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轻笑,似乎早就看到了水溶的破绽,于是抬手落子,水溶立刻瞪起了眼睛,惊道:“怎么会呢?这……竟然是我输了?”
“输了就输了。男子汉大丈夫,愿赌服输。”子詹笑笑,对着黛玉翘起了大拇指。
“行,那为夫就答应王妃一件事。”水溶说着,把手中的棋子放回盒子里。
黛玉便笑道:“怎么,不接着下了?”
“当然接着下。”水溶挑挑眉毛,哪儿就这么容易认输呢。
“那就等下一局再输了,我再说什么事。”黛玉得意的笑道。
“王妃,不要欺人太甚。为夫也不是那么好欺负的哦!”水溶笑笑,别有深意的看了黛玉一眼。
“是吗?那王爷倒是让妾身见识见识你的厉害呀。”黛玉不以为意的瞥了他一眼,把棋盘上的黑子一颗颗收进盒子,然后二人重新开始。
子詹继续观战,而这一次,水溶却不再着忙,稳扎稳打,一路慢慢的走下来。直到棋盘上摆满了棋子,也就剩了五分之一的空隙时,黛玉便有些耐不住性子,笑道:“这一次不会是平手吧?”
“不到最后时刻,可说不定呢。”水溶轻笑,直到黛玉这样说话,心中已经沉不住气,只要自己再冷静冷静,赢她一子两子的,也不是难事。
果然,又用了五颗棋子,棋盘上已经没有了余地,二人数了数棋子,果然是水溶赢了黛玉两目。
子詹在一边长出一口气,叹道:“哎呦,叔王赢一局可真是不容易。”
水溶便不屑的说道:“你懂什么?越是到最后,才越要沉住气,胜利永远属于沉着应战的人。”
“那叔王赢得也太累了些,像刚才那局,为何叔王沉不住气?”子詹不服,暗道技不如人就承认呗,还狡辩什么。
“混小子,倒茶去。”水溶抬手敲了一下子詹的脑门。子詹撅着嘴起身,便要去那边的高几上倒茶,早有丫头上前倒了茶水,交给子詹,子詹端给二人。黛玉因尊医嘱,晚上不喝茶,便摇摇手道:“你只管给你叔王倒茶,我是不用的。”
“给你们王妃端参汤来。”水溶是知道黛玉的,所以一边吃茶,一边吩咐后面的丫头把黛玉的参汤端来。想着这会子让她喝下参汤,再下一盘也该睡了。
子詹见二人吃了茶,便又催促再战一局。黛玉便随了他的愿,再度拾起棋子,跟水溶又下了一局,这次二人皆气定神闲,一步比一步沉得住气。子詹便急的抓耳挠腮,忍不住要说话。水溶便笑道:“观棋不语真君子,这看别人下棋,是不能随随便便说话的。这么简单的道理,不懂吗?”
子詹便只好闭嘴,却不停地看黛玉,又给她使眼色。黛玉只不理他,依然沉着应对。下到最后,却又是水溶输了。
子詹便一拍手,笑道:“果然婶婶要技高一筹。叔王输了,这下心服口服了吧?”
“天晚了,你还不去睡,我跟你婶婶之间的账,用不着你小子帮忙算。”水溶瞪了子詹一眼,叫丫头带他进去休息。自己却拉着黛玉上了二层,进上面的船舱和黛玉一起睡下。
第二日水溶不急着离开,而是赖在船上等黛玉再给他做饭吃,而且理由充分的很:好多天没正经的吃一顿可口的饭菜了。身为亲王的他,已经为国事憔悴了许多,本着劳逸结合的原则,所以这一日不下船,只等王妃给他做好吃的。
黛玉没办法,只好随他,又因这湖中的鱼很好,且又答应了水琛和水琨两个孩子今日钓鱼,便叫人准备了钓具,收拾了,让两个儿子坐在船舷上垂钓,边上自然有家人看护。而她自己则吩咐水安家的另外去买了两条大鱼来,说是给水溶炖鱼汤。
反正水溶闲着没事,乐得逍遥,明着是陪儿子钓鱼,其实也不过是说说笑笑,逗孩子们开心而已。子詹依然是守着凤璿,婧玥和婧瑶怎么说他都不理,坚持把凤璿困在自己左右。除了奶妈子喂奶和换尿布之外,别人休想靠近凤璿。
此时的凤璿已经可以坐着,因天热,她只穿一件红绫斜襟小衫,腿上水绿色茧绸开裆裤,小屁股下垫着白色纱布缝制成的尿垫,坐在小床上,正抱着一只莲蓬啃啊啃的。子詹不让她啃,她还不乐意,依依呀呀的跟子詹闹。
王沐晖因不见水溶回去,又有重要的事情跟他商议,便不得已寻了来,在大明湖边左顾右盼,等着有采莲的小船能把他度过去。因在湖边等了一会儿不见有小船路过,若是大声喊那边的游船,又怕太引人注目,惊动了百姓。于是只好来回的徘徊,盼着有采莲或者养鱼的船经过。不想招惹了一个正在湖边采露珠的姑娘。
“哎哟!谁呀这么不长眼?”那姑娘一身雪青色轻纱男装,头上挽着书生髻带着一顶儒生巾,却是齿白唇红,秋潭目,远山眉,一副娇滴滴的小姐款儿。
王沐晖因知道原是自己踩了人家的脚,便忙回身作揖道:“这位姑娘,对不住,在下因有要事在身,不是故意的。请多见谅,见谅!”
“哼,要事?是什么国家大事啊?是忙着治理黄河水患?还是忙着给百姓们分田分地?就你这副德行,在这湖边转来转去的,还说有要事?果然这样,连叫花子都成了宰相了!”那女子不屑的嘲讽道。
“你这女子,缘何说话这等刻薄?”王沐晖原是中等身材,一副本本分分读书人的样子,这两年因操劳水治工程,脸上有着与年龄不相符的沉稳老成,看上去有三十岁的样子。一身月白长衫,腰里同色腰封,没什么华丽的刺绣,衣料也是平常百姓用的茧绸。只是一双眸子却如看透世事一般的冷静,这女扮男装的姑娘一听他说自己是女子,便翻了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