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偌大的宫殿里面慢慢往前走,白色的长袍拖曳在地上,宫人都匍匐在地上,啜泣声在冷清的宫殿里愈发悲哀。尚未走到床榻前,早就有宫人将代表尊贵的纹龙鸾帐掀了开来。
床榻上的女子静静躺着,湮没而无声息。
红袖尚未添香,残红已然落地。
宫人跪落一地,“陛下,太上皇没了。”
一卷书轴滚落在地,他捡起来,书轴洁白细腻,确实一个字也没有。
他喃喃跪跌在地,“母亲,母亲……”
霍凤捡了一堆枯枝回来,正在琢磨如何生火,忽听到背后传来声声呓语,呓语轻微却听不清在说些什么。走到司马天熙身边,她不由有些犯愁。这位皇帝陛下的身子是如此的弱,弱的被小小的水一淹就能昏的白天不见黑日的,除了在水里还挺正常的喊了她一声名字外,其余都处于昏睡状态。
对这边地形她又不熟悉,自救是不成了,看来只能等人救了。
天已经完完全全黑了下来了,但霍凤的视力出奇的好,与她以前带着八百度近视眼镜还常常模模糊糊的视力完全不能同日而语。一轮孤月孤零零的挂在树梢之上,树林之外似乎也有闪闪烁烁的光亮。陡然一阵毛骨悚然,不知道这里有没有狼,如果有狼的话不知道会不会水,她马上跳水来不来得及。
身边的皇帝陛下呻吟了声,白皙俊俏的脸上青青紫紫,冷风一阵阵的从密林深处吹了过来,他抖颤了下,身子不自觉的缩起。
“是很冷,可是我不会生火。”霍凤很是无奈的盯着自个儿费尽千辛万苦找到的枯枝,她现在手上可没有打火机,钻木取火这个科技含量极高的活她可干不来。
司马天熙又呻吟了声,白皙的面上微微泛着红,桃花粉面红唇殷红,眉目如画,简直比传说中的山野精灵般的人物还让人失魂落魄。霍凤摸摸脸,不觉自惭形秽了。亏得她抢到了这具身体,否则以她以往的长相在这美人面前恐怕直接得找个地缝钻下去。
呓语与呻吟夹杂在一起,好似真的很痛苦啊,霍凤伸手一触,才发觉他的额头烫的惊人。
糟糕了,发烧了。
咳、咳、咳,这种洒狗血的事情也能让她遇见,她的人生没必要这么悲剧吧。以前上大学时野外求生课时她都在睡觉来着。
那么他现在发烧了?她该怎么办?难不成学小说里的女主角用体温给他取暖?啧,她可不愿!
可是,已经是昏君了,再烧糊涂了,可怎么办?
正犹豫间,膝盖忽的被人一撞,睇眼过去,才见那个烧糊涂了的人已经遵循动物本能往她这个方向滚了过来,墨黑的长发散落一地。霍凤心中一软,无奈的舒了口气,刚刚伸手扶住他的身体,胳膊忽的被人用力一握,她一个踉跄摔倒在他的身上。他再一转身重重压在她的身上。
挣扎未果,反倒他整个人全部压在他的身上了。
咳,他明明生病了,怎么力气还这么大。
好不容易从司马天熙的身下挣扎探出头来,他鼻息间的热气扑到她的脖颈间,氤氲出些许暧昧的气息。不过霍凤此时可顾不了这个,只觉得司马天熙重的要命,眨了眨眼,望着头顶上隐约而寥落的孤星孤月,望着望着,眼皮开始往下搭。
今儿一天,真是有些累了。算了,就这样吧,当盖了床被子好了。
呼吸渐渐均匀,霍凤沉沉睡去。
司马天熙缓缓睁开眼,凝视着身下已然熟睡了的女子,眸里有异样的神采闪烁。视线落到她微抿的红唇,红唇温润,在月夜之下闪烁着魔魅般的色泽……
定定的看了一会,忽然意识到自己在做些什么,他立刻狼狈的撇开脸。该死的,他一定是太久没有女人了,居然对她产生了这种想法。
司马天熙手肘撑地费力的从她身上爬了起来,头发昏脑发胀,不过是个微小的动作而已已经让他眼前一阵发花。他抚上额,额头不住抽痛,看来,是真的发烧了。
从怀里掏出一枚红色的丸药来,运力往空中一抛,五彩焰火在空中发出一阵哗啦之音,四野一阵灿亮。司马天熙挪到那堆枯枝前,暗暗庆幸她之前已经捡了一堆回来,否则以他现在的身体状况恐怕捡到一半就要晕了。
打火石敲击了两下,一簇火花在黑暗里绽放着明亮的光芒,很快,枯枝便已经燃烧,发出披剥碎裂的声响,似乎连清冷的月色都温暖了下来。
“真是想不到,你还会生火。”身后传来一道声音,想是睡觉的缘故声音有些哑。
司马天熙捡拾木柴的动作略顿了顿,回过头来,唇角挂着温和的笑容,“老师,你醒了。”
“醒了。”霍凤倚着树直起身子,自发自的挪到火堆那边伸出手烤火,凤眸淡漠,“你在发烧,老这么装着不累吗?”她向来浅眠,他从她身上起来时她就已经醒了,冷眼旁观,原来,真正醒的人从来就不是她。
司马天熙笑的愈发温和和善,“老师,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霍凤盯了他一眼,叹了口气,“随便你。”
他要装就让他装下去,反正发烧的人又不是她。
火燃的极旺,两人的脸上都是灿烂的火花,火花闪烁,反而让人看不清彼此的眼神。眼神交错,并没有交流。这样的夜,流连着许多未知的情绪,霍凤挑着枯枝,脱口而出,“我没有想到我会活过来。”
正低头挑动枯枝的司马天熙略略嘲讽的掀了掀唇,声音却是真挚的很,“老师乃是身负社稷大任,怎能轻易言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