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轻拍上她的肩头,眉宇轻蹙:“我知道,以你的个性宁可错杀一百也不放过一个,少正商觊觎的女人便无论如何也会让她亡身你的刀刃之下。可是……这个风笑还不可以,如若她真是那个女子,留着的用处或许更大。”
夜风缓缓地吹着,苏婉一头长发被风揪拔起来,摭去一张如花美面。只有一双眼,透过发丝散着野狼一般的绿色光晕。须臾,问他:“姜国战败一事你打算如何?”
“还能如何,‘高抬贵手’当此事从未发生过。”转首看向他处,就要盈身飞起:“反正开战的目地也只是为了少正商。呵,不要小瞧了顾锦枫,少正商被我一剑刺死,他心中的恨意可想而知。不能再激发他,否则两国真正挑起事端,局面牵涉大了,极容易暴露我们的计谋。得不偿失。”这天下早晚还不都是他的。
“看好少正商,丧葬一举行完毕,立刻将人带去陌路谷。”男子轻恬的嗓音被夜风吹散。
苏婉怔愣在原处,望着远空片刻失神,转身回了风仪园。
这一夜,少正商的尸首被人偷走,整个将军府注定****不已。
风夭夭急速穿行在风里,眼风向四周伶俐一转,前行之路早前有赌截后有追兵。美好的唇形倏然抿紧,已见苍白颜色。
抓住缰绳的手一阵收紧,心房跳动如鼓。眼见就要撞进包围圈里,停下来或是前行几步都只有落网的份。马背上身姿一转,缠住少正商身体的白色带子狠狠一带,双双腾空而起。快马蹄速不减,嘶鸣一声直直撞进前方御林军堵截的圈子。被射过的箭击中要害后,轰然倒地,鼻息散着沉重的白雾,剧烈喘最后一口气。
接着弓箭手们立刻摆开阵势,纷纷将弓拉至满月,怦怦发出震耳响动,清风徐徐的半空中刹如雨下,箭头携着凌厉的白光涌上似展翅飞翔的一对人形。
风夭夭手上并无兵刃,晶眸转动之后灵巧将绳索系在腰间,一只手臂四处挥舞,挡去急速射来的利箭,一只手臂死命拖起不断下沉的高大男子。弓箭手还在不断增加,街面上的御林军洪水一般涌出来,早已将一切可以落脚的地面围得水泄不通。风夭夭转首看到军中指挥的将领,栩栩紫衣在夜色中呈出一团模糊不清的深黑颜色,只那一双眸子仍是润润的闪着光,眯紧之后望着她的方向,一副志在必得模样。那不是别人,正的姜国世子顾锦枫。
这一场逃亡似已无路可退。
风夭夭在心里咒骂,也不知是骂手中的少正商还是人群中的顾锦枫了,两个挨千刀的,这一切到底****风夭夭屁事。可是思来想后,又觉得关系甚大。
女子一双瞳孔蓦然张大,光亮中映着一个人形手中执一张镶满淡蓝宝石的大弓,随着拉满的动作嘴角噙上一丝深邃妖娆的笑意,那身手俨然于之前似雨般的弓箭手都不同。风夭夭隐隐觉得她无力阻挡,亦无力闪躲。少正商僵死的身姿已经开始坠着她一起下沉,一点点就要逼入尘埃,埋葬。
“嗖!”一声惊涛响动,那箭携着凌厉的风雨之势直直向风夭夭的胸口射来,即使她在不断的呈下落趋势,箭头的走势仍旧没有一丝偏移,被他掐算得如此精准。
风夭夭盯紧那乌黑的箭,就在想,这才是真正的顾锦枫,姜国的世子。曾经月光下那俊颜微微展笑的男子只是人生片段里的一个单一角色,没有谁能一生一世拥有。这个清冷也噬血,俊逸也狠绝的男子才是真正的姜国世子。
顾锦枫,就在她心绪暗然成灰的时候忽然腰上被一双手臂缠上,急速下落的身姿转首被人带上高空。地上人群再度哗然,随着耳畔响起的喧闹声顾锦枫的箭生生落了空,贴滑着她的鞋底射向远空。鼻息的香气很干净,混着缕缕酒香更是泌人心肺。风夭夭拉紧腰间的绳索,抬头看他,是一个男子,白布摭去大半张脸,一双眼微微弯起,似是笑着,暗光中浮起一层薄薄雾气,何其迷离熏然的一双眼。
那人武功真是高绝,像一只真正的飞鸟,脚下只踏虚物,却像平地行走,速度堪为惊绝。素白的锦袖凌空一甩,就像隔出巨大的屏障,所有兵刃利器叮当撞击后坠落。手掌一展,空气中刹起一团白雾,风夭夭只听耳畔闪过呼呼的风声。待一停下,已经在云水城之外。
静夜时分的云水城燃起通明的火光,就像暗夜中一团跳跃的火球,滚烫的翻滚咆哮着,将冷月倾洒的天际映得一片灼红。
少正商冰冷的身躯随着两人的降落砸到泛起灰尘的泥土上,净色的月白长衫涂染模糊。将风夭夭手中的布条猛一带紧,撕扯得时间久了,这一刻才隐隐觉出疼意。坦开来看,手指早已被勒割得血肉淋漓。风夭夭神色肃然,眉头都不皱一下,借着远处的光火仔细打量眼前男子:“你是谁?为什么要救我?”
男子一双细长眼波无害地闪动着,倾身靠近她几分:“我救你是因为我无聊,倒是你,不顾安危的去救他是为什么?”瞳光倏然闪动,像划过天际的璀璨星子,接着坠落湮灭,轻微颌了首:“让我想想,你是这个死人的二夫人,莫不是你对他动情,来真格的了?”
风夭夭不语,一把扯掉脸上的面巾,绝色脸颜暴露在空气中,绵密的细汗浮在一层薄薄红晕上,之前用了不少的内力,这一刻体力匮乏。自然没力气跟他玩贫嘴的戏码,只这一股子吊儿郎当的劲头,她便猜中他是谁了。某个富财主家最不成气候的败家儿子阿三,真不知他家拿得出台面的该是怎样幻化风雨的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