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还知道不好意思了。”任小泉笑着拍了拍他肩膀,心里感慨着他的身高已经要赶上自己了。
怎么这身高跟飞着长似得,分明前几日才到她鼻梁处来着。
“我没什么想要的,就想让你拉着我。”任天伸出手,指了指前方,“前面人那么多,走散了怎么办?”
任小泉一想也是,便拉了他的手。
任天的手掌心分明是微凉的,但却让任小泉觉得有些烫手。
许久没有这般拉过他的手,此时拉着,竟然觉得心跳越来越快,掌心也越来越热。任小泉心里有些后悔——早知道这样,就干脆让他拉着自己的衣袖了,还哪来的此时自己浑身不对劲。
可都答应他了,她还能怎么样。
任小泉没再多想,拉着任天穿过拥挤的人潮。
都说女人一逛街便停不下来,这不是没有道理的。当拿着大包小包的任小泉就快要走回客栈事,看到了一家成衣铺子。
“进这家逛逛。”任小泉心念一动便拉着任天进去了。
任天拎了拎右手装着各种玩意的袋子,再看看任小泉兴奋的样子,无奈地挑了挑眉。
可他没想到任小泉是要给自己买衣服。
而且还是一身骚包的白。
“怎么,不喜欢啊?”任小泉又看了几眼手中的衣服,挺好看的,怎么任天这家伙一脸的黑线样子?
任天目光停留在那件衣服上。
也不是不喜欢,只是他穿惯了墨色的衣服,突然来个反差极大的纯白色衣服,总觉得心里别捏。更重要的是,他分明记得,泉泉并不喜欢穿一身白的男子。
证据就是,她以前经常说容子灏一身白衣又骚包又跟哭丧的一样......
“泉泉以前不是说,白衣......”任天斟酌着,“有些不大稳重吗?”
任小泉一愣,想了下明白过来:“你是指我以前说的‘骚包’吗?”
任天点头。
任小泉哑口。
老天爷,这又是她教育失败的典型例子,大人言行影响孩子言行的完美案例!
“那,那不是针对个别人嘛......这词不好,你快忘了快忘了。”任小泉抹了把汗,抖了抖手中的白衣,“别人穿上不好看,你穿上肯定好看!”
任天笑了笑,看的一边的老板娘满眼冒星星。
“好。”他轻声道,唇瓣微动撩人心弦。
冬天衣服穿的多,不好换,任小泉就把衣服披在任天的外衣外面大致看了看样子,觉得尺寸还算合适,便直接买了下来。果然她家任天是天生的衣裳架子,就这么臃肿地穿着看起来也十分不错。
等两人终于回了客栈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最近天气有些冷,你早晨乱跑手冻得通红,我叫小二打水给你洗个热水澡。”任小泉给任天铺着床,絮絮叨叨地说着。
任天微微点头,眼眸黏在任小泉身上没有移开丝毫。
小二打来了热水,任小泉便赶着任天去屏风后洗澡了,自己坐在外面整理着买回来的一堆东西。
这是给任天买的簪子,看不出男女样式所以任天并不知道自己是买给他的,他虽然年龄没有及冠,但看着却已是十七八,马上就要及冠了,总不能整日拿根布条随意扎着头发吧,她瞧着这簪子虽然成色不是极好,但也不差,而且样式也简单大气,正好既不张扬也不会被人轻易瞧扁了去。
这可是整整花了她三两银子呢。
任小泉收好了簪子,心里想着等他再长大些就给他。说来惭愧,这些年了,她都没有给任天过过一次生日,一来不知他的生辰,二来一直没有那个精力,别说任天了,她连自己的生日都快忘了是什么时候了,有时候忙劲过了才恍然发现生日已经过去几个星期了。
这是给任天买的玉佩,古朴稳重,翠色荡漾,也是等他及冠时送给他的,这些东西碰上好的就得买,等到了火烧眉毛的时候偏偏就找不到合适的,这个玉佩又是花了她十两银子呢!
任小泉肉疼地收好了玉佩,拿着那身衣服又看了两眼,越看越觉得应该再给他买一身墨色的,任天好像蛮适合墨色的衣服,就是看着沉闷了些,没有白色活泼。
任小泉正兀自在那里碎碎念,突然听到了任天的声音从屏风后传来。
“泉泉!”
任小泉忙回应:“怎么了?”
“我后背难受!”任天的声音中,透出几分不舒服的烦躁。
任小泉忙站起身,没有多想便超屏风后走:“我看看。”
她转进了屏风,正要出口的询问便窒在了嗓子眼。
任天靠在浴桶里,两只胳膊搭在浴桶边上,淡淡小麦色的肌肤似乎在烛火下发着亮光。
他的头发散开在脑后,有几缕落在胸膛前,发梢微湿,粘在皮肤上随着他的呼吸起伏,仿佛在挑逗着谁似得,他的额头光洁,一双形状极好看的眉微微蹙着,眉峰即便皱着也引人注意得厉害。再往下,那双来自造物主的慷慨馈赠的晶紫色眸子闪着璀璨的星光,瞳孔中有一抹亮色,带着盈盈的水光,幽深而惑人。
再往下......
任小泉不敢再往下看了,那一大片落着浅浅几缕墨发的胸膛撞得她眼睛生疼,再多看一眼都是一种折磨。
她迅速低了头移开目光,快速几步走到任天身后,低声道:“怎么了?”
话一出口,任小泉自己都吓了一跳。
这么沙哑的声音,就像是在火上燎过一样的声音,是她发出的吗?
她不由地抬起手,下意识地摸过自己的脖颈。
有些干涩,有些灼烧。
“泉泉帮我搓搓背,可以吗?”
任天的声音传来,他说完话,动了动肩膀似乎要转过身来看任小泉。
要是让他看到自己异常得神色......任小泉瞪大了眼睛,眸中闪过一丝恐慌。
她猛地伸手按住他肩膀,出口的话有些结巴:“搓,搓背啊,我,我去叫小二吧。”
“为什么!”任天肩头被任小泉按着,没有转头,但任小泉光是从他声音中便听得出他有多惊诧。
“你,你长大了,不是,不是小孩子了。”任小泉结巴着,压下心头的悸动,垂了眸不敢顺着任天的肩头朝下多看。
任天微垂了眼,眉稍轻挑。
一会说他是小孩子,一会又说他长大了,说来说去不过都是躲着他。
真是叫人生气呢......
“我记得,小的时候,我最不喜欢洗澡,每次都要让你又拉又哄。”任天的声音轻轻地响起,带着少年的清澈,“又一次,在外面偷偷完了泥巴回来,九醉楼里的姐姐瞒着你要给我擦手擦脸,却还是被你给逮住了。”
任小泉听着任天说话,也想起了那次的事,嘴角不由地浮起一丝笑意。
任天那时还小,看起来两三岁的模样,跟个小包子似得一天就知道乱跑着玩,自己稍微看不住就离了眼皮。
那次他偷玩了泥巴,人小鬼大还想通过丽娘瞒天过海却被自己逮了个正着,那时日子也是冬天,天气冷下来了,加上任天那时还是不喜欢洗澡,所以一般都是三天给他洗一次,他前一天刚洗了澡第二天就偷玩了泥巴,还想着瞒天过海,自己又气又舍不得打,便抓了他给他洗澡,那叫哭的个委屈啊......
“你还记得啊?”任小泉不由笑的更深,眸色也温柔了很多。
“嗯,很多事情我都记得。小的时候,我不爱洗澡,你每次哄我洗澡都得软硬兼施哄骗半天,有时急了还作势要打我。可如今我长大了,却再也回不去了。”任天的声音突然低了下去,每一个音节都充满了失落,“现在我会乖乖洗澡了,泉泉你却连给我搓背都不愿了,果然是不喜欢我了......”
他说完这话,低声笑了两下,便垂了头一言不发。
他的脖颈修长,就这么垂着,黑亮的发丝随着他的动作滑落开在两侧,肌肤与墨发相衬显得分外好看。
任小泉发愣地站在那里,只觉得任天那两声笑笑的自己的心尖针扎一般细细密密的疼。
任天身上萦绕的失落若隐若现,却更她觉得心里空落,愧疚难当。
“好了,我给你擦吧。”任小泉说着,撩开任天的头发,左手在他脑顶安抚地摸了下,右手便拿起一旁的澡巾轻轻擦起来。
“谢谢泉泉!”任天高兴地直了直身体,坐正了身子露出了大半线条优美劲瘦的背和腰。
任小泉咬了咬牙,压下超速的心跳,拿着澡巾擦着。
我是柳下惠我是柳下惠我是柳下惠......
好不容易结束了这种天堂和地狱交汇的折磨,通红着耳根出了屏风的任小泉,没有看到身后少年脸上隐隐绷起的肌肉线条和晶亮异常得瞳孔。
真是......任天低头看着某处,嘴边露出一丝苦笑。
忍得辛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