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少年骨子里深处的嗜血,毫不掩饰的显露了出来。
或许,嗜血,并不止慕容月泽一个人。或许,嗜血是一种本性,存在于每个人的心间。只是,有些人,没有机会将嗜血的本性发挥出来。而,金玉王的顽固,引起了慕容月泽骨子里的嗜血。
看着他眸中闪着的嗜血,嘲弄,讽刺。金玉王心中大惊,语气不由显得有些急切,亦有些强硬:“泽宇王没有证据,最好不要乱说话。”
“哈哈哈!”似是听到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话一般,慕容月泽仰首哈哈大笑,笑声猖狂而讽刺。“笑话!本王从来不说没有证据的话,本王更不会去做没有把握的事。若是金玉王再这样不肯配合,不肯交出我东启皇贵妃,本王定将你金玉夷为平地。”
冰冷的眸光,邪肆的扫过在场所有的金玉王公大臣。冰冷的眸光,吓得那些文官们浑身哆嗦。
“啧啧,大王,这大殿之上,怎不见你的那些王子们?莫非,都吓的不敢出来了?还是,大王自知逃不过东启的讨伐,害怕东启追究责任,而让他们都逃了?嗯……”
“泽宇王,你别太放肆……”金玉王气的浑身颤抖,保养得体的脸上,肌肉紧绷,愤怒的盯着慕容月泽。
好嚣张的少年,好狂妄的小子!这……就是东启泽宇王。
他不将任何人放在眼里,除了他的皇兄慕容亦痕,他的皇嫂南宫烟琴,还有他的母后!又有谁,会被他放在眼里?
“本王不想过问你金玉王室的家事。”慕容月泽不耐烦的打断他的话,嘴角挑起邪惑俊魅的笑,冷道:“本王不喜欢重复纠结在同一个问题上。你,交是不交出我东启皇贵妃?”
“皇贵妃根本不在我金玉王宫,泽宇王,你要寡人怎么交?难不成,泽宇王这是要逼着寡人给你变出一个皇贵妃来?”都怪那逆子,什么人不好惹,偏偏要去惹东启最难惹的东启皇兄弟。
尤其是这个小混蛋,他一口咬定皇贵妃就在他金玉,若是不交出来怕是,金玉危矣!
“狡辩!本王这儿有无恨王子亲手修的书信一封,书信上白纸黑字,写的明明白白,清清楚楚。敢情,这也是哪个不长眼的奴才,模仿无恨王子的笔迹写的不成?”
哼!无恨王子的这封秘密私书,还真是帮了他一个好大的忙啊!
他天真的以为皇兄还在东启,却没想到,书信落到了他的手上。当然,若是他不是派人送至东启皇宫,这封信,又怎么可能到他的手上?
有了这封书信,就不怕金玉王再狡辩。任他金玉王再狡猾,白纸黑字摆在这儿,难道,他还想反了不成?
“这……”简直不可思议!
殿中文武百官,王公大臣皆是大为震惊。数十只眼睛,齐唰唰的看向殿中央的慕容月泽。
只见,慕容月泽,慢慢地,优雅的,不急不徐的从怀里掏出一封折得整整齐齐的信筏慢慢展开,嘴角,衔着若有若无的邪魅冷笑。
“不用看了!”一道水晶般清亮优雅的声音从殿外传来:“皇贵妃,是本殿请来金玉做客。并不是泽宇王说的掳,本殿怎会做出逼迫皇贵妃的事?”
在金玉,拥有这样优雅好听声音的王子,除了无恨王子,还会有谁?
殿中所有的人,都齐齐回头,目光唰唰向殿外看去。只见一位俊美挺拔,身着玄衣,腰系银色玉带,手持一把纯墨玉打造的折扇,头束墨玉王冠,优雅高贵,清贵出尘的俊美男子,沐浴在阳光下,优雅地,慢慢地从殿外走了进来。因为背着光,看不清他那双冰蓝的眸中,盛着怎样波涛汹涌的情绪。
慢慢地,慢慢地近了,能清楚的看到他俊美的脸上,呈现一种病态的憔悴苍白。
“儿臣参见父王,父王万岁万岁万万岁!”无恨上前,恭敬的道。一句话说完,便轻轻的咳了起来。
“王儿,你怎么起来了?太医不是要你多休息么?”金玉王惊地从王座上站起来,手扶着王座靠背,担忧的道。焦急担忧的神色,让人无法忽略。
此时,他只是一位关心儿子身体的慈父。他甚至忘了东启泽宇王的存在!无恨,是他最重视的王儿,将来千秋百年后,这王位,只有他眼前的这位王儿,最有资可知继承他的王位。
虽然,他做出那样任性妄为的事。但是,他仍是最喜欢这位王儿。
“无碍!父王不必替儿臣担忧。”无恨微微笑了笑,完抚着金玉王,示意他坐下。
仿佛这时,金玉王才意识到他刚才的失态,深深的看了无恨一眼,慢慢坐回王座。为了那个已经成为他人妻的女子,他竟然把自己害成这样。何苦,这是何苦啊!
上天捉弄,命运弄人,他一生最看重的一个王儿,竟然为了那个残颜皇贵妃而毁了自己。只是因为皇贵妃失踪,一夜之间,便病成这样,憔悴不堪。
他甚至不知道,他的王儿是怎样看上东启皇贵妃的。他,到底喜欢皇贵妃哪一点?就算再喜欢,一个注定无法得到的人,他为何要去动心?金玉王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他最为得意的王儿,为什么会喜欢上一个有夫之妇。
更而且,那个女子,根本就是他们金玉望尘莫及的。她,是东启皇的心头肉啊!是东启皇疼到心尖上的人,是东启百姓爱戴敬仰的皇贵妃啊。他的王儿,怎么就想不明白,想不通这个道理呢?怎么就会……这样义无反顾的陷进去?
将皇贵妃从东启掳来金玉也就算了,只要他玩够了,想通了,再将皇贵妃安全送回东启就是了。可偏偏,他将皇贵妃弄丢了,皇贵妃失踪了,而,东启泽宇王却在这时,来金玉向他们要人。
唉!
金玉王在心里长长的叹了一声,心中涌起些许无奈,些许疼惜,心疼他最重视的王儿。同时,也是在感叹金玉未知的命运。他知道,抓住这一点,泽宇王是绝对不会轻易放过他们的。绝对不会!
这样想着,不由自主的将目光扫向殿中长身玉立的慕容月泽。同一时间,慕容月泽也将视线从无恨身上挪开,向金玉王看去。两道目光中半空中交会,一道闪着玩味讽刺的笑,一道则隐隐含着王者的担忧。
“无恨王子已经承认了,金玉王,你还有何话可说?是否,还想继续狡辩。”优美的唇,吐出嘲弄讽刺的话。
无恨王子,他的憔悴,苍白,病态,是否是因皇嫂而起?亦或是,将皇嫂弄丢,害怕东启追究金玉的责任,而故意装出来的?这,是否只是他的苦肉之计?
毕竟,这些肮脏的手段,可以说在王室是层出不穷的。没有他们做不到的,只有他们想不到的。只要你能想到的,他们就都能做到。
“狡辩?寡人从未想过要狡辩。只是,皇贵妃的的确确不在我金玉。泽宇王要找皇贵妃,何不去其他各国找。”承认又如何,不承认又如何?这个罪,他们金玉躲不掉了。
“泽宇王为何一口咬定皇贵妃是在我金玉?为何不想想,是不是东启的仇人将皇贵妃劫走了。金玉与东启一向交好,如果皇贵妃在,我们又怎会扣下她,不让她与泽宇王见面?”
其间,不知是哪位大臣如是说道。
“哦?”慕容月泽将目光移到那人身上,是一位长者,看他的服饰,按金玉官职来看,应该是尚书局的。“金玉与东启的关系是一向要好,这些,本王都知道。但是,那又如何?无恨王子将我东启皇贵妃掳来金玉,这也是事实。你们说,这事又是该如何解释呢?如果你们交出皇贵妃,只是皇贵妃安全无恙,没有在金玉受到一星半点伤害,那一切都好说,本王也可以考虑在皇兄面前替你们求情。但,倘若金玉无法交出人来,那一切就都不好说了。”
就算没有找到皇兄,他也一定要攻下金玉。否则,他心里不舒服。这个亏,他们怎么咽得下?
皇嫂与皇兄双双失踪,下落不明。慕容鹰至今昏迷不醒,生死未卜,受了那么重的伤,还不知能不能治好。那一箭,真狠,硬生生的从后背穿透胸膛,胸骨破碎。所幸,并未射到心脏,但是,那狠毒的一箭,仍是震伤了肝脏。不知是谁,竟那么狠心,竟下得了那样的狠手。若是让他知道,必替慕容鹰报那一箭之仇。
敢伤害他的人,就是与他做对。可恨!
伤成那样,慕容鹰能靠着一股毅力坚持回到大军扎营的柠芰,已经算是一种奇迹了。只是,他还未说出皇兄,皇嫂的下落,便陷入了长久的昏迷。还不知,何时才会醒来。
又或许是,再也无法醒来。若是慕容鹰无法醒来,他一定会血刃杀死他的人。
“泽宇王,可否移驾梧枫轩,无恨与您好好谈谈。”咳嗽稍缓,无恨看着慕容月泽,温和的道。笑容温暖,如三月春风般和煦。
纵然如此,慕容月泽仍是没有错过他眼中一闪即失的冰冷。
“不必了。有什么话,王子可以在这里说清楚。本王与王子似乎并无深交,所以,没有私下里谈谈的必要。你们只需要交出皇贵妃即可!其他的,本王不想听你们的废话。”
“泽宇王不要拒绝的太快,或许,你会和无恨成为朋友的。”无恨意味深长的说。
闻言,慕容月泽簇起了好看的俊眉。“王子好像很自信!金玉不交出皇嫂,本王是不可能与你成为朋友的。成为朋友,或许可以……下辈子罢!”
为何,他那样自信?凭什么?他的笑,为何看上去,那么的诡谲,充满深意。
“敌人,有时候,也是可以成为朋友的,不是么?泽宇王,这件事是无恨一手造成,你再逼我父王也没有用。不若,去无恨的梧枫轩坐坐,我们喝杯茶,下盘棋,好好谈谈。”
他犯下的错,怎可以要父王替他顶?
无恨此言一出,响起一阵抽气声,然后,殿中归于平静。寂静无声,静到只能听到众人压抑的呼吸声。空气,好像一张紧绷的弦,只稍稍一用力,就会断裂一样。
金玉王瞳孔慢慢紧缩,他的王儿想做什么?难道,他想以他一人的安危,拯救整个金玉么?他……真是太天真了。他以为泽宇王会放过金玉么?就算今天他们交出皇贵妃,他,恐怕也是不会这样轻易放过金玉的罢?
“是!本王知道。这世上没有永远的敌人,亦没有永远的朋友。只要有共同的目标,志同道合,便是朋友。但是……”慕容月泽勾起一缕俊魅邪惑的笑,顿了顿,道:“王子认为你有什么资本,可以和本王做朋友?”
无恨看着他脸上俊美邪魅的笑,嘴角漾起一丝俊雅如兰的淡笑,冰蓝的眸中闪着意欲莫明的情绪。“就凭我们都在乎皇贵妃!就凭我们都想找到皇贵妃!这两个理由,够不够?”
咝……
好狂妄的话,好张狂的理由。殿中响起一片抽气声,无恨王子他怎么可以说出这么不可理喻,让人误解的话?
金玉王扶着王座扶手的手微微僵了僵,然后,握紧了扶手上的金色龙头。用力的,紧紧的握着。直至,指关节泛白,手背上青筋暴跳,仍不自知。
王儿,他是不要命了!怎可说出这样大逆不道的话来?
“好!本王就与你走这一趟!”出乎所有人意料,慕容月泽没有大怒,反而,嘴角露出一丝微微的,不似先前那股邪气的笑。
离国皇宫,离皇寝宫,南宫烟琴乌黑浓密的睫毛轻轻颤了颤,慢慢醒来。睁开眼睛,盯着头顶陌生的龙纹帐顶看了好一会儿,怔愣了好半晌,才慢慢回过神来。
她这不是在东启,也不是在金玉。那么,她现在在哪?微微蹙眉,掀开刺着龙纹图腾,代表皇上尊贵身份的锦被,从龙床上坐起来,下床,想要找鞋穿,看到摆在床前的鞋子。鲜艳的颜色,精致的鸳鸯刺绣,不是她原来的,而是有着离国特色的宫鞋。
离国……脑中警铃拉响,南宫烟琴瞳孔一阵紧缩,不可置信的看着摆在那儿的鞋。仿佛那是什么会吃人的毒蛇猛兽一样,浑身哆嗦,重新缩回床上。双臂紧紧的环抱着自己的身躯,慢慢的往后退去,直至,无路可退。
清澈的琉璃水眸中,写满惊恐。
那一夜的记忆,争先恐吓的涌了出来。南宫烟琴身子忍不住的轻颤,紧紧的抱着自己,仿佛这样就能减轻心中的痛苦,害怕,惶恐。洁白的贝齿下意识的咬住粉嫩的下唇,一点一点的紧,一点一点的用力。直到嘴唇咬破,渗出丝丝猩红的血丝,仍不觉疼痛。
只因,这皮肉上的痛,比不上心口的痛。
慕容亦痕,他,现在在哪……他有没有逃过花戈玥那阴狠的追击……
那一夜的回忆,是血腥的,是恐怖的,是可怕的。慕容亦痕他可有逃过那一劫?慕容鹰,他是否安然无恙?那一箭,是否严重?那一箭,是否会要了他的性命?
如果不是她,不是因为她,他们将都会没事,都安然无恙。说到底,这一切,都是她的错,都是她引起的。
堆积如山的尸体,不……她不要去想,不要去想。
这,是她的主意,不是么?她以为,那样做,可以救慕容亦痕。只要他活着,他们的未来,就还有希望。但,他可安全回去了?慕容亦痕,你现在在哪?我,我……好想你啊!
南宫烟琴紧紧的环抱着自己,紧紧的咬着唇,肩膀轻轻擅抖,心揪的紧紧的。却倔犟的不让自己哭泣,不让自己落泪。她不可以这样懦弱,她不可以让慕容亦痕担心,她,要振作起来。她,要想办法,回到慕容亦痕的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