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琪枫顿时困窘万分,垂下头去,支支吾吾地道:“那……我们该怎么办?”
“我想到一计!”
“哦?柳大哥快说!”
柳舒眉拂袖在椅上坐下,微微一笑道:“要引鱼上钩,得做些什么?”
叶琪枫答道:“放饵。可是他刚上了一次当,必定会更加小心。”
“所以这个饵我们得放得够大才行。对他来说,风七少死了,随歌下落不明,九成是中了他的毒手,我们两个无心娶钱小姐,若非因为迦洛谎称随歌没死,凶手的杀人计划应该是已经完结的了。也就是说,你和我,原本是不在他的考虑范围内的。”
“那么,如果当他发现你我成了他不得不除掉的对象时,他便会顾不得曝光的危险再度出手,对不对?”
柳舒眉一拍叶琪枫的肩,赞许道:“聪明!”
“那么我们怎么才能成为他不得不除掉的对象呢?”
“这个……我们就要借助一个人的帮忙了。”
“谁?”
“钱三小姐,钱宝儿。”
夜深透。
同样的感觉再度经历。空气中开始涌动起灼烫的气流,那种炎炙令肢体变得呆滞,一股压力自头上沉沉而下。
迦洛的手猛地一紧,缓缓睁开眼睛。
他看到一双璀璨如流星般的眼睛,在正上方静静地看着自己,当那眼睛的主人发现他醒了时,目光一变,整个人顿时自床顶上飞了下来。
迦洛连人带被急速一翻,滚落在地。
那人趁机左腿扫出,意图绊倒迦洛,却不想棉被整张飞来,如大网一般将他包住,一时间手脚俱都被缚,动弹不得。
迦洛双臂一长,已将被带人一把抱住,双眸灿灿,即喜且笑。
那人脸上闪过一丝嗔怒,忽得张口,一口咬在迦洛的肩膀上。
……
眼睛再度睁开时,窗际透出一线薄光,屋内一切渐明。迦洛躺在床上凝视着床顶,蓝布碎花的幛幔上,白色的流苏无风自荡。
这轻轻摇荡间,似宿命与结局来临。
四月十八,一大早便有辆钱府的马车停在了平安客栈门口。
不到中午便有好事者传出消息说——
因为夫婿人选频频离奇死亡,钱三小姐担心剩下两人的安危,放下女儿家的矜持亲自前来平安镇探望。
钱三小姐由两个婢女陪着在季玲珑房间里坐了顿饭的功夫。可惜的是这位三小姐从头到尾都笼在一袭绿袍之中,不肯露出半点肌肤,因此谁都没法知道她究竟长什么模样。
不过就在那顿饭时间里,钱三小姐好像对柳舒眉发生了浓厚的兴趣,问了他好些问题,声音轻柔甜美得令人想入非非。
钱三小姐离开前,手帕被风吹了,说来也巧,偏就落到了柳舒眉手里。而且钱三小姐也没再问他要回去,便上了马车。
一向漫不经心的柳舒眉这次却拿着钱三小姐的手帕在客栈门口愣愣地站了半天,看来也对她动了心。
以上种种现象表明,这次选婿一事的最后中屏者非碧澜绸庄的少主柳舒眉莫属。
一时间,这个消息传得沸沸扬扬。
在众人的议论声里,白天过去了,夜幕降临,华灯四起,这个夜晚,既无月亮也无星星。
鼓至二更,一人影自屋檐上匆匆掠过,几个起伏隐没于桃林深处。
暖室内,红泥炉上新茶初沸,奇香溢满了整个房间。柳舒眉就端坐在桌旁,气定神闲地边品茶边看书,日间钱宝儿遗落的丝帕叠得整整齐齐地放在他的右手旁,帕上海棠艳艳生姿。
柳舒眉望着那方丝帕,似乎想到了些什么,脸上露出神秘的笑容。
就在这时,一道白光穿透纸窗直向他飞来。柳舒眉左脚轻点,手在桌沿上一推,椅子朝右滑出数尺,那道白光“叮”的一声射入对面墙上,却原是一支白羽小箭。箭势未衰,仍是颤动不已。
“柳舒眉,你出来!”低低的声音自窗外传来,对方竟敢公然叫板,倒是大出意料。
柳舒眉右脚轻点,椅子又转回到了桌旁,他伸出比女子还娟秀的手给自己倒满了茶,呷了几口才悠悠道:“不,你进来。”
窗外没了声息。
柳舒眉挑了挑眉道,“怎么?有胆杀人无胆见人?”
“杀人?”那个声音冷笑,“好啊,我今天就杀给你看看!”
嗖嗖几声,七支箭破窗而入,来势如电,迅疾异常。
桌上茶壶被其中一支箭击中,“砰”地碎裂开来,沸茶流了一地,室内茶香更浓。
而另一支正中柳舒眉的心脏,他闷哼一声,椅子直直向后栽倒。
茶水沿着桌边滴落,房内静静,一时间,只闻滴答滴答之声。
半晌后,房门开了一线,一个人慢慢地、非常小心翼翼地走了进来。盯着倒在地上血流不止的柳舒眉,忽然摇了摇头,冷笑道:“真奇怪,我明知你中箭是假,但还是忍不住进来看看你究竟能玩出什么花样。”说着飞起一脚,直向他面门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