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黑衣人轻启门扉倏然闯入,举刀向锦被下突起的人形奋力且胡乱砍杀而去。棉絮飞起,刹时间纷乱如白雪簌簌,萦满整个房间。
黑衣人暗呼:“不好。”
背后针扎般一阵疼意,闷哼一嗓,出音的高大男子蓦然倒地。
另外几人当即回神,回身同身后女子交起手来。利刃风驰电掣,步步紧逼直刺向风夭夭的要害。
有这等身手的人,一定非江湖上普通的杀手帮派。能操控这些人的主子,身份定然显贵超群。
不过交手两翻回合,睡意仍旧惺忪的阿三执剑而入,手法寸寸高绝,哪有点神色里的慵懒含糊模样。将风夭夭只手护在身后,急速挥舞手中长剑。
数十名黑衣男子已觉不妙,莫要说面前白衣人功力了得。就是此刻门外纷涌而来的人手,整装气质与已相似,也定脱不过哪家高主的贴身暗卫。
原本混乱不堪的场面被肃杀之气团团围住,三方势力均不容小窥,刀剑相撞摩擦迸发出凄厉光火。时下深夜,金属脆冷的“当啷”声响倍显突兀。
风夭夭被阿三和随后涌进的黑衣人小心护在一片安全的境域里,事关生死的打斗一刻与她无甚关系。退后几步,四平八稳的坐到桌前观战。
轻哼一嗓,心念,真是热闹了!一路上便觉得有人暗暗跟随,只是对方隐匿良好,几番试探都不曾暴露原形,今天一场杀戮反倒让其现了行踪。
阿三得空回头打量,风夭夭正翘着二郎腿一脸一眼的斟酌。
男子神色一散,轻笑出声:“风夭夭,你当我们给你唱大戏呢?”
风夭夭闻言抬眸,狠狠白他一眼:“见好就收,到火候就别唱大戏了。”他用了几分功力她岂会看不出,真当是太久没打斗,拿这些人消遣练筋骨呢。“收工睡觉,抓活的!”
阿三俊颜皱得不成样子,一副苦大仇深模样。
“你……风夭夭,你就不是个女人!”
风夭夭蹭过打斗现场向床上靠,漫不经心:“我不是,你是!”
阿三剑气一收,眨眼抹过两人的脖子,血液顺着剑刃直冲门外,室中不染一丝污渍血腥。敛招一收,身姿倏然化作一团花白景象鬼魅一般绕进争战不休的几人中间,待穿行过在另一边站定,刚刚火拼奋战的几人便已齐齐站定。一眼惶恐地看着执剑而立的妖娆男子,战栗地说不出话来。
这样绝俏的身手自认在江湖上许久都不曾见到,简直天人鬼魅一般。
另外一群助阵人手见状,朝大敞的门扉飞身而去,直奔广寒冷月,化作一点黑泽消失殆尽。这些人便是不用挽留,风夭夭也一早看出了来路。
能支派这样一群高手,除了权高位重,还是对她风夭夭有足够的耐心和袒护欲,这世间除了顾锦枫,还会有谁。
阿三将剑抱进怀里,一脸愤慨地瞧着她:“风夭夭,回神!大半夜的我在这里等着你说话,你一心一意的思及其他男子像话吗?”
风夭夭视他为虚茫,只当没他这个人存在。缓缓踱到几个被点了穴道的黑衣人面前,轻音哼了哼:“大晚上不睡觉,跑来杀我会有意思么?”
男子嘴巴紧闭,淡冷地瞄她一眼,脸上闪烁不定的神色已经略微看出慌乱。
事实上风夭夭就不相信这世上有人是不怕死的,只是有人能撑,有的人撑不住。撑得住的人死的时候还能好歹表现出大义凛然,差一点的就必然要屁滚尿流了。
但是这几个人是执哪一种心态,她着实搞不明白。后话还不待说全,便个个口吐白沫毙死当场了。
长剑以阿雪修长手臂为轴闲适自在地转了几圈,瞪着眼前场景吐出一句:“好狠,果然有备而来。”
风夭夭蹲下身子拭探其中一人的身子检查,是一种隐匿在身体里的剧烈毒药发作了。这种毒服下时无色无味,在人体内会有一段潜服期,时日一到若不服下解药就会迅速毙死。看来杀她一事,是有人早有预谋。
没有回头,平声问他:“关于这件事你有什么看法?”
阿三煞有介事地啧啧叹:“就算无路可走也绝不能当杀手,这些人的惨状告诉我,当杀手的必然命运便是即使不死在对手的手上,也会被自己的主子干掉。”
风夭夭凛然回头,一双眼喷出热气灼灼的光来,名为愤怒之火。一路燃进了阿三的心里,另其极为瑟瑟不安。
一只纤手已经拎起他的前襟,如兰之气喷薄而出:“你放心,以你的操手没有哪个人会雇佣你当杀手,我看还是花楼比较适合你。”一挑他的下巴,咂咂舌:“多娇俏的美人啊,真是备受男女通吃的主。”
“你……”
“你什么你,把这些尸首给我收拾了,否则觉就甭睡了。”
阿三掐着腰,即愤怒又献媚,真是无比复杂的神色。
“风夭夭,你知道我什么人么,敢如此对我指手画脚。”
风夭夭念诵诗词一般:“某国某镇某富财主家最不成气候的败家子。”一回头,恶意补了一句:“而当还是被当成姑娘养大的,不男不女。”
阿三扶着额角,忽觉天旋地转。
翌日高阳耸起,天空白云朵朵轻荡,真是艳阳高照的好天日。
风夭夭起床时阿三还在蒙头大睡,昨晚干了体力活,只对花钱在行的主眼见就承受不住了,一头栽到床上到现在还不见苏醒。她也不叫他,事实上他睡着要比醒着好,这个男人实是有点活跃,万事没个矜持劲。真是让风夭夭有够头疼,时常感问上苍,谁家有本能能出生这么个败家儿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