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勇教授认为:村民自治是中国政治体制改革最深入的一个领域,它作为基层直接民主的有效形式,从根本上改变了长期以来中国社会普遍存在的自上而下的授权方式,将一种自下而上的乡村社会公共权力产生的方式用制度确定下来,体现了法治和民主精神,是现阶段我国民主政治建设的起点和突破口。特别是中国80%左右的人口在乡村,乡村的稳定发展,是整个经济发展和社会稳定的基础,村民自治这一制度化的乡村社会政治秩序具有特别的历史使命,将影响中国社会现代化的历史进程。
借鉴和收集了多方经验教训,再结合本地的实际情况,又通过镇党委会上统一的思想,黄沙镇党委决定在推行选“家庭法人代表”的基础上,再向前推进一步。镇机关里的工作交由镇长负责,朱为民和傅满屯一起下到各村,他们一个自然村一个自然村指导着,把“家庭法人”们召集起来开会,各个家庭法人都是高兴地聚集来,没有一人再推三躲四,反而是积极参会,主动发言。
朱为民跟大家说了说上级对“三农”问题的重视,和一些安民、惠民的新政策,在如此好的大形势下,农民自己要紧跟形势,提高文化和修养素质等等,并提出要求,让这些家庭法人代表们以身作则,为自己为小家庭的和谐与致富多动脑子。为了更好的让农民有社会地位和话语权,镇委镇政府决定在他们中,每10人中再选一位代表出来,这个代表的任务和责任也就更大更艰巨,反过来说也是更有权威性和代表意义,所以大家必需认真地考虑,选好这个“大”代表。
这次会议开得前所谓有的的顺利,精神传达也特别到位。由此,朱为民想到,武装大家的头脑尤为重要,群体也找到了责任感和话语权。
傅满屯在开家庭法人代表会时说:“家庭法人们,你们可以自由划分为以小组为单位,每个小组再推选出一个代表来。当然,我们还是不硬性要求你们选谁,仍然是你们自觉自愿选举,更是自由搞结合,以10家为单位,可在家族里组织,也就是自家兄弟、爷们儿组成,也可以多姓聚集,相好者才能团结。总之,纯粹是完全自由、自觉和自愿的组合体。”
“结仇集怨的硬撮在一起,怎么也尿不到一个壶里去。”农民就是嘴粗,什么时候都能用粗话形容。大家听了也只是一笑了之。
“大家可以先商量一下,但是有一个要求,村干部和家人不能当选这个“大”代表。”
说了这话,趁代表们都在商量交谈闹哄哄中,朱为民附在傅满屯左耳朵说:“我认为这法真不错。我们既借鉴了老传统,又创下了新法宝。虽然还没实施,我就感觉会有很大可行性。”
以前选的家庭法人,是严肃而又认真的,这次再程序化、文件化的全镇推行实施,并印成文件下发到各村、组。文件要求:家庭法人代表,必须是每个家庭成员参加讨论并同意;还要选出在家里能起主导地位,又有文化的能人来,一旦确认某个成员,认定这个人后,必须在一张纸上把推选人定出来,再分别按上红指印并签上“同意”二字。然后上交给村里,村委认定并核定后,再由镇党委和政府认可,再张榜公布。这些程序是:
一、填写推荐书。
二、在榜上公布名单和照片。
三、由镇政府发证书。
四、在镇办事大厅登记入册,以后只认证上的人。
五、政府对家庭的各项惠民补贴只准此一人领取,别人不认。
六、只有三年到期时下届选举才能换人。
一般农村的传统规矩,都是以男性为主导,中原地区常称呼丈夫为“当家的”,称女人为“家里人”或“屋里头人”。有邻居或亲戚来家里办事,如果不见男人在家,就直接问:“人呢?”,而女人也不生气就会回答去哪儿、哪儿了。长久的男尊女卑,女人没有社会地位虽改变了许多,这种传统还是不能完全扭转,所以,女人总是不被当做“人”看,不是女人真的不是人,而是女人不是当家人、不是说话办事人。
就连村里要执行的政府行为,要传达或办理一件正事时总会说:“当家的在不在?”如果男人不在家,女人很自然就会说:“不在。”她们从来就没感觉这样的话伤害了自己的人格和尊严,更没感觉轻蔑甚至是辱没了自己。
全镇大面积范围的轰轰烈烈搞选举家庭法人代表,一再宣传着不比过去临时开会,随便让家里出个人就行,而是有社会代表性、文化知识性和能起一定的带头作用者。无论男女和老少,只要在家有一定能力,又能起到主导作用,年龄在18周岁以上者,都可以当选。人选多了,代表多了,事也就有了千奇百怪,当选者自然也会各有不同,有些家庭还真是改革创新一把。比如:有一个家庭就选出过门没几年的儿媳妇当代表,也有选出高中刚毕业的儿子或女儿的。特别是这个选了儿媳妇的家庭,很有点时代特色。后来朱为民还特请曲剧家编成小品在县里、镇里巡回演出。
这家新娶的儿媳妇叫彩凤,是中原县偏远乡的一个高中毕业回乡女青年,她一开始就有些特别。在彩礼不断加码的当下,她不但不要彩礼还嫁给了黄沙镇比自己矮了半头的男青年李刚。彩凤和李刚走在一起总让观望者感觉她亏吃大了,可彩凤自己却很满意。过门后,大家更为惊奇地发现,她还是一个聪明能干又孝顺的好媳妇,不单让公婆赞不绝口还让邻里们佩服。她先是给家里建起大棚,根据市场需求,自作主张的种一些市面上的稀缺蔬菜,认真而勤劳,整天忙个不休。秋季她又种上了优良品种的草莓,日夜不离大棚的劳作,一年下来,她的付出自然也换来了极为丰厚的经济回报。
后来她又一反常人种上了中原人提起就怕的大蒜。还真别说,那年的大蒜还没到收成季节就涨了起来,各地蒜商,纷纷找到中原县农村,跑到田间地头,画分论亩提前预交订金,高价从土地里买走大蒜。公婆怕到时又像过去成了烂狗屎,总是放心不下,极力主张先卖了省心。彩凤为了安抚大家,只同意出售三分之一,她有理有据地分析说:“根据目前国际国内的形势看,到了收蒜季节,市场一定还会大大上扬,你们就等着看好吧,绝不会亏!”
果然,收蒜季到了,大蒜价格像低谷的股票抬头一样,一个劲的直往上窜,直把彩凤一家乐得笑声不断,婆婆还报怨公公没远见,早出手的那三分之一少赚很多钱。
当镇里和村里宣传出让每家选代表时,婆婆听了宣传的精神,感觉儿媳妇彩凤哪方面都应该当代表,就破例一切不再听“当家的”的话、一切靠“当家的”的老思想,一定要选彩凤当这个代表。公公一贯是这个家里的当家人,感觉很失落还很生老婆的气。老太太就问他:“我从嫁到你家来,就服从你领导,承认你是我当家人,这么多年来,你这个当家人有哪一年给家里带来几万元的收入?有哪一天让村里家家羡慕过?”
几句话一质问,老头子再也不好跟儿媳妇争强这个代表了。可李刚也不乐意了,他认为,自己的老婆当代表他脸上也挂不住,哪有女人超过爷们儿的。彩凤说:“我不是故意伤你的面子,而是你这人一喝酒就忘了自己姓什么了,当初我是看中了黄沙的发展才委屈着自己甘愿嫁给你的,我不单要当家里的代表,还想当村里的代表呢,那样我在村里就有说话权、参与发展的讨论权,我的思想,不单是让咱家富余,还想让乡村邻里都富起来,这些你能做得到吗,如果你认为自己能,我愿意放弃,不跟你争。”
一席话说得李刚哑口无言,只得恭手相让给老婆,并发誓保证服从老婆领导。
更有一家的男人,整天喝酒成性,家里、村里的什么事他都不管不问,至于这次推选家庭法人代表的事,他更是不想知道任何精神和政策,整天醉得一沓糊涂、张家不认识李家,严重时还打老婆骂孩子睡到地上打滚,不把自己当个人。两个孩子上学,家里缺什么少什么又有什么,他根本不管不问也从不关心。所以,他老婆就自己选自己当这个代表,村里也没有丝毫意见和异意,大家更没有不良看法。
后来,村里通知年底发补助款时,他认为自己是理所当然的“当家人”,就大摇大摆着来到村委说:“我领俺家的钱,给我。”钱还没到手呢,他心里早就想着能打多少酒,够喝几顿了,心里想着美事,脸上不由得露出笑容,一脸的幸福和得意。谁知道他报上名时,村里发款的人理也不理他,至于领钱,那更是没门的事,他一分也领不出来,因为他并不是家庭法人代表。无论发放人员如何跟他解释,他还是破口大骂:“你们有眼无珠,哪家不是男人当家作主,他妈的狗屁新规定新政策,我就是不听,我今儿就是要领我家的钱,他妈的不给了,老子跟你们拼命。”
他一味地撒酒疯闹事,骂得村里人人绕着他走,还纷纷笑话、指点,他觉得自己受了奇耻大辱,回到家不由分说,按着老婆一顿痛打。打完还觉得不解气,扬言非得让老婆同意换他当代表不可。老婆一气回了娘家,把两个可怜的孩子扔给他,临走还扔下一句话:“这日子没法过了,她要离婚、要改嫁!”
过了一个月的吃饭没着落的日子,孩子们天天不是哭就是闹,把他闹得心烦意乱,别说出去喝酒了,如今都难找到跟他说话的邻居;更担心的是老婆真要离婚,这个家就完蛋了,看看两个没娘的孩子,他的脑子完全清醒了,思来想去还是觉得应该拉下脸皮去岳父家陪小心。他满以为像平时打了老婆她回娘家一样,他去陪个小心说几句打脸的话,岳父就让老婆跟他回家了,谁知这次岳父也不给面子了,老婆更是连面儿也不给他见,岳父母也一反常态,说是他们支持女儿离婚。这下事闹大了,他才真的感觉到害怕和后悔,厚着脸皮在岳父家呆到天黑也没人理,他只得回家。回家后,他再也没有了先前那种满不在乎的面孔,小心翼翼地去求本家大哥帮帮他,为了表示他的诚心和郑重,还请出村长出面,买了礼物隆重地在岳父村口放了一挂鞭炮,大声保证今后再不打老婆。
满以为这么大的面子老婆一定没话说了,谁知老婆还是有话说:“光是不打我还不行,主要是不准跟我再争代表。”村长和大哥一致认为这个条件很合情合理,他先还犹豫自己面子从此全没了,后见老婆一付坚持不回头的样子,村长和大哥又当面数说了他一身不是,村长还说了当代表要具备的几条理由,又反指出他压根就不配当代表的几点毛病。“人倒霉了喝凉水都塞牙,请的说客反向老婆。”他偷偷嘟囔一句,也只得被迫答应点了头。
老婆见他当着这么多人面真同意了,想来定是不敢再胡来,毕竟回去了还是夫妻,也得给他留点儿面子,不再坚持让他写书面保证了,才跟着他们一起回家好好过日子。
家庭法人就有这样那样的故事发生,何况又选举十户代表时,难免也有一些阻碍。
要选举十户中大代表,就得先把每村里下面的各个生产组,再组成十户为单位一个小组一个小组,然后由自愿组成的小组里推选一位“大”代表出来。这样一组合,许多小组,基本是老兄弟几个再加上下一代的几个侄儿们,小组很容易就组够人,也组成了,代表也很容易选。一个大家庭里,不用想都会知道谁会说话,有思想又有头脑,所以选举代表也是很简单的事。这样组合,有的村子里自然也有一些“二楞子”的人家,还有那些平时爱占人家点儿小便宜的,更有个别“刺毛”的人家,大家就不愿意跟这些人组合在一个小组,一下子就显出他们的特别来,有些“刺毛”的人还想当代表,就找到镇干部提要求,镇里回答得很干脆,只要大家选你,镇里绝对没有意见。回去找人,能组到十个家庭法人是最好的,组不到镇里也没办法,无权指派任何人,实在帮不了。这样以来,再“刺毛”的人也自己没脾气发了,真落个孤家寡人就太失面子了,于是,他们就只得找人家说好话,求人家接收他,加入到人家组里去。甘愿放下架子保证不捣乱人家才收下他。
不是每个村正好是整够十户数量,或多几户或少几户也是有的,镇里就放宽政策,原则上是十户一联,最少也能是8户,多至15户也可以。
远了亲近了臭,一个村里住数年,鼻子碰着嘴,牙咬了舌头,有的亲兄弟不和、妯娌不说话、婆媳不来往等,他们却又都有着其它和得来的人家,纷纷去找谈得来的人家去组合,家族势力就这样在无形中已被这种联户体不自觉的打破,自愿选出的能人也不再是某家族人,大家反而觉得这样才最是公平公正了。
有一个村的吕氏兄弟五个,他们既不愿跟别人组成一小组,又明显违反镇里的规定非要五户成立一组,上报镇里,镇里不同意,结果这五户就搁置起来,成了无组织的“黑户”,成了实实在在的孤雁。
吕家五兄弟被摞了下来,是因为他们中有一个亲戚在省城当干部,据说能够到省长说话,所以在村里的亲戚和家人就高人一级,既不想委屈自己,也不愿接收外人,邻里中更知道他们高傲与一贯的跋扈,也没人愿意跟他们组合在一组,就这么一直被拖了下来。
他们高傲着不愿放下架子,村里也不愿理会他们,长久与村组织脱离开来。村里开会他们不参加,培训更是没有他们的份,上边的什么精神和政策他们也不知道,两年来他们成了小“台湾”被独立起来。后来镇里传达修路征地的政策,他们自然不知道这事,结果在征到他们五户里其中一户的土地时,偏偏又是在省城当干部的吕家老妈家,结果就发生了他们趁组长一个人在家时闯入,痛打了组长又砸烂了家里所有家具,连一口锅也难于幸免。
从古自今,在中原的农村,砸什么东西也不能砸人家的锅,这是不成文的老规矩,如果闹到砸锅的地步,一来说明这家人做了太恶劣事儿;二来就说明这家人太窝囊,相比之下也说明对手不把他们当回事,故意欺负他。
组长是为公遭遇了砸锅和人身伤害,住院治疗两个月,经法医鉴定为轻伤。就是这样还不算完,对方说组长赖着不出院,省城当干部的儿子回来后协同妹妹找到医院,支走同病室的病友,再次殴打躺在病床上的组长。
镇干部听到村里反应上来的意见,感觉这吕家太欺负人,拿组长不当干部也就算了,还不把黄沙镇放在眼里。派出所接到报案,立刻赶往现场,通过取证和了解,吕家对组长已构成了伤害罪,拘留一周后,并起诉到黄沙镇司法单位。
选举进行中,村里出现了少有的走动关系现象。小组与小组之间也显出了友谊交流的性质,小组内更是显出了亲密关系来。一时间,大家仿佛一下子明白过来谁跟谁亲、谁又跟谁好。有争当代表的,更有谦让着推让当代表的,显出了高尚风格,大家说说笑笑,说是下次换界时让谁谁干,只要敢为小组里说话,给自己伙办实事,谁干都是一样,团结友爱的情绪在村子里传播开来。婆媳为此说了话,兄弟为此感觉还是兄弟亲,妯娌们觉得真亲戚气不过百日,打架,吵嘴的事也不治而止,爷儿们、兄弟、婆媳、妯娌间都出现和谐、合美的好景相。
全镇大搞选举“大”代表,每个家庭法人就有了一定的政治面貌,在家庭和村里都有一定的话语权。一时间,竟然掀起争当家庭法人的社会风气,这让朱为民很高兴,谁说老百姓失去荣誉感了,这不就说明大家内在的社会激情是没有得到启发吗,人的思想和爱国家爱集体的热情都潜藏在心里,一旦被激发起来,就是整个社会和民族的最大力量。特别是广大的农民群众,他们纯朴又执着。长期得不到社会的尊重和重视,一直处在最低层的麻木状态,在公共场合一旦有人能站出来为他们说一句公道话,他们就感动得流泪,一代接一代几千年养成的奴性,一旦被唤醒,他们就是不可多得的群体力量和社会动力。
“黄沙镇有四万多户人家,是只在一个村试行呢还是都这样选举下去?”傅满屯这样问朱为民。
“我们按既定思路,继续以小组为单位,选举下去。”
村与村的人口不同,家庭数量自然也有一定的差别,他们灵活机动,原则是以十家为基础,余的有十五家时,就扩大到十五家为一组,余的有八家的也可以是一个小组。
这些小组里,再次推选出一个更为权威的人,大家觉得他能替自己代言又能起到领导作用的人,还是那样规定,三年内,就是你后悔了或者生气这个代表也是不行的,仍然要在授权书上签字并按下红手印。
比家庭法人更为光荣的是还要在镇里注册列表,配上大彩照张帖到各村的村部里去。
“大”代表还有一些硬性要求,不是家庭法人代表的,不准当选,村干部的配偶和家人也不准当选。
要上榜公布时,家庭法人代表已经有了这个名称,而十家一联合选出的“大”代表又叫什么呢,朱为民问傅满屯:“总不能还叫代表吧,应该有个响亮而文明又合情合理的名称吧?”
“是啊,叫联合代表,感觉不大合适啊?”
“叫联家代表呢?”
“也不大顺口,外人一听难明白联家、联庭是什么意思?”
“联户呢?”
“联户。联户……哎,有点意思了。”
“联,是联合的意思。户,是每户的意思。联户,也就是联合了十户的代表,代表着十户的重任。”
“恰如其分又一目了然,很恰当啊。”
“那就这么定,我们就叫他联户代表!”
说完这话,四只大手不由得紧紧握在一起,两双眼睛里似乎有闪光的东西出现。四目相对中,有许多激动和感慨,就在紧握住的手上一使劲中,互相传递给了对方。
又一次召开黄沙镇党委班子会议,在傅满屯的主持下,朱为民把他的想法和给“大”代表起的名字说出来,供大家商榷。大家一致认为恰如其分又非常明了,老百姓也容易接受。于是,黄沙镇从此就把他们的“大”代表,也就是十个联户体中所选的代表为:联户代表。
黄沙镇在朱为民的带领下,办完这件举世无双的民主大事,已经是两个月后的冬天了。
“再不及时培训,这一年就要过完了。”傅满屯这样提醒说。
朱为民要求全镇干部马不停蹄人不歇息,让傅满屯先打前站,还充当先锋官指挥全局。仍然由刘胜利负责集合和操练体能训练;镇干部吴楠楠心细人勤,还负责后勤安置工作;办公室主任张亮亮,还负责生活和车旅安排工作。要求大家配合好工作,不出任何差错。
这次,参加培训的有:全镇各村派一名干部带领各小组的组长,余下的就是全镇“联户代表”人员,共六百多人集合起来,又一次拉到新乡的百泉宾馆去,要搞长达半月的学习和集训。
镇里把这么多散沙一样的人集合起来,要求步调一致、行动统一又不出乱子,这项看似简单的工作可不是小事,没有一班好后勤和周到的幕后人员,那就会乱了整个工作程序的。
吴楠楠是黄沙镇的干部,在做好本职工作的情况下,总是积极帮助镇里的一切活动工作,充当一个热情又周到的好后勤人员。特别是每次的大会、小会,基本都有她忙前忙后。也是她脾气好,待人亲善,每次她安排的工作都不会出大问题,就连全镇的村干部和各个代表们,总觉得她不像镇干部而是大家的邻家小妹子。有时人家又玩笑着称她“经理”。
这样的角色不单要有宽厚、温善的性格,还要具备细心又周到的工作作风。每次人员到位多少,缺人或半路请假走了谁,她都得把一切安排妥当。哪个房间发生了什么事,缺了什么少什么,她都得自己去查看,能填补上就填补上,一人兼几职还从不喊累,那么多人员集在一起,谁有个头疼脑热,吃的喝的出点事端,或是衣服破了、碰着磕着了都得找她,所以每次镇里有什么活动或培训,吴楠楠就成了幕后大姐,是一个忙而不乱的大忙人。
党委办公室主任张亮亮被任命为后勤组小组长,负责一切突发事件和日常生活中所需的后勤工作。后勤工作其实就是为大家服务的活儿,大家吃饭他们不能,大家休息他们更得准备下一步的事,所以说,后勤人员是看不见的功臣。
镇里把新一批代表拉出去,从他们开始了大培训、充实头脑、提高素质行动。要说这种农民培训的事业,朱为民虽然有大胆的想法,也初步培训了一批村干部,可是他还是感觉自己是在摸着石头过河,走一步看一步等一步的尝试法。他毕竟是一名共产党员,上级没有下达的政策,一个乡镇干部只是因地制宜而为之,并不能代表上级政府承认和允许了。第一次培训完,他小心翼翼地专程汇报给县领导,县里也只是默认并没有明确表示。
中原县县委书记是曾任过中州市某镇的镇长,对乡镇工作很了解,最能体会乡镇工作的好与坏之举措,对于乡镇级工作的难度和推行一项制度之轻重,农民应该往哪儿引导之决策,太明白农村工作的举足轻重了,当朱为民跟他汇报了自己的思想和做法,并说了自己以后的打算时,王书记高兴地说:“你的做法很正确,黄沙能够先一步走向大发展,就得狠抓群众的基本素质,你这种思路跟现代的企业管理法吻合。一个单位或一个机关,它首先是一个个体,要想让这个小个体腾飞起来,没有文化没有科技是不行的,培训自然就是首要条件了,县里当然支持和赞成。”
联户代表的产生,中原县委也专门为此开了一次常委会,讨论这个名称的合理性和存在的意义,在不违被原则又能体现民主的情况下,这个名字很有它的说明性和合法性。
得到上级的肯定后,朱为民更加坚定了选代表、搞培训,想为黄沙人民作出更好的贡献。正在他热火朝天又干劲十足的进行中,突然接到省纪检和省检察院的联合通知,说是最近要到黄沙查帐,并指明还要了解一些他个人的经济情况和银行存款。
朱为民一听这话,气就不打一处来,差点说,还让人干不干工作了。一个干部就不能创点新干点成绩啊,有点成绩就非要整治整治啊?可是,他刹那间又醒悟过来,冲上级发火,又是找事而来的上级单位发火,这不是自己没事找事吗?忍了忍,他还是平静的说:“欢迎,我随时恭候您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