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小泉靠在床榻上,看着紫铃局促地神色,便知道那男子必是溜了。
“我,我看你晕了,就把你抱到了这儿......”
然后你就把宅子里还有一个差点杀了我的男人的事忘得一干二净?任小泉无奈地扶额。要她说什么好呢?且先不说紫铃这姑娘活了起码几百年了,光是她经历的那些东西怎么都没叫她长点心呢?
果然是......任小泉不由瞄了瞄紫铃胸前呼之欲出的两大团,再低头看了看自己勉强算得上中等偏上的尺寸,绞尽脑汁想了个骂她的词。
“胸大无脑。”
“啊?”紫铃眨眼,表示没听懂。
任小泉:“......”
莫名其妙出现个要杀自己的人,自己身在明处又不知道对方半点信息,明明抓住了他却还因为紫铃的疏忽让那人给逃了!心里纠结了会儿的任小泉看紫铃面上实在是惴惴不安,也不忍心再苛责她。两人虽然平日里互相嫌弃,但终究还是有些情谊的,更何况紫铃帮过天天,光是这一点,任小泉也觉得自己欠了她恩情。
“不过我以后跟在你身边,可以保护你了。”紫铃安慰任小泉,“我也没搞清楚你的血于我来说到底有什么缘法,但我欠你一个大恩情,以后便跟在你身边报恩,不知你可愿意?”
任小泉心里又是一喜。愿意,怎么不愿意,虽然紫铃只有每月十五才能出现,但只要自己利用好那一天,定能解决不少麻烦。
“求之不得。”任小泉玩笑道,“若你以后还要喝血,找我就是。”
紫铃知道她不仅仅在开玩笑,也是有心试探,无奈地摇了摇头:“你放心,我以后不会再这样了。再说......”
她斜瞅了眼任小泉,脸上的神情耐人寻味。
任小泉便觉得心头一跳。
“再说了,你的血着实不好喝,一股子妖的妖骚味。”
“......”任小泉怒了,“紫铃!!!”
不好喝还吸的老娘晕了,打你!!
紫铃看着任小泉挣扎着要暴走的架势,扔下一句“你脾气越来越不好了”便溜之大吉。
任小泉恨恨地捏了捏手指,冲着跑到桌子上的玉瓶子比了个中指。
天色不早了,自己也该睡下了,明天还要赶路去京城呢。
......嗯,带给天天的东西也准备好了......
......好困哪......
第二日。
容子灏看到下人在任小泉的指挥下从任宅里拖出来的大包小包,想起了那次任天上京的“盛状”,不由又抽了抽嘴角。
“......你确定这些都要拿?”
任小泉扶着腰,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可......可以吗?”
小心翼翼的语气和神色让容子灏心头一软:“......拿吧拿吧。”
任小泉内心独白:啊哈哈哈,老娘偷偷藏在不同箱子旮旯处里的共计二百两银子终于可以拿到京城了......
“任姑娘怎么今日脸色这么苍白?”被容子灏拿银子砸得晕晕乎乎之下应了一同上京的大夫秉着兢兢业业的思想觉悟,尽心尽责地问道。
容子灏听到大夫这么问,细细地看了任小泉脸色,觉得果然比前日里苍白了些,不禁皱起了眉头:“怎么回事?”
任小泉打哈哈:“我一出远门就紧张,昨夜没睡好。”
被紫铃那家伙吸了那么些血能不白吗?
容子灏没再怀疑,理了理任小泉鬓角的头发:“待会在马车上睡一会?”
“嗯。”
上了马车,任小泉心里简直要哈哈大笑了,自己乘的这马车在容子灏的马车后面,装修豪华,舒服极了,看样子还是新的,里面那软榻子摸着就让人困倦,和自己当初与容家的下人挤的那辆马车简直是天壤之别。果然背靠大树好乘凉,想当初天天和端青那姑娘坐的马车都不过是简单的半新的马车。
任小泉没管自个儿马车里伺候的丫鬟那情绪复杂的目光,自顾自地寻了个舒服姿势便睡起大觉来。
嫉妒我干嘛?鄙夷我干嘛?有本事自己也想办法去入容子灏的眼啊......
虽然自己能入容子灏眼的最主要原因她还没有搞清楚。
迷迷糊糊的任小泉扭了扭身子,缓解了下腰部的酸痛,在马车有节奏的晃荡下慢慢睡着了。
大家公子守规矩这一点就是好,自己不用担心容子灏对自己做出什么,也不用和他共乘一辆马车......睡得朦胧的任小泉开心地想。
...........................
容子灏微眯着眼,神色并不好。
“二公子,大公子说,您越矩了。”黑衣的男人跪在马车里,虽是跪着,说话的语气却是丝毫不显弱势。
“......我自有打算!”容子灏有些狼狈地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
跪在地上的男子眼中闪过一丝严肃。二公子这样的行为,实在是太过异常......
“二公子,您似乎忘了,那女子的身份还没有查清楚。”黑衣的男子不依不挠。
容子灏冷笑一声,几乎是下一刻手指便抚上了黑衣男子的脖颈。
“你没有资格,来管我的事。”他一点点收紧了虎口,看着男子在自己的力道和遏制下一点点胀红了脸,眼里的光亮一点点变弱。
可那双眼里,却偏偏没有一丝求饶的意味。
容子灏蓦地松了手,任那男子栽倒在马车角落,慢慢地平复了呼吸。
“谢二公子不杀之恩。”
依然是让人烦闷至极的平静声音。
容子灏压下心头想再一次掐死那人的怒火,薄薄的唇片吐出一个字。
“滚!”
男子悄声无息地离开,正如前一刻悄声无息地来。
容子灏慢慢低了头,目光锁在马车的一角,忽明忽暗。
他真的,让大哥失望了吗?
他真的,越矩了吗?
他,做错了吗?
可是......他是真的喜欢她了。
他该怎么办?
该怎么做?
向来平静的男子脸上失去了以往的平静,微阖的眸子上,睫毛在眼脸打下一团朦胧的青影,微微颤抖着。
马车走了十来日,到了庆阳城。
任小泉这几日总觉得容子灏对自己的态度似乎和以前又不一样了,像是隔了一层薄薄的纱一般更看不真切。
她装作什么都没发觉般依然每日过着自己的米虫生活。这样的日子指不定还能过多久,能享受就享受呢,李白不都说过“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吗?
任小泉向来有小强精神,最会犒劳安慰自己。
只是这几日在马车奔波,虽然马车很舒服,但终究腰酸痛得厉害,所以任小泉一到客栈,便给容子灏打了招呼毫不犹豫地去床上躺着了。
与此同时,借了庆阳城暗牢的容子灏,看着眼前眉眼遮不住惊慌的男子,嘴角冷硬地抿着。
“跟了本公子几日了,今儿个本公子才得了空请你来做做客。”容子灏坐在椅子上,端了盏茶慢条斯理地喝。
男子牙齿微微哆嗦,若是任小泉在这里,定会一眼认出,这个人,正是朱成军!
作为猎人,他有比常人更敏锐的直觉-----这个男人很危险,自己对上他,讨不到半点的好!
“不准备说说你来访的原因?”容子灏微微挑起眉梢,好整似瑕。
朱成军浑身一颤,一股子冷意从脚底窜到了头顶。
“公子为何抓我一平名百姓?还有没有王法?”
寂静。
良久,容子灏叹了一口,十分可惜地叹了口气。
“真是嘴硬啊......”
轻飘飘的语气温柔地不像话。容子灏慢慢站起身,朝门外走去。
“留着命。”他漫不经心地留下一句话,头也不回地走了。
...............
容子灏手指敲着桌面,静静听着属下的汇报,面上没有一丝神色,可若细细地看,便能从那双细长含情的桃花眼里看到压抑的惊涛骇浪。
任天,妖?
任小泉,未定妖女?
南洼村一夜之间死伤过半都是因为没有烧死他们二人而留下的后患?
侥幸逃出来的朱成军无意间在郑城撞见了任小泉便要为村里人报仇故而跟上了容家的马车......
分明越听越不像话,可他竟不觉的十分荒诞。
屏退了人,容子灏坐在椅子上,一向挺拔直挺的肩稍稍垂了些。
真是头疼呢......
看来,小泉的身份,他还需要再好好探查一番。此次上京,便去拜访拜访大理寺的得道高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