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道不公,我等贫民似乎只能逆来顺受。我只是感慨,如果屯里人在老头没死之前就能如此团结,那么权贵似乎也惧怕团结的民心的力量。我真不希望我们的国民一直像鲁迅笔下清朝的平民那样麻木的活着,当周围的人遇到不公之事,要想到,如果我们不一心,那么这些事情,随时可能再次降临到我们头上。以上言论,纯粹梦话,谢绝跨省。
梦猫。
二姨是很喜欢猫的。姥姥家养着农村常见的各种动物,鸡鸭鹅猪牛,看家狗,还有山鸽子。只有猫这种动物,姥姥是当做家人看待的。平时可以上炕睡觉,甚至允许她上桌子等饭。虎子并不是二姨家的第一只猫,二姨四五岁的时候,家里还有一只猫,是黄白花的。这只猫没有名字,或许是二姨当时年纪小,忘记了。就以猫来称呼吧。
姥姥养动物,从来不是当成宠物那样。猫在农村,是捉耗子的工具。不过姥姥也从未将他和看家狗一样的看待。捉到耗子不表扬,懒懒的趴在炕上睡觉也不苛责。也没有十分爱护到非要搂在怀里摩挲毛。那猫倒是很黏人。只要人在炕上坐着,他就凑过去,用头和尾巴讨好的蹭来蹭去。
二姨当时太小,将猫当成只大玩具,毕竟狗太大,只拴在院里子不让进屋,还是这只猫好,乖巧听话。四五岁的孩子闲不下来,每天就要捅咕这捅咕那。她爱猫的方式也是小孩子心性的,看到猫躺在炕上睡觉,就去捏耳朵薅胡子的弄醒。猫从来不跟她一般见识,即便是被弄疼了也是不高兴的叫一声,然后跳到二姨够不到的柜子上继续睡觉。
二姨对这只猫最大的印象就是温暖。冬天冷啊,即便灶里的火烧的再旺,炕上已经刺啦屁股了,可是土质的墙皮还是抵不住冷风的透入。姥姥就将通红的小手塞在猫肚皮底下。猫被凉醒了,看到是二姨,喉咙里呜鲁一声,任由二姨将他当成暖宝宝。二姨无聊了,就抓着猫的两只前爪,将他放躺在炕上,一个劲的问:你说,你服不服气?说。猫要是叫一声,二姨就放开,要是不叫或者多叫一声,二姨就说他犟嘴,要谈两个脑瓜崩。每当搓么猫的时候,猫都很无奈的挣扎,最终顺从,却从未翻脸。在他和二姨共同生活的几年,二姨都没有被抓伤过。他和二姨玩的时候,会刻意的注意自己的爪子,从来都是收着。
二姨晚上搂猫睡觉成了习惯。原来这猫并不习惯在被窝里睡觉,只是团在炕头打呼噜。二姨先是将他弄进被窝暖脚,他十分的挣扎,却被二姨捂在被窝里,一连几天,他终于放弃了挣扎,认命似的接受了这样的待遇。慢慢的,他似乎喜欢上了二姨的被窝,每天铺好了被子,他都会准确的找到二姨的被窝钻进去,给二姨捂被窝。冬天在被子里透不过气来,他就拱啊供的拱到二姨的身旁,将脑袋探出来和二姨共用一个枕头。大姨总是笑说猫和二姨亲,晚上从外面回来,也是跳上炕,从炕头嗅到炕梢,直找到二姨的被窝才往里钻。
就这种小孩子虐待的方式的爱护,二姨做了不知道多少。强迫猫吃大葱,将猫包好了当布娃娃背着,用绳子拴着当狗一样出去遛猫。猫虽然十分反抗,最后都屈从于二姨的暴力。可是二姨真的爱护他。过年吃肉的时候,分给自己的肉即使再少,也会有猫的一份。平时就会给猫挠下巴,挠的他舒服的打呼噜。当猫和看门狗打架的时候,二姨从来都是不分青红皂白的拎起棍子打狗。几岁的孩子的爱,可能就是这样的表达吧。
姥姥说,二姨四五岁的时候,会说猫话。就看他俩坐在炕上,二姨叽咯轱辘说一阵,猫就喵的叫一声。二姨能说到唾沫横飞。问她说啥,她说给猫讲故事呢。他俩在家,姥姥都是很放心的在大门口跟别人唠嗑纳鞋底,把猫当成了二姨的保姆。
猫在二姨八岁那年死了。是吃了药死的耗子毒死的。那时候农村并没有专门买耗子药的。大家都是养猫,用自然的方式抑制鼠害。不过大胆儿过来的时候,推荐给大家说,人家城里都用药药耗子,可有成效了。还送了买东西的大娘两包耗子药。大娘就试试看的撒在当院里。结果耗子死了,屯子里的猫也少了不少。
当天,猫摇摇晃晃的回到家,连炕都蹦不上去了。蹲在地上痛苦的叫,一个劲的舔水喝。但是没有用了。他似乎知道了自己不能活,就挣扎的跑到了屋外。二姨心疼的跟过去。猫自己躲在棚子里。眼睛直直的,嘴里流着涎水。看到二姨过来抚摸他,用尾巴尖轻轻的扫着二姨的手,最后死去的时候也没有闭上眼睛。
那是二姨第一次打嘴架,她抱着死猫冲到下药的大娘家一阵大哭,边哭边骂。大娘家理亏,加上其他人家也死了猫,只好关了门不敢还嘴。
猫还是死了。二姨把他埋在了园子里。
过了几天,二姨睡午觉,迷迷糊糊的忽然听见猫叫,然后觉得有东西轻轻的跳上了炕,将被子被拱开,一只毛乎乎的东西就钻了进来。依旧和以前一样,钻进去后转了身,将脑袋露出来跟二姨枕一个枕头。二姨不知道自己是在做梦,也忘记了猫已经死去。习惯的伸手搂过他继续睡觉。猫的茸毛搔的二姨的脸痒痒的,二姨拿手去挠,却感到一只温暖的猫舌头舔了他一下,刺刺的,更痒了。于是一睁眼睛醒来。被子里空空的,不过却被掀开了一个可以容猫钻进来的洞。二姨知道,猫回来看他了。只是她跟谁说,谁都不信。都说她是睡迷糊了被鬼压床了。可那真实的感觉,二姨知道,不是梦。
后来,姥姥抱回了虎子。只是二姨再也没对虎子倾注那么深的情感。二姨喜欢黄白花的猫,说是干净。但后来有人送给他纯白色的小猫,她也不养了。这是人和动物之间的缘分。你和你的宠物,是不是也这么感情深厚?
狂犬。
在农村都养狗,一般人家院子里都栓条狗,大多都是中华田园犬,也就是俗称的大笨狗。这种狗忠诚老实,特别护主,还好养活。养他们来一是看家护院,二是做个玩伴,平时上山打猎或者走夜路五的,带上壮胆。每当夏夜,屯里忽然哪家有了响动,顿时全屯子的狗都跟着吠叫起来。朝闻鸡鸣,夕听犬声,就是二姨那个年代最平常的时辰钟。今天这个故事就跟狗有关。
离二姨家不远有个屯子叫鲤鱼窝棚。这屯里有个老猎户,姓王,是个老鳏夫,五十多岁,身体还硬朗。平时不住在屯子里,就住在山上的小屋里。冬天进山打猎,夏天自己种种地,摸摸鱼。自己一个人倒也自在潇洒。不过在山里一个人过太孤寂了,就爱上了养狗。那时候不兴养什么狼狗哈巴,他就管人家要了一条大笨狗。这狗别看长相一般,其实比其他的狗都聪明,特别善解人意。有时候你都不用呼喝,就一个眼神它都能知道你想让它干什么。上山带着当猎犬用,平时就跟自己孩子一样,教狗各种动作技能,什么跳障子啦,飞身接骨头啦。也算是解闷了。
老王头就养了三只狗,分别从不同人家抱回来的。就按到家的先后时间分别叫做老大老二老三。也不像别的人家那样将狗栓着养。反正自己在山上平时也不来什么外人,不怕咬到谁,就这么散着养。狗随便上炕睡觉。真是当成儿子那样,平时就和老头吃的一样的东西,有肉一起吃,没肉一起喝粥。晚上就全让进屋,老头睡炕头,炕梢上并排躺着三条睡相难看的大狗。到老头家串门的人见到这景象都跟老头逗闷子:“王大爷,呦。炕上咋还躺着三个呢?是你儿子吧。你家三儿子今天没尿炕吧?”
老头也识逗,乐呵呵的抽着眼袋,摩挲着狗说:“没有,我晚上都给他们穿上尿布呢。”大伙就哄然一笑。狗狗似乎也听懂了大伙的话,吐着舌头欢快的摇着尾巴跟着哈哈的跟着傻乐。
老头家里算是一穷二白了,家里也没有值得小偷惦记的东西,几条狗还就跟老头做个伴儿。看家护院的功能暂时还没用上。但是还真有一年冬天,雪下的太大,西山上的几条孤狼实在找不到食儿了,竟然冒险下山了。几头狼不敢进屯子去抓猪,毕竟不是一群,不敢跟那么多人斗,就踅摸上了王老头山上的小窝棚。半夜几头狼围住了王老头的家。就在栅栏外面嚎叫。这栅栏围的低,根本防不住狼。老王头被嚎叫惊醒,忙伸手去摸火铳,才吓出一身的冷汗,原来最近没打猎,火药没存货了都没去买。这下可被包圆了。
三只狗听到外面的狼嚎,却都立即竖起耳朵,随即挺身跳下炕,低头弓身呲牙的冲外面呜呜的低号。其中老大性子最烈,直接冲到门前用爪子挠门,似乎想立即冲出去跟狼死拼。
老头不敢贸然开门,从门缝里只能瞧见外面四点绿油油的狼眼。但就算只有两只狼,家犬也不是长期野外求生的狼的对手啊。狼是非常有智商的群居动物,要是被一群狼盯上,就是带着枪的人都没胜算。何况这几头是饿了好多天的,异常凶猛。出去肯定没戏。
外面传来鸡惊恐的咯咯叫声,老王头知道自己养的那几只鸡算是完了,实指望狼吃了鸡能走呢,这几只恶狼却尝到了血腥更饥饿了。几只鸡哪里够狼塞牙缝的。索性就在院里子坐等起来。
僵持了几个小时,老头就想等到天亮,虽然自己住的偏僻,但是狼是夜行性的,一般白天就撤了,自己也可以趁机下山补充火药。哪里知道狼更狡猾,知道大雪封山平时没人上来,竟然天明了也不撤。就这么蹲在外面等着老头出去。
老王头比较犯愁,自己住的地方夏天人来的比较多,冬天还真没人过来。这大雪天的就更别说了。自己要是被困死了,估计等开春来人就看到一堆骨头架子了。他着急手抖的烟袋都点不着。几条狗也安静下来了,看到老头没冲出去死拼的意思,他们就都守着门口趴着,耳朵支楞着听着外面的动静。静静的陪着老头想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