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建斌答应慕容雪的话后已经接近黄昏,别过沈建斌后便要离去,一边说要送沈建斌回竹屋,沈建斌却要一个人幽静的想问题,慕容雪踅去,留下他静静地待在那里,坐到了深夜。沈建斌想了很多问题,也掂量了许多事,独自一人拄着木棍踅返竹屋。秋树湘跟温诗曼虽然暗地里跟着他,却迟迟未曾挺出爱护的步伐,因为她们知道,自己心爱的男人不会如同薄纸般地脆弱,这些困难不是困难,他必会“应付自如”的。
沈建斌凭着自己的听力好不容易回到竹屋,屋里却空无一人,他心想,或许慕容雪告诉了她们(秋树湘和温诗曼)什么,令她们暂时离去。静静地掂量了许久,终于坐了下来。顷刻之间,百感交集的情趣上了心头,又乱想一糟。眼看平稳的他悠闲般地静坐其中,背地里心乱如麻,犹如弹簧弓弩,一会弹起发射万里之遥,一会收缩平下。早在门槛外的她们不敢作声,看着沈建斌那忧愁的样子,眼泪汪汪的落下,滴滴咚咚地拍打着地板。沈建斌灵耳一蹙,便察觉门外有动静,神色三百六十度的转变,警惕地问道:“什么人。”温诗曼怕沈建斌甩出琉璃剑伤了大家,快速说明了身份。沈建斌得知其二人在此,心里暗暗大喜,忽然之间,心底下又生起一丝疑问:“你们今天去哪了?”温诗曼连忙答道:“我跟树湘等你回来吃饭,哪里都没去。”沈建斌怕白天的事被她们知道,急追诈道:“没骗我?”温诗曼过来,秋树湘紧随后面上来,一同来到沈建斌面前。温诗曼侧目一望,秋树湘眼眶都红透了,仿佛比自己哭得更厉害。温诗曼自己退出竹屋,到屋后不远处的大石上就坐,无人之时,放声大哭,连连呕吐了几次。
竹屋里。秋树湘紧紧地搂抱着沈建斌,因为她知道,沈建斌定会让她待在这里,不让她出去冒险。秋树湘之所以这样做目的很明了,是为了缠住沈建斌。纵有说服力的法子在沈建斌心里慎思了上万回却在秋树湘面前变得哑口无言,凭着一点暖湿的气息,用温手把秋树湘脸上汩汩落下的泪珠拭去。秋树湘担心的不是沈建斌离去,而是他失明的双眼和身上未能去除的毒素。沈建斌不在乎自己的身体,心牵秋树湘的安危。他轻轻地将温唇贴在秋树湘额头上,柔声地说:“湘儿,世间太无助了,还安静的日子也不给我们度过。”秋树湘连忙打手语反驳,手势划到一半时才记起沈建斌双目失明,突然一阵刺心的疼痛上了心头,又一把大泪泼出,整个人扑往沈建斌怀里,紧紧搂着他。沈建斌似乎明白秋树湘说什么,自己补充说:“不能怪世人,都怪我们命苦,能懂我们的人很少,他们都不知道什么是爱,什么是包容,而我却欠了你们一辈子都难以还清的情债。”秋树湘迅速捂住沈建斌嘴唇,阻止后面的话,只将茫然的双眼调仰,痴痴地望着沈建斌。这个举动不知保持了多久,沈建斌想起了温诗曼,纵有百般停留在沈建斌怀里的欲望也因他一句冷语的疑问打碎了。秋树湘被迫脱离沈建斌温暖的怀抱,带着他寻温诗曼去了。
沈建斌眼睛本来不方便,刚出了门多次询问温诗曼的踪迹。秋树湘听了难免不开心,因自己是个哑女,沈建斌又双目失明,怎奈她通知得了?暂且不说这个,沈建斌不是喜新厌旧的人,更不是一脚踏两船的家伙,只是心里恍恍惚惚地担心温诗曼的安危,心下涌起的那种怪情趣自己也说不清楚,方恰温诗曼性命危在旦夕。
“湘儿,看到诗曼了吗?”出了竹屋才走上十余步,沈建斌又问上来。秋树湘手语不得,在暗地里拼命攥着沈建斌手心,暗示着回复他没有看到温诗曼。接着,他们弯过那条通往东西的衢路,远远看到温诗曼倚在大石头上。秋树湘连连抽了沈建斌的手,沈建斌警惕的知晓她看到温诗曼,柔声地问道:“湘儿,诗曼在前面是吗?快带我过去。”秋树湘引着沈建斌上前几步,视察着温诗曼倾斜的身子觉得不对劲,脚步慢慢放缓,待近身一看,温诗曼发出的是无力的气息。秋树湘吃惊一片,连忙蹲下,双手撑持着奄奄一息的温诗曼。沈建斌察觉到秋树湘举动怪异,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温诗曼出事,连忙追问:“湘儿,诗曼怎么了?”温诗曼缓气了许久,才有了一点说话的气息,沈建斌摸着周边的环境蹲下,正好落在温诗曼身旁,她弱气无力地张开嘴巴,费了不少力才将手腕搭在沈建斌肩上,声音成了嘶哑,断断续续地说:“沈大哥,我……我终于等到你来了,我知道……你一定会记得我,诗曼……诗曼没有打扰你们,再痛也没……没有叫。”沈建斌听着十分着急,连忙调过头,询问秋树湘缘由。秋树湘双手捂着嘴巴,不敢言语,只是她(温诗曼)胸前流淌着鲜血淋淋划下,更不愿用眼看去。沈建斌知道,大多数都是温诗曼阻止了真相外泄,又匆忙地补充一句:“诗曼,你怎么了,不要吓我呀。”正说间,沈建斌嗅到血腥味,轻轻地将颤抖的双手搭在温诗曼肩上,已经感到衣裳湿淋一片,再将两手往中间移了一点,摸到的是黏手的血液。沈建斌立刻变得警觉,迅速收手退出温诗曼的“禁区”。
“沈大哥,不要害……怕,诗曼会很乖的。”女孩弱无体力的说。沈建斌虽然看不到温诗曼的伤情,但是可以想到,是何种悲观的场景。倏然之间,沈建斌眼角边挤出一滴红色的泪珠,那是——血泪。秋树湘急了,忙扑身过来,妄想捧着沈建斌脸颊。沈建斌举起五指拦住秋树湘前行,眼睛眨了两下,视线从模糊变得清晰,眼前渐渐呈现出秋树湘跟温诗曼的模样。从沈建斌的举动不难看出,眼睛已经恢复正常,也许因温诗曼一事受了天大的打击,或许是秋树湘配的药方,药效起了作用。
“建斌,你的眼睛……”温诗曼弱无力气地说,顺时抬起无力地小手,好想捂摸沈建斌脸颊。沈建斌举手攥住温诗曼手丫,紧紧握地往自己手心时反包,身子向前倾斜,倾情地说道:“诗曼,我在这里。”温诗曼小嘴一咪,脸上露出一丝愍靥的笑靥。少顷,温诗曼小张嘴巴,微微扬起上唇,唇角边稍微颤动,宛如要说什么。沈建斌急道:“诗曼,你不要说话,我不会让你有事的。”温诗曼看着沈建斌着急样心里渐渐甜蜜,又坦然自乐一番。接着,她牵过秋树湘的手,放到沈建斌手背上,祝福他们过得快乐。沈建斌盯着温诗曼胸前那流淌的鲜血,终于闻到温诗曼自道自己的心被人割了去。沈建斌闻之大怒,将头高仰苍天,放声大吼,顷刻之间,头发变成了蓝色。温秋二人惊讶,由沈建斌那深蓝色的眼珠里拼命放出蓝光,仿佛是一束灯笼光芒,拜照四方。预言没错,被僻邪剑伤过的人确实染上那滴魔性的血,若处理不当,后果不堪设想。
或许是那女孩弱无体力的气息唤醒了沈建斌,他收敛了自己的行为,触发的魔性慢慢消失去了。温诗曼奄奄一息地说:“沈大哥,能不能抱我一下。”沈建斌默默地沉点了点头,将温诗曼搂入自己的怀里,当那滴血红的泪水落在温诗曼肩膀时,天际电闪雷鸣,这样的前奏他们不得不害怕,那是预言即将有人死去。温诗曼淡淡地笑着,将头撑在沈建斌肩膀上,再也抬不起了,连睁开眼睛的力气也没有,就这样,熟睡过去……
沈建斌知道温诗曼呼吸停止,仍不放开紧搂的怀抱,不是他不敢面对现实,而是想给她多一丝温暖。不错,沈建斌欠温诗曼的的确很多,但能给温诗曼温暖的却是很少,只因温诗曼是沈建斌的未婚妻,而现在,想与她相处久一点的机会也没有。世间为什么这样无助,有很多事情都是这样,拥有的不好好珍惜,失去了才知道它的珍贵。
沈建斌终于知道自己错了,从来没有给过她什么安慰,哪怕一丝亲情都没有。温诗曼从来没有怪过他,因为她懂得沈建斌爱的是秋树湘,谁让自己喜欢上一个不该爱的人?一切的一切,或许是上天的安排,也许是老天的作弄,仿佛是:
天涯忘断情丝飘,故人回首几重遥。无边无际无时夜,如梦如幻如天时。此番三更梦境事,令命九转乾坤挠。休要道人命中苦,或是前世欠债人。
或是沈建斌内心充满对温诗曼的愧疚,紧抱着她在怀里毫不放松。在秋树湘面前,他也没有回避。这样的环境,谁会怪他呢?当沈建斌将温唇贴在温诗曼嘴唇时,空间散发出一种美妙的风铃声,接着,温诗曼化成一颗颗青色的小颗粒,如同萤火虫,忽左忽右漂浮着。温诗曼的尸体就在他们的眼前消失,随着影子散去,回首之时,四周已经布满了萤火虫。那一闪一闪的光芒又有几分艳丽,又有几分离人。
少顷。空间的萤火虫渐渐淡去,留下沈建斌那茫然的双眼,混然盯着前方。秋树湘近前,将楚楚可怜地双眼瞄向沈建斌。因为她知道,沈建斌意乱心烦,怕惊动了他,私下又留着一丝小生怕怕的模样。沈建斌故作微笑,跨起半肩半搂着她,轻叹气息地说:“湘儿,别想太多了,我们欠诗曼的总要还回的,杀害诗曼的凶手,我不会放过他。”隐隐约约中,秋树湘现出几番愍靥的眸光。因为她知道,沈建斌此时的心声,更是无法表达。
那双茫然的目光又调过来,引着秋树湘稍微退上两步。沈建斌深情地道出“谢谢”二字,秋树湘更为迟疑,目光满怀疑问地瞅着沈建斌。沈建斌说:“谢谢你的露珠医好我的眼睛。”秋树湘勉强的笑了,好像在抱怨什么。大家心里都有底,沈建斌能重见光明都是因温诗曼刺激的作用,只是那一笑,难免过于牵强。
长夜漫漫,他们没有停留下去,马上踅至万剑山庄将所有的事情告诉温阳锋。温振业闻之大怒,便朝着沈建斌发脾气,由管家的通风引来了慕容山庄等人,慕容雪最为沈建斌开脱,把所有的事包揽到自己身上。听到风声的司徒兄妹连夜赶来,眼看一边是自己的朋友,另一边是温诗曼的家庭,谁都不能靠边站。
就在温阳锋痛彻心扉的时候慕容雪将一切说出:“温伯伯,都是我的错,若不是我请沈大哥帮忙温姐姐也不会遇害。”慕容雪说得可怜兮兮的时候沈建斌挤身插入一句:“不关你的事,该来的总要来的,一切都是我的错,若不是苦练琉璃剑谱,僻邪剑的主人也不会害到我身边的人。”慕容雪终于忍不住内心的压抑,一边吟吟哭泣一边跑了出去,司徒剑怕她出事,紧随后面跟着。温振业齐上,就在门外,司徒剑与温振业又擦抢走火的打起来。被这件事压着无法回力的慕容雪根本无力阻止他们内心的醋意,轻声地撕叫两声,声尾充满着吟吟哭泣。司徒剑纵有理由也不与温振业强行理论,便退之一边。加在温振业伤心在即,一时又乱了性,便冲上一拳,狠狠地往司徒剑脸上甩挥,紧听司徒剑深痛地放出一声呻吟,慕容雪不顾一切的跑到司徒剑面前,敞开双手,阻止温振业野行。温振业一声狂暴地怒吼,指着慕容雪骂道:“你走开,你害死了诗曼,你是个害人精。”声音一落,温振业马上转身,往青石板的大街跑走,慕容雪合上双眼,埋藏已久的泪珠终于脱落而下,带着几番离人愁绪。
司徒剑小心翼翼地上来,伸出温暖的手轻轻地搭在慕容雪肩膀上,安慰地说:“啊雪,别哭了,一切都会过去的。”慕容雪回身,一气扑到司徒剑怀里。顿时,他(司徒剑)两眼发亮,全身毫不动弹,像被人施了定身咒一样,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或许是女孩哭声暖和了司徒剑复杂的情绪,他抬起那沉重的双手,将她紧紧搂在怀里,时不时地道出一句安慰,安慰之中,插入了那句敏感的话题“啊雪,嫁给我吧”。
这句埋藏在心底已久的话司徒剑终于说了出来,他不顾慕容雪的反对,因为他知道不论是否成功、是否得到慕容雪的肯定,起码自己努力过了,也不会无悔于一生。
而在这时,外前站在一个人熟人,看着他们时,隐隐约约现出一丝愍靥的容颜,此人大家很熟悉,从茫然的目光可以知道,他便是沈建斌。倏然,某人从背后拍了他一下,沈建斌回眸看去,正是慕容剑一。当他懵懵懂懂的时候,慕容剑一指着远处,好像要说什么。沈建斌回头看去,原来温振业没有走,一直停留在周围,当他看到这一幕时彻底地死了心,也许,他还放不开慕容雪,可是此时,已是离开。或是漫长的夜里,陪在温振业身边的不是别人,而是有过一面之缘的九霄宫二宫主——长孙素珍。这样,对于温振业来说或许是最好的,伤心的他,女人也许是最好的解药。
欲知后事如何,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