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言捡来的孩子养大的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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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任小泉觉得伤口在那团雾气下完全好了,激动地拍了拍任天的肩膀:“天天就是厉害。”

任天又是低低笑了下,没有说话,只那眸子紧紧地盯着任小泉,半分都不愿移开。

任小泉莫名地觉得有些不自在,动了一下,正要起身,突然想起方才看到的情形来。

“你身上全是血!我看看伤口!!”她伸手触上他的衣领,就要拉开检查。

“我没事。”任天终于开口,染血的手执住任小泉的手,有些魔怔地把她的手贴在了自己的脸上,“我没事,泉泉。”

你没事,真好。

你这么真实地躺在我怀里,真好。

我可以保护你,真好。

一个脚步声从左侧传来,任天抬头,目光阴婺了一瞬,又低下头去,吻了吻任小泉的额头:“乖乖等我。”

他站起身,少年的身姿单薄却挺拔,整个人笔直地立在任小泉前面,把她遮了个严严实实。

任小泉像是被雷击中呆呆地张嘴看着他的背影,手指不自觉地抚上了额头。

他,亲了她的额头?

一股奇怪的感觉涌上她的心头,让她忍不住的惶惶不安。

亲额头,应该没什么吧,她也经常亲天天的额头,可是......总觉的哪里不太对劲。

她是不是,漏掉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可她又迅速把主意力转移到了别的地方——前方那个缓缓走来的人,不是空竹,又是谁?

防备和恐慌爬上任小泉的心头,紫铃说过的话在她脑海里像炸雷般想起。

“......空竹大师法力高深,降妖除魔无数,极受尊重......”

任小泉心头一紧,正要伸手去抓任天的衣摆。

“别管!”紫铃的声音突然在她神识里跳动。

任小泉惊了一下:“你醒过来了?”

任天听到任小泉说话,侧眸看着任小泉,眸子微微眯起,带上了一丝凌厉:“出来!”

任小泉一愣,看到他前后差别一万八千里的态度,正兀自奇怪,突然觉得头一晕,一缕淡紫色的雾气从她头顶慢慢飘了出来,渐渐聚成人形,却正是紫铃。

她态度恭敬地弯着腰,有些疑惑又有些敬畏地打量了任天一眼。

“她是我的。”任天唇瓣微动,露出星点的白色牙齿,一眼看上去竟有些森然。

她是我的,任何人都不得染指。

没头没脑的话,紫铃却听得心头一紧,一股莫名的惧意浮上心头。她颔首退了两步,离任小泉稍微远了些,有些拘谨地站在那里。

好大的威压,她在任小泉体内便被这股威压唤醒,这威压既疗了她的伤,又使得她可以在威压庇佑的范围里完好无损地站在皇宫的地面上......

任天,到底是谁?!

让她忍不住敬畏,忍不住服从。

任天又转过头去,警惕地看着空竹。他一手背在身后,像是长了眼睛般,准确无误地触碰到了任小泉肩头,安抚地捏了捏。

任小泉:“......”

怎么感觉自己才是个小孩子?

她用疑惑地眼神无声的询问紫铃,紫铃当然看到了她眼神,本想把自己的疑惑和情况解释一番,却猛地想起任天那一侧眸间的眼神......

还是算了吧。要是被任天当做是抢他家泉泉的自己可就有苦果子吃了。

紫铃暗暗撇了撇嘴,低了头立在一边,余光打量着事态的发展。

任天手心的温度顺着肩头蔓延到任小泉内心底,莫名得便叫她安心了下来。

“施主早的这许多杀孽,要如何了解?”空竹叹了口气,看着满地残破的躯体和几乎汇成小河的血水,不忍地皱起了眉头。

他真的没有想到,短短的几天,事情便发展成了这番模样。

“我杀他们与你这老秃驴何干!”和任小泉如出一辙的称呼让空竹微愣,眉梢不由跳了两下。

任小泉先是脸红了下,心里暗道了声怪自己平日里不注意教育任天,都叫他学会了骂人。她这般想着,眼神在四周一转,瞬间整个人都萎靡了——这是简单的没教育好吗?这简直是......

谁能告诉她为什么她可爱懂事的小天天怎么就杀起人来这么的无所顾忌,毫无心理压力?

虽然为了自保这一点勉强说的过去......但那一堆堆的血肉残躯比任小泉所能想象的地狱的模样还要骇人。她心里明明清楚若不是任天杀他们,便是他们杀任天,却还是,止不住从灵魂深处透出来的颤意。

如果有可能,她愿意用一切来换取他平安快乐地成长,而不是这般,自小便要在血腥和杀戮中成长。

这是第几次了,让他又一次不得不双手沾满鲜血。

她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她一直有很努力地给他一个好的成长环境,给他一个无忧无虑的童年,给他一个充盈着快乐和平安的生活。

可现实,却是那因为她,让他一次又一次逼着自己成长来保护她,让他一次又一次伸出双手杀戮,让他一次又一次,偏离了正常的轨道。

任小泉看着任天的背影,忍不住湿了眼眶。

这一次,换她来护他,无论生死,无论对错。

“空竹大师这话端的没有道理。”任小泉站起身来,虽然浑身血污模样狼狈,但眼里却熠熠生辉,说出的话也中气十足,甚至还带着嘲讽。

空竹双掌合十,倒也不喜不悲平和得紧:“任施主此话怎讲?”

任小泉冷哼一声,目光转到容子灏身上,那狰狞的伤口让她心里不舒服的同时,竟隐隐生出一种快意,一种报复的快意。

任小泉迅速压下那丝快意,对自己这危险的思想默默忏悔了一秒钟,无论怎样,咱还是祖国曾经的园丁,怎么可以因为如此残暴的情形而产生快意呢?!罪过罪过,要不得要不得。

“此话怎讲?”任小泉轻笑,“空竹大师这问题问的巧问的妙问的呱呱叫。”

任天侧眸看着她,身形比任小泉低了半个头,需要轻微的仰视才看的清她的面庞。

他的泉泉啊,无论什么时候都想站在他的面前护着他。

真好,只对他一个人。

真好。

空竹似是有些无奈地看着任小泉,连带着眉梢都多了一分无力。这女子,当真是个油盐不进的主。

“为何老衲......”空竹微不可查地皱了皱眉,“问的巧问的妙问的呱呱叫?”

任小泉觉得自己被打败了,这和尚听不懂听不懂自己在嘲讽他吗?

她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大师难道看不到是他们先伤我弟弟的吗?既然都被人欺负到头上了,还不允许反抗一下?”

“施主觉得,此乃反抗一下?”空竹的声音凌厉起来。

任小泉冷笑:“大师觉得,若不反抗,他们会留着我们的命?”

争锋相对间,火药意味十足。

任天突然低低地笑了一声。

他眉梢轻扬,整个面庞都透着一股明媚的笑意:“泉泉不必与这老秃驴多言,泉泉若不喜欢他,天天杀了便是。”

任小泉哽了一下。这这这......她的天天这是肿么了!!

这怎么有种越走越歪的赶脚?本想登时教育教育任天这危险价值观的任小泉头疼地扫了眼一周的人,心道小孩子都是爱面子的,自己还是暂时别在这里训他,便把那份教育的心思暂时压了压。

空竹神色微变,带着丝审视打量着任天,突然叹了一口气:“你此时的状况,并不能与老衲为敌。”

任天神色一变,一个闪身把任小泉朝身后一推,两掌一翻便朝空竹推了过去。

风刃随着他的动作从她掌心冲出,直奔空竹而去。

任小泉心一紧,却见那空竹似乎只是轻轻挥了挥袖子,任天化出的风刃便消失了个无影无形。

“逆天而为,施主已是强弩之末,还是不要负隅顽抗了。”空竹轻翻了下手掌,任小泉便眼睁睁地看到任天朝后一个趔趄,一缕血丝从他嘴角流了下来。

任小泉神色大变,一把扶住他,心疼地擦了擦他的嘴角,眼神却触到了他动作间露出的一半脖颈。

猩红点点。

她眼神闪了闪,猛地朝下拉了任天的衣衫。

任天猝不及防,被任小泉拉了半截的衣襟——

皮肉分离的伤口像是溃烂了般稀稀软软,触目惊心。

任天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忙正了身子拉好了衣领,避着任小泉的目光不敢与她对视。

一滴,两滴,三滴......

任小泉憋了许久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落了下来。

任天听到她哭,慌乱地抬起头,面上染着一丝不知所措。

“不哭,泉泉不哭。”他抬起手,有些无措地擦着任小泉的脸颊,落下来混着血泥的痕迹。

他更加不知所措,讪讪地收了手放在半空中不知是落是收。

“......我不疼,真的,天天不疼......”

模糊的泪眼映不清任天的面庞,可任小泉就是清楚,他此时的神色定然是慌乱无措,小心翼翼。

她早该明白,蛇的每一次蜕皮,都是为了成长,都是为了更强大。

他三岁那年如此,今天又如此。

她早该想到,方才他那把疯狂地撕扯着皮肉,是为了什么?

她早该在他赤着身体走出来时,就看到血污混着墨发下,到底是怎样的一番狰狞!!!

她早该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