熄灯了。
而她搬来不久的小屋里从来没有灯光亮起。灯盏是有的,只是没有一滴油罢了。明明不是秋天,窗上却结了蛛网,风从糊了又破的纸窗漏进来,“原来春天也可以像秋天一样,”她默默想,“那些文人骚客写的,果然无法尽信。”
还是期待明日一早阳光涌入来,她会受到某种神力的召唤,踏出门映入眼帘的第一朵花会是最美的,而她回报与她的笑,也会是最美的。
夜色沉沉。
像是夜里总要有惶急不安的事发生了,才够难忘。
像是不久前,也有个人这么急地敲过门,又像是隔了很久,久到他昏昏沉沉下了床,还以为是在梦里。
他一开门,真的是她,可是她卸下面纱,他才看清楚:“蓝姑娘?”
“是我对不住她,”她垂下帕子,朦胧看他,“这回,我再不能做错事。”
墨子晗没有作声。两人沉默地走着。
“就是这里了,你进去,左拐最里面一间便是。放心,很容易找到的,我就不去了,”蓝雨馨用帕子拭了拭眼,“我没这个脸…”
“那她,”墨子晗的声音飘乎渺茫,“她知道吗?”眼前女子捂着嘴摇了摇头,他点点头,跨过脚边的槛,往更深的门洞走去。
明明是春天,这风吹着,倒像冬天似的。左手边是一堵绵延的云墙,右手边倒着几树皱巴巴的山茶,本该提供养分的土上却累满了木桶、扫帚。他一步一步走着,这路怎么像没有尽头似的?
“云姑娘,你怎么会住到这种地方来?”他喃喃地梦游似的自语,“为什么…住在这种地方?”
木门闷哼了一声,饶是他如何张望,也看不见里头有人躺着。他走进来,借着一点天光,缓缓走向沉睡中的人,她一定是睡了。“这儿又冷又黑,你怎么睡得着?”他心想着,“睡了也好,我不吵你,好好休息。”边想着边轻着手脚替她掖紧被子四周,坐到她脚后头这边的床沿,就这样,默默地静静地注视着她。
醒来有时候是件可怕的事,就像她醒来重见到那个身影,顿觉手脚冰凉,浑身乏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