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片飘忽的云霞渐渐消失在视野了里,容子灏风度翩翩地立在那里,目光追随着任小泉的背影直到那抹浅蓝消失。
“玩玩就行了,可别真的赔上真心。”容子楚眯着眼看着容子灏的模样,提醒道。
“玩玩?”容子灏挑眉,“我可没说玩玩,弟弟是真欢喜她。”
容子楚斜瞅了他一眼,看到他眉梢的随意,提了一瞬的心便放了下来。
他终究是知道分寸的,自己不用担心。
“你也小心些,这女子身份不明,她和画像上的人有什么联系你若是能查到再好不过。若是查不到也没必要委屈了自己与她周旋。”
“弟弟挺乐意周旋的。”容子灏笑了笑。
与任小泉周旋,让他觉到了与他人周旋时没有的趣味。
容子楚眼神微闪:“为何为兄觉得,你有些过头了。”
“大哥放心。”容子灏肃了眉眼,不在调笑,“孰重孰轻,弟弟分得清。”
容子楚满意地点点头:“说起来你年龄不小了,该娶正妻了。尚书大人的幼女品貌都不错,我七月便向皇上请旨,如何?”
“但凭兄长安排。”容子灏微微低头。
尚书府的幼女,他有些印象,目光浅短有些傻气,也挺好玩,就是没有任小泉好玩,倒也不错。
“好。”容子楚微微颔首,理了理箭袖,“那件事准备得如何了?”
“一切顺利,大哥有什么打算?”
“还不到时机,等你大婚后,待我大军出了西凉,自是天时地利。”容子楚墨衣下的肌肉紧绷,锐利的眸子里闪过一丝誓在必得,“这是他们欠我们容家的!”
“大哥。”容子灏犹豫了下,“那幅画......”
“你想要?”容子楚看他。
“我想细细看一下。”容子灏摇头,“子灏不敢据为己有。”
容子楚点头:“你晓得就好,那是太祖宗最珍视的东西。回京后给你看便可。”
“可是......”容子灏脸上闪过一丝凝重,“当年太祖婆只是失踪,如果那二皇子做了......”
他咬了咬牙:“如果任小泉是太祖婆和二皇子......”
容子楚脸色唰地变了。
他额上的青筋跳了两跳,胸口剧烈地起伏了几下。
“......杀!”一个字慢慢从他口中冒出来,他说完这个字,目光灼灼地看向容子灏,“倒是你......”
容子灏微微低了头:“弟弟晓得。”
若不是那样,于自己和任小泉来说自然皆大欢喜,若真是那样,容家人的血,只能在容家人体内流!
“还有那个小子,你自己安排,若是可用,收为己用倒也不是不可以。”
容子灏微微眯眼,任天,自己自有打算:“嗯。”
“大哥今日有何打算?”
“连夜回西凉,最近万事小心。”容子楚伸手拍了拍容子灏肩头。
“嗯,大哥放心,大哥也要保重。”容子灏颔首。
容子楚眼中闪过一丝欣慰,微点了点头,转身头也不回地走了。
他身后墨色绣暗红色花边的大鼈微鼓起卷曲的弧度,像是展开双翼的雄鹰。
容子灏附在身后的手慢慢搭上栏杆上的横木,缩紧,再缩紧。
杀......
若真是那样,自己......当然不会心软。
白色的衣角一闪,容子灏已转了身。
夜色中,只留下栏杆上几道深刻的指印,在走廊的烛光下泛着白色内里木渣的惨白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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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是有趣。”端青抿嘴一笑,把手中信纸给了任天,“也不知你瞧不瞧的懂,你姐姐给你的。”
本来一路都不怎么说话的严肃小人儿眼中快速地闪过一丝光亮,几乎是瞬间便接过了那张薄薄的信纸。
信纸上,是一个可爱无比的小人儿。
小人儿哇哇哭的模样,小人儿卷着袖子吃鸡腿的模样,小人儿张着没牙的嘴眯眼笑的模样,小人儿安静地躺在被窝里睡觉的模样......
那小人儿,是任小泉画的Q版任天。
任天摸了摸信纸上的墨迹,嘴角的弧度越来越高。
端青看着他的模样,突然想到一件事:此任天,到底是不是彼任天!!
任小泉身边曾经那个一岁左右的孩子也叫任天,后来听说重病不愈死了,而眼前这个六岁的孩子是任小泉另外一个失散的弟弟,为了怀念那个夭折的孩子也叫了任天的名。
这样的说法,端青看公子没什么反应,半信半疑也就接受了。
可是......这信纸上的孩子,是哪个任天?若是那个夭折的,为何眼前这孩子面上神色如此,可若是这孩子,他与任小泉既然失散任小泉又如何能画得他这些模样?
端青越想越不对劲,眼神微闪着。
“这是你吗?真可爱。”端青突然冷不丁地开口。
任天轻应了一声,把那张纸轻轻折起来,放在衣服里。
端青眼角一跳。
“我的弟弟,便是我,姐姐失去了弟弟很难过,而我,可以替弟弟逗她开心。”任天慢慢低了头,指尖抚过胸口放着信纸的位置,声音有些低,像是蒙上了一层纱。
端青一愣。
微微的怔忪过后,却是轻轻松了一口气。
方才那句轻应惊到自己了,却原来如此。
“.......没事,不要难过。”
任天点了点头,没有再说话。
马车里一时有些安静。
“过两日我们便能到京城了。”端青又道。
任天这才抬了头,面上现出孩童的兴奋来:“好期待啊,京城一定很大很美很热闹吧?”
端青笑着点头,掀开了马车的帘子。
任天隐在袖中的拳,慢慢松了开来。
好险......差点暴露,自己的警惕心太弱了。
这么弱,以后怎么保护泉泉。
马上就要到京城了吗?任天做出看向车帘外的好奇模样,心里却打了个转。
最近的状态不错,自从用了那个瓶子怪的方法后,修炼得心应手了不少,虽然仍然见效不怎么样,终究是比以前好了不少。
但不够,还不够。那个容子灏不过是个凡人,都能那般强大,可见人类的练武法子还是不错的。他一定要多学些东西,才能强大,才没有什么东西,能够再威胁着自己,威胁着泉泉。
不知道为什么,胸口处总有什么东西,叫嚣着想要变强再变强,叫嚣着想要在什么地方闯一闯,叫嚣着想要把什么平静搅出一番云海......
任天不知道这种莫名的急躁感是因为什么,但有一点他是极清楚的,循着本能,是不会错的。
所以他选择来京城。
但他会很努力很努力,比谁都要努力,这样就可以尽早回家,回到泉泉身边。
马车在窄道上慢慢驶着,那条蜿蜒的窄道像一条游走的蛇般向远处延伸......
任小泉看着白花花的银子,笑得牙不见眼。
果然果然,放线钓鱼好处多多,十天过去了,九醉喽不仅名声大噪而且这银子白花花地像流水一样往九醉楼里灌。线放得久了鱼儿也会失去耐心,这线也该收了。而且虽然这几日九醉楼生意火爆,连不远千里慕名而来的都不在少数,但任小泉清楚,这不过是因为新奇大胆超前而形成的一时的风头无二。也就是说,此时虽然成效极好,但后劲必然不足。
因为她确实黔驴技穷了------她终究还是做不出让姑娘们衣着暴露去跳钢管舞的事。因为这里的人和现代人的思想毕竟不一样,她不想,也不能再在姑娘们的心中把周扒皮的形象再加重几分。
自己能抽取十分之一的分成而赚钱的机会,只有在这几日了。
“云叔,谢谢您啦。”
云叔其实挺不理解的,他还是第一次遇到不要银票非要换成银子的。
“你一个女儿家,这些银子要摆在何处,又如何护得住?”
光是如何带回去便是一个难题,难不成托着箱银子大刺刺地走回去,顺便用行动昭告郑城所有的人自己弄了箱银子回家?
银票多么方便,非要......果然这姑娘想法和常人不太一样。
云叔是个文雅人,是绝对不会嘲笑任小泉脑子有病的。
任小泉不知道云叔所想,她只是觉得那一张张薄薄的银票拿在手里实在没分量,没有沉甸甸的银子那般有强烈的存在感让人踏实而心安。再说了,这要是遇到什么入室盗窃的,抢劫的,自己这软骨头经不住恐吓一掏银票不全被抢了吗?换成银子的话,呵,给你抢你不一定拿的完,拿得完又不一定拿到动。
任小泉脑海中已天马行空出一幕场景。
自己一身地主婆装扮,翘着二郎腿坐在椅子上,一脸轻松地看劫匪搬银子:“可劲搬,可劲搬,还多着呢。累吗,搬累了就歇歇再搬。”
被自己的臆想乐得傻呵呵笑出来的任小泉目光触及到那两小箱完全可以被壮实的男子一胳膊一个夹走的银子时,唰得又颓然了。还差得远呢!任重而道远啊任重而道远。
云叔对她莫名地笑又莫名地失落已见怪不怪,只当她傻了。
不过他倒是对任小泉要如何把银子运回去挺感兴趣的。
然后他便看到,任小泉似乎笑了下,变戏法地拉出个小推车就把两箱银子放在了推车上,然后......大刺刺地走了.......走了?
就这么走了??!!
“简单即安全,她倒是聪明。”容子灏悄无声息地出现,冷不丁在云叔耳边冒出一句话。
这几日还不是很习惯自家公子总莫名其妙出现在任小泉出现的地方的云叔:“.......”
公子,你又吓到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