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西怎样应对亚马逊问题和有组织犯罪?
军政府交权后,巴西政治逐渐趋于稳定,以前尖锐的阶级矛盾得以缓和,国家安全的理论与实践出现根本性扭转。巴西传统性国家安全课题日益成为国家安全日程上的要务,亚马逊问题和有组织犯罪尤显突出。
在亚马逊安全问题上,巴西采取了军民结合的现代化监测机制。在对付有组织犯罪方面,巴西组建了国家安全部队,并通过立法允许武装部队参与维护公共安全,同时在危险的贫民窟布防常驻治安警队。
有组织犯罪
巴西的有组织犯罪主要集中在城市地区,其次是边境地区和东北部内地大麻种植区。大部分都是跨国和跨地区犯罪组织彼此勾结相互串联。除贩毒和走私武器外,近10年来有组织犯罪向新领域扩展,如生物盗窃、人体器官贩卖等。总体看,有组织犯罪主要表现在两大方面:一是贫民窟武装团伙的贩毒与暴力活动,二是监狱内的黑帮有组织犯罪。
贫民窟武装贩毒团伙
巴西的贫民窟问题以里约热内卢和圣保罗这两个特大城市最为典型,也最为严重。里约热内卢市贫民窟居民多达200万,散布在北部众多山头上的大小贫民窟约有500个。在圣保罗,贫民窟也扩张极快,目前已有200万居民。
自从贩毒在巴西大城市的市区贫民窟内扎根以来,城市暴力现象便开始逐步恶化。贫民窟已成为毒品的集散地、毒枭的藏匿地和有组织犯罪的指挥所,也是贩毒集团的武装根据地。贩毒集团在贫民窟呼风唤雨、颐指气使。据统计,里约热内卢贫民窟每年贩毒所得高达数亿美元,光可卡因的销量就有6吨多,个别贫民窟在狂欢节几天间,就可销售数千万美元的毒品。
武器和毒品的非法市场之间往往密不可分。20世纪60年代末,巴西开始出现贩毒武装集团,到80年代里约热内卢贫民窟内已形成三大帮派,为争夺垄断权和扩大地盘竞相招兵买马、扩充军备,并不断进行火并。报界披露,里约热内卢贫民窟武装团伙成员共有数万之众,6.5万件火器,其中1.4万件是机关枪等重武器,还有反坦克火箭筒等。贩毒团伙武装化日益明显。有组织犯罪越多,火器杀人的比例越高。巴西不少地区火器致死占凶杀案的比例高达70%-80%。
贩毒集团的有组织犯罪和枪支泛滥所导致的直接后果是城市暴力加剧、治安恶化,严重威胁国民安全。据官方统计,1980年-2000年共有60万人在凶杀案中丧生,约2/3死于枪弹,15岁-24岁的青少年是主要受害者。另据统计,在2003年-2007年期间,全国有24万人遭凶杀。枪战、绑架和抢劫等恶性案件屡见不鲜。
据统计,巴西全国每年因暴力而损失400亿美元。里约热内卢的暴力犯罪每年给政府造成的额外开支达到25亿美元,该市的商场、商店、旅馆、银行等服务型企业每年用于保安的开支超过10亿美元。
由于暴力不断加剧和社会治安持续恶化,城市生活频遭骚扰,贫民窟内的普通百姓以及山下附近社区的居民恐慌不安,同时社会伦理日渐伦丧。巴西旨在吸引外国投资和外国游客的政策受到严重掣肘。有组织犯罪使国民安全和国家利益都蒙受巨大损失。
监狱内有组织犯罪
巴西有组织犯罪的另一大特征是监狱黑帮活动。监狱内有组织犯罪已经成为挑战国家安全和威胁社会稳定的巨大隐患。监狱黑帮活动尤以圣保罗为最。2006年5月发生的监狱暴动和黑帮袭击事件足可令人管中窥豹。
2006年5月10日,巴西议会贩卖武器调查委员会举行公开听证会,约请警方负责人回答质询,后因发现听众席上有黑帮分子出现而临时改为闭门会议。会议上,警方代表透露了准备将关押在圣保罗监狱中的犯罪集团头目移地囚禁、加强戒备的计划。会后,一个议会工作人员将会议录音以100美元的售价出卖给狱中犯罪集团头目马科拉的律师,2小时后马科拉获得这一机密情报。在2006年5月11日至13日,最危险的700多名头目分3批被转移到远离圣保罗市的防范森严的监狱。与此同时,一个报复性行动计划酝酿成熟,在马科拉的一手策划下,有史以来最严重的袭击浪潮和监狱暴动于5月12日夜开始行动,暴力恐怖迅速弥漫圣保罗。
据圣保罗州政府公报说,仅仅三四天内,犯罪集团向公共安全机构和公交车、银行等共发动280多起袭击,警察和平民死亡40多人,90多名涉嫌参与袭击的犯罪嫌疑人被击毙。同时,约70所监狱发生暴动,10多名在押犯人被暴动犯人处死,200多名狱警和探监家属被扣押为人质。
圣保罗军警出动大批警力进行强有力的反击,同时加强治安警戒,2006年5月16日市面开始恢复正常。据媒体披露,州政府曾派人与马科拉私下会晤,双方达成协议,州政府满足了犯罪集团的部分要求,如放宽对马科拉等重要头目的狱中戒备,允许他们在监室里通过电视收看德国世界杯足球比赛等。作为交换,马科拉下令停止袭击活动。但州政府对此予以否认。
马科拉是犯罪组织“圣保罗第一司令部”的总头目,该犯罪集团是巴西监狱内黑帮组织中最大的一个。该组织于1993年在圣保罗的一所监狱内成立,2001年在圣保罗策划了29所监狱同时暴动,造成30人死亡。2003年,指挥狱外的成员武装袭击警所,造成警方15人伤亡。据称,这个狱中犯罪集团拥有10多万在押成员,狱外成员也逾万。圣保罗绝大部分监狱和该地区整个毒品市场都在其控制之下。
机制与对策
组建国家安全部队
根据2004年颁布的一项法令,巴西组建了国家安全部队。总部和训练基地设于首都巴西利亚邻近的卢吉亚尼亚市。巴西国家安全部队由联邦警察和各州军事警察选派优秀分子联合组成,隶属司法部。全国领土任何地点一旦发生公共骚乱或环境灾难都可立即启动,前往执行维护秩序和保护环境的任务。国家安全部队的精锐——特别机动营,时刻处于待命状态,随时都可对国土任何地方的突发和紧急安全事态做出快速反应。
巴西国家安全问题专家认为,将来巴西有可能在国家安全部队的基础之上组建巴西国家宪兵部队。
国家安全部队成立以来,已多次受命奔赴各地执行任务,包括平息监狱暴动和暴力袭击浪潮,最多时一次任务派遣了1500名士兵。国家安全部队2007年初应里约热内卢州州长塞尔吉奥·卡布拉尔之邀,前往里约热内卢市应对犯罪团伙的袭击,维持社会安定。
2006年12月27日夜,里约热内卢贩毒黑帮组织发动武装袭击,匪徒在交通要道拦截2辆公交大巴,纵火烧车,当场造成车内10多人伤亡。暴徒随后与闻讯赶来的警察激烈交火,枪战中有警察和平民中弹身亡。另有一帮歹徒焚烧了3辆公交车。在里约市区多地,黑帮团伙用机关枪、手枪和手榴弹等向警局和岗哨发动12次袭击。猖狂的暴力行径一直持续到次日白天,共造成19人死亡,数十人受伤。
新当选的州长塞尔吉奥·卡布拉尔于2007年1月1日就职后,立即申请联邦政府协助打击暴力犯罪、维护社会秩序。1月4日,时任总统卢拉批准申请,派遣国家安全部队前往里约热内卢。1月14日夜,500名士兵分乘50多辆军车开进市区,在交通要道设置了19个检查站,对黑帮组织形成有效震慑。里约热内卢恢复社会秩序,民心始得安稳。
通过立法允许武装部队干预
为确保法制和秩序,2004年第117号补充法允许武装部队进行巡逻以及检查人员、车辆、船只和飞行器,在陆地和海上边界对现行犯罪分子实施抓捕。武装部队经授权可对犯罪集团非法从事的毒品贩运和武器走私及其他犯罪活动进行直接干预。对于武装部队是否可以直接介入公共安全事务,在巴西尚存有争议。支持者认为,考虑到目前巴西有组织犯罪的强大势力和猖狂程度,武装部队的直接干预有利于维护法制和秩序。
巴西武装部队2011年实施了一次直接维护公共安全的行动。当年11月20日夜,里约热内卢贩毒武装团伙从盘踞的山头冲向市区发动袭击,封锁公路要道,焚烧公交车,与警察激烈交火。数日内,180多辆汽车被烧毁,30多人丧生。11月24日,里约热内卢州长卡布拉尔请求联邦政府出兵。次日,国防部长内尔松·若宾宣布,受总统之命派遣800名陆军空降旅士兵以及空军2架直升机和10辆装甲运兵车紧急开赴里约热内卢,参与围剿行动,海军陆战队装甲营还派出6辆装甲车提供后勤支持。这是巴西联邦政府首次派遣军队协助地方铲除犯罪团伙,维持法制和秩序。
11月25日,军事警察在军队的协助下发动强大攻势,次日占领了由贩毒集团控制的克鲁塞罗地区。黑帮首领和一批武装匪徒逃往里约热内卢市区南部分布着13个贫民窟的阿莱芒山。这里由同一贩毒帮派控制。当时,阿莱芒实际上已被警察和军队包围。
11月28日清晨,联合部队近3000名警察与士兵在装甲车和武装直升机的掩护下,从4个方向发动全面攻击,攻占了阿莱芒所有13个贫民窟。空军直升机在空中展开搜索,向地面部队发送暴徒逃亡踪迹的信息。经过5个小时激战,联合部队俘获了残留的匪徒,缴获大量武器和毒品,实现了完全占领和有效控制。
在贫民窟布防治安警队
常驻治安警队是里约热内卢州所首创的一种维持贫民窟内社会秩序、防范有组织犯罪的治安模式。在2008年设立治安警队之前,里约热内卢500个贫民窟中只有少数几个不存在有组织犯罪活动。第一个治安警队于2008年11月布防在圣马尔塔贫民窟,随后逐步推广开来。
治安警队一般在贫民窟被国家安全部队和武装部队占领后进驻布防,负责在贫民窟内执行经常性治安巡查警戒,以切断并瓦解犯罪集团之间的联系,防止有组织犯罪死灰复燃。
2011年11月联邦派遣武装部队协助里约热内卢警察清剿贩毒黑帮之前,联邦政府和里约热内卢州政府商定,警察和武装部队占领行动是一个过渡性措施,一旦局势平静,具备了布防治安警队并向其移交治安使命的条件,联邦干预部队即撤离,治安警队接防。阿莱芒贫民窟与其他贫民窟相连,势力很大,肃清全部黑帮耗费时日。军事占领持续了一年半。2012年6月,军队退出,贫民窟由治安警队接手当地治安。
到2013年,里约热内卢已在28个贫民窟布防了36个治安警队。伦敦政治经济学院曾经对里约热内卢贫民窟治安警队的成效进行了调查研究,2012年9月该学院发表的研究报告援引贫民窟居民的话说,自设立治安警队以后,原来恐怖的社区变得较为平静,不用再担心枪战了。
亚马逊问题
南美洲亚马逊地区共有680多万平方公里,除巴西外共含8个国家(地区),其中7个与巴西接壤。巴西的亚马逊地区面积有500多万平方公里,占了全国大半国土,其中64%为亚马逊热带雨林。
巴西亚马逊地区是巴西国家安全最敏感问题,领土主权安全和经济与基因安全是重中之重。巴西经长期策划,投入巨额资金建设了拥有现代化技术设备的亚马逊监测系统和亚马逊保护体系。这两个庞大的安全项目,一个属军用,一个属民用,两相结合成为亚马逊地区安全赖以维系的有效机制。
领土主权
巴西亚马逊的领土安全历来是巴西人极为担忧的事情。究其原因,一方面是世界上不乏出于地缘政治的“国际兴趣”,巴西长期和不间断地面临“亚马逊国际化”的强大压力;另一方面,亚马逊防御薄弱,长达数百公里的边界,不仅不设防而且无人居住,在这些印第安人的保留地,与外国有连带关系的非政府组织的活动引起巴西强烈关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