦换完毕，他仍未作声一字，却在日光涌入之时睁目瞧去，但见褐衣一闪，房中重归晦暗，他闭目，不知自己在期待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