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小泉拨弄着当初那长老送给自己的袋子里剩下的珠子,扯了扯绳结,扎住了袋子,又收了起来。这些当应急用吧,这些天自己算是赚了不少,足足有五百两的银子,大门不出坐吃山空都可以耗个好几年,而且还能过的有滋有味。
这只是十分之一的分成啊十分之一。
也不知容子灏到底多有钱,果然是古代的资本家,周扒皮。
收好东西后,任小泉抬头看了看天色,已经快暗下去了。
等等,算算日子,今儿个,是十五。
紫铃今天会不会出现呢?任小泉骨碌碌转了转眼珠,心里打起主意来,紫铃好像蛮厉害的,不知道可不可以像电视上那样化出幻象让自己看一看天天此时状况?
于是乎,可怜的紫铃刚刚从瓶子里冒出来准备透透蒙了一个月的气,便被守在瓶子旁边虎视眈眈的任小泉逮住了。
心里百味陈杂的紫铃听着任小泉巴拉巴拉说了一堆终于明白过来她的意思,更是欲哭无泪。
再怎么说自己也是魔啊,被一个妖眨巴着眼睛求着做这种不靠谱的事真的很没面子啊。
而且......从什么时候,自己竟像个小丫鬟一样任小泉说什么就做什么了?自己分明三个月前还逮着谁进了院子就吃了谁的......
任小泉被紫铃盯得有些莫名其妙:“这么看我干吗?哎你说说倒是能不能,我真的好想他。”
“......你现在怎么不怕我了。”明明几个月前第一次见到自己的时候腿都抖成筛子了,这短短几个月到底是发生了什么!!明明没什么特别的事发生,偏偏自己就失了所有的威慑力。
紫铃表示很不爽。
“怕?为啥怕啊,你是好人。”任小泉笑得牙不见眼。
“......”紫铃抖了抖不存在的嘴角。
罢了罢了,自己可能是转了性,开始向善乐于助人了。
紫色的水袖一挥,一片朦胧的雾气在任小泉面前渐渐浮现,那片朦胧渐渐褪去雾气,变得清晰起来。
任小泉还没来得及感慨道谢一番,便被里面的情形吸引了注意力。
“不是厉害的很吗?!这会怎么跟条狗一样!”
“让你嚣张!让你出风头!”
“混小子!!”
夜色掩映下,依稀只能看到几个少年围着什么在踢踢打打,透过被树木遮住了七七八八的角落只能看的到模糊的场景,也似乎是个孩子。
任小泉没料到一开场就看到一幕暴力情形,愣了愣询问地看向紫铃:“这是什么?”
紫铃也有些奇怪,动了动手指让那场景拉近了些。
被少年围在一起踢打的身影,越看越熟悉......
任小泉终于在某个瞬间看清了!
那是......
“天天!!”任小泉几乎是下意识地朝那团雾气扑了过去。
“砰!”的一声巨响,她从那雾气中穿过,重重摔在了地上,手肘磕到了被自己带翻的椅子腿上。
因疼痛而产生的生理泪水瞬间便冒了出来。
任小泉没有去擦泪水,她只是忍着痛意踉跄着站起来,一瘸一拐朝那幻象前冲。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这是怎么回事!!”任小泉心疼地看着眼前的场景,只觉得自己整颗心都被人揪到了一起拧了拧。
“走吧走吧,差不多了,一会被人发现了。”一个少年说了句,声音清晰地传到任小泉的耳里。
几个少年骂骂咧咧地散了开来,树木掩映的角落里,任天小小的身体慢慢地爬起来,衣服凌乱看不清沾了多少尘土,也看不清有没有受伤,只能看得到他微微趔趄的步伐和歪了的小小发髻。
任小泉死死咬着手掌边,才没有失控地喊叫出来,她死死盯着那团雾气,发红的眼眶里盛满了不知名的东西。
“我法力不足,撑不住了。”紫铃低低说了句。
随着她话音落下,那团雾气慢慢淡去,最终消失不见。
紫铃看着一动不动站在那里的任小泉,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她也没有想到,一看幻象看到的便是这副模样。那么在别的时候,是不是,也是如此?
任小泉不知道自己站了多久,只知道等她放下手时,手掌已经咬出了血,顺着掌心的纹路慢慢留下来,染红了半边的虎口。
“你有何打算?”紫铃心里也觉得不好受,毕竟是自己的同族,如今却被弱小的人类如此欺辱。
“我是不是很没用......”任小泉喃喃自语,几乎让人听不清她的声音。
紫铃没有接话。
她也想不明白,明明任小泉是妖,却一丝法力都没有,明明任天是魔,却弱小到了这种地步。
这是一对弱小而奇怪的组合,却又偏偏,让自己莫名地上心。
“是啊,我没用,护不了自己,护不了他,我没用啊......”任小泉自问自答着,低低笑出了声。
那笑声让紫铃心头莫名一紧,不觉出口安慰:“你被这样想。你已经很努力了。”
可还是不够啊,在她看不到的地方,她的天天,受着别人的欺负。
而她却什么都做不了,她连一个容子灏都对付不了,她甚至自己都脱不了身。
还有那个莫名其妙的容子楚。
从被容子灏莫名盯上开始,她就知道生活不会平静,可若是有什么事,冲着她来便好,为什么......
容子灏......
这便是你说的照应......
“松口啊,你要咬穿嘴吗这是!”紫铃大惊,一把遏住任小泉下颌扳了开来,那原本性状较好的下唇已然被任小泉自个咬的血肉模糊。
任小泉默默地朝紫铃靠近了两步,头靠在她冰冷的肩头,“哇”地一声哭出了声。
紫铃先是惊了一下,慢慢又放下了心,听这哭的中气十足的声音,想来是熬过去了。
同一个月亮下,有千千万万不同的人,不同的地方,同时发生着不同的事。
任天趔趄地走了两步,面无表情地抬手擦掉了嘴角的血。
这几个十二三岁的人类看自己的目光不善不是一天两天了。
六天前到了京城自己便给端青送到了这里拜了个男子做什么师傅,那人似乎是容子灏的熟人,看自己的目光有些不大对劲。他并不在意这些,他只想早日地学成回家,这几日来,据那个师傅所说,自己的进步一日千里。吴师傅连着四天当着近千号人的面各种称赞自己,平白惹了不少喷酸的人。
本来任天是不在意这些的,但是他没想到今日竟是被几个十几岁大的少年堵在了这里殴打。
他虽然进步快,可五天里学到的那点东西终究不是这几个人的对手。
这便是泉泉说过的嫉妒吗?真是虚伪丑恶的嘴脸。
现在不是报仇的时机,他还不够强大,断不能暴露了自己......
任天的目光突然顿住了,死死盯着自己的衣服。
朦胧的月光下,青色的衣服整个儿沾了尘土不说,一条偌大的口子从衣襟处一直划到了下摆。
这是泉泉买给自己的新衣服。
真是......不可饶恕!!
任天慢慢抬头,紫色的眼睛闪过妖孽的冷光。
真是不巧,心情不好,不想等了......
转眼又是两个星期过去了。
任小泉托着腮,有一搭没一搭地看着楼下明显狂热度和客人数量都比前些日子少了许多的情形,微微眯起了眼。
自己那计划,可以开始了,自己已经不能在九醉楼捞多少银子了,而且容子灏,呵呵......
任小泉掩去眼中的嘲讽,站起身向十米多外走来的人迎上去。
“公子。”她笑意盈盈,面上带着抹羞涩。
容子灏大步走来,定定地看着她的模样,嘴角带笑,眼眸含情:“这些天没见,可念着我?”
十天前他出了郑城办事,今日才回来。
任小泉似有些慌乱,又有些扭捏踌躇,绞了绞手指没有说话,反倒是经过的两三人抿嘴偷笑着拉拉扯扯着过去了。
九醉楼上上下下谁人不知,自家公子有意于这任姑娘。十日前就各种首饰衣服的可劲送,要是任小泉不接就换着花样继续烧钱,这出去了十日刚一回来就跑来找任姑娘。
这岂不是司马昭之心,人人皆知?
容子灏见任小泉红着脸不说话,挑了挑眉,也不再追问。
不急于一时,如今效果已然不错,女子果然只要掷些银子花花心思便能将其一颗芳心捏到手里。
“我日日念着你。”容子灏的声音如山涧流水,缓缓流淌让听者不觉间便被舒畅萦满了胸腔。
任小泉的脸更红了:“......你......我......你吃了没,我去给你做饭。”
她话音刚落,便像受惊的兔子般跳着离开了。
容子灏眼中闪过一丝笑意,坐在了任小泉做过的位置上。
真的是越来越好玩了呢,只是......他眼神微暗,他第一次有些害怕,她的身份是......
容子灏的指尖动了动,轻轻扣在一起,缓缓缩紧。
若真是那样,自己一定不会心软。
对,他一定不会心软。
一定不会的。
心中一遍遍的默念像是在说服着什么。
“公子。”云叔恭敬地弯腰,呈上一封信,“京城来信了。”
容子灏睫毛一颤,回了神,纤长的手指接过信,撕开了口。
看了一半后,他“咦”了一声,坐直了身子。
刘家的两个庶子,何家的嫡三子,还有这三人的两个跟班一夜失踪?
十四天前的事了,如今还没有半点眉目。刘家和何家的人这几日再沉不住气直跑到吴兄府上闹腾要人了?
倒是有些棘手,恐怕吴兄会头疼些日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