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哲学庄子的智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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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学会放弃

我们热爱声名和智慧,这是好的,如果利用它谋求利益或与人争斗,将使我们陷入一种不真实的生活状态。要学会放弃,放下期盼,心灵的生活就会浮出水面。

庄子在《人间世》中说:“德当乎名,知出乎争。名也者,相轧也。知也者,争之期也。二者凶器,非所以尽行也。”

德行败坏在于追求名声,智慧产生于相互争夺。名声引起相互倾轧,智慧是相互争夺的工具。这两种凶器,是不能用来提升品行的。

这个年代,追求名声的人品格是值得推敲的。古代追求名声与现代人大为不同,古代一个人的名声也许是一个人品格的映证,如伯夷叔齐不食周粟,饿死首阳山,那是实至名归。而现代的名声不会给人带来饿死的结局,相反能带来金钱和权利,很多人不惜一切代价出名,原因尽在于此,这是这个年代的特征。

有多少人知道公众人物的真实生活?

你追求名声是想要别人记住你,你想永远活在他人心中,那么你的行动和语言就有了目的,在于走入人们的视野,在于给别人心中留下印记。一旦有了目的,你的生活就会变得虚假,你会为了别人的称赞去做许多你本不愿做的事情。当着许多人的面,某件事让你屈辱,但你不能发怒,因为发怒会影响你的形象,你连难堪的表情也不能有,你只能强行牵动你的嘴唇肌肉,展现出笑容来,还需尽量自然,以免被识破。

这时的你在背叛自己,在与自己分裂。一个本来完整的你被割裂了。谁也不愿被分裂,所以分裂将带来更大的怨怒,使内心屈辱倍增。所以当所有人都离开你以后,你会寻找途径释放你的愤怒,或迁怒于他人,或迁怒于某事。怨怒掩藏得越深,发泄起来力度越大。这就是为什么那些知名度很高的人物往往具有双重的人格或心理上有不同程度的异变,或者有着某种特别的不为人知的嗜好,因为嗜好对他们来说是释放怨怒时养成的习惯性行为。

名声为你赢来鲜花和掌声,也将在同时抹掉你的真实性存在,你开始为别人而活,为别人心目中的那个美好形象而活,那么你渐渐会失去真正的呼吸,变得刻板,渐渐地,你将成为一个虚构的人,一个杜撰出来的人。

这是人在获得声名之后的轻微病变,重者是利用声名谋利,无所不用其极,出卖自己者大有人在。这种人更有意思,一边用自己各种投资换来的声誉谋利,一边为自己辩解,任何名人都害怕失去民众,因为名声一砸坏就再无法重见天日,所以他一边砸牌子一边修复,并对公众说:“请大家记住,我绝不是这样的人!”生活如同步于弦上,能不累吗?他们将累积更多的心理疾病。

当有人对你说:“名声就是魔鬼,争斗就是地狱,”你不会相信,因为所有人都教导你,生存就是一种竞争。名声不仅能让你满足和喜悦,还能为你带来诸多好处。你用眼睛所看到的,是那些缺乏竞争力的弱者一一倒下,是那些强者掌握着权力和经济,是那些谋略家在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你所看见的是弱肉强食的猎场,动物界如此,人类同样如此。你所听见的是毛泽东这样说:“与天斗,其乐无穷;与地斗,其乐无穷;与人斗,其乐无穷。”他告诉你战胜敌人是一件喜悦的事情,而你也曾体验过这种喜悦。所以你不会相信“名声就是魔鬼,争斗就是地狱。”

而现在,当你发现庄子不再是一种传说,发现在他身上所展示出来的真实而逍遥的人生,你就会相信他。只要他存在,你就不得不相信他。存在本身就是最有力的说明,一种沉默的解释。你已经不再怀疑,而这时的庄子开口对你说:“德性败坏在于追求名声,智慧产生于相互争夺,名声与争夺都是凶器。”

“德当乎名,知出乎争”揭示出这样一种人生困境:在有意与无意之间,你的心灵将发生病变,你在不知不觉中活得不真实。

庄子在对你说一种心灵的失落,一种迷失自己的感受。

“知”者,智也。

智慧出于争斗,智慧出于头脑。

你看那些阅历广泛的人总是很精明,长于算计。那就是斗智。那是头脑的工作,而不是心灵的。在与人的争斗中,智慧的经验会越来越多,你将越来越聪明,但是你未必就是最后的胜利者,聪明不能解决一切。

诸葛亮可谓是聪明的一座丰碑,其智商可谓是独步古今的,历史也给了他一个展示才华的平台,他作了蜀国的宰相。后半生大权独揽,他决定要做的事没有人能阻拦,那又如何?在隆中时策定的一统天下的宏伟蓝图呢?最终也只能是三国鼎足而立。如果智慧可以解决一切,那么终结三国的就不会是司马家族。

你在用头脑,别人也在用头脑。你在算计别人,别人也在算计你。庄子说:“菑人者,人必反菑之。”意思是说你若害人,别人必反过来害你。因为没有谁愿意被人伤害。你敬他一尺,他必还你一丈。报恩如此,复仇也如此。只有耶稣才敢说:“别人打你的左脸,请把你的右脸也伸过去。”

你路过一条狗,悄然从旁经过,勿惊动它,会相安无事。你用石块掷它,它就会向你扑过来,为了赶走它,你不得不再拾石块,它又扑会过来,而且比第一次更凶猛,因为你激怒了它,你不得不寻找第三块石头…..这样你将陷入与狗的扭斗。

你能从中获得什么呢?你将一无所得,还会受到惊吓,甚至被狗咬上一口,从此你将与这条狗结下仇怨,狗具有良好的记忆,它每次看见你都不会放过你。你与人斗智,就如同拿着石块逗弄一条睡着的狗。

在你周围,所有人都是沉睡的狗,所有人都能张口咬人,只要你激怒了他,他必攻击你直到你臣服。与人争斗,最后受伤的是你自己,也就是说,你用智慧伤害你自己。

人们在相互倾轧,从对方身上夺取利益,硝烟滚滚,刀光剑影,而九天之上,上帝正在俯瞰这一丑剧。上帝不言不语,也不会击出闪电中止人类的斗争,他乐意袖手旁观。他要等待最后的结果:他要看到人类在相互残杀中自食其果。你用智慧伤害着自己,这就是智慧的果报,这就是上帝想要看到的结果。

“德当乎名,知出乎争”揭示出这样一种人生困境:你试图用智慧来保护自己掠夺他人,但不管输还是赢,你都会受伤。

有争夺必然有仇恨,有仇恨必有伤害,仇恨在行动上是伤害别人,在心理上是伤害自己。所以不论结局的胜负,争斗双方都是两败俱伤,一方是被摧毁,一方是大伤元气。

与人争斗必将使你陷入仇恨的循环,你将离你的心灵越来越远。越是聪明的人生活越具有条理性,越是条理化的人内心越是刻板。越是刻板的人,心灵越是枯竭。

“德当乎名,知出乎争”揭示出这样一种人生困境:名利和智巧都是我们所喜爱的。但追求名利和智巧却使我们脱离了本真的生活。

何为本真?

本来如是,真实。也就是庄子所言之自然。

不必强化什么,也不与人争斗,过一种自然而然的生活。你的心灵不要刻意去挽留某物,也不要去期待某事。让一切自然的来,让一切自然的去,一旦有所挽留,有所期盼,你必会偏离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