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不仅捡了一个富财主家的公子,还捡了一个无爹无娘的婴孩,生活也算过得充实多彩。”执杯抿压一口,又问:“三皇子和新月公主近来安好?”
楚少淡然勾动唇角:“还是之前的样子。近段日子事情颇多,很是忧心,你也该早有所耳闻,盛景国同姜国一战,少正将军被我一剑刺死,虽说生死在战场上再所难免,不过少正将军那样的男子实实令人于心不忍。少正夫人同他情深意重,伤心殉葬,毁了将军府一家子,心里多少有些过于不去。”
他将话语说得悠悠情深,字里行间情真意切,英雄相吸,听不出半点假情造作。风夭夭便很想替他叫一声人道,再好言宽慰几句。可是无法,这样的话实在说不出,便随意捻两句搪塞:“三皇子也说了,胜败乃兵家常事,既然少正商是姜国第一将军,常年沙场作战,这样的道理又岂会不懂。这样的人,定也认为自己死得其所,你也不用太挂怀了。”
楚少抬眸,盯上她一双无甚情绪的眉眼:“有一句话在下说了,姑娘不要嫌我冒昧。风姑娘也是将军府的二夫人,莫非当真没一点感触么?”
风夭夭对上他浓黑如墨的眼眸,秀眉一皱,透出几分真挚的稚气:“怎会不嫌你冒昧呢,这话真没你这么问的。我若不说实话,你定然觉得我虚伪,我若说了实话,只怕又要被人说成蛇蝎心肠。”煞有介事地锁紧眉头,楚少如此细致的窥探,竟然在她眉眼间看不出半点矫情之意,这样的神色竟然让他觉得调皮欢喜,不觉然地勾动嘴角,只道:“但说无防,我不将实话说出去便是。”
她似有些不确定,倾身凑近几分,离得他这样近,清析闻到他身上别人觉察不到的一点暗然香气。晶眸闪闪:“你确定不说出去啊,那个苏……不,是少正夫人,当日在府中便无人知道她的真正来历,万一家大势大如何了得,我这样直言难免要招来祸患。实则早些日子在府中少正商和他的夫人待我便没有一个好的,忒不是东西,现在去了便去了,你让我有点悲伤的感触,实在太难。”言罢,喝了一口茶水,放下时神色无一丝变迁闪烁之意。
楚少轻笑了一声,摇头轻叹:“风姑娘放心,我不会将这话说出去,姑娘也不会招来任何祸患。只管放心!”
酒菜已经端上来,两人一边吃喝一边闲散家常。
楚少席间漫不经心问:“风姑娘昨日在‘眺望楼’的高台上一曲惊艳四座,真是倾煞人心。只是不知,怎会跑去那里弹奏曲目了?”
风夭夭忙着啃噬一块酱猪蹄,专心致至之余得出空答他:“还不是那个阿三么,忒不是东西,明明是个富财主还小气得很,嫌弃我不赚钱。我便是故意瞄准他去了‘眺望楼’才演奏给他看的。他不是觉得那些女子很是有才么,我岂会比她们差到哪儿去。”唔了一嗓,似想起什么,抬眸看他:“对了,我之前在客栈见到新月公主时还请她帮忙约三皇子见面呢。”
楚少十分兴致:“哦?风姑娘为何要见我?”
风夭夭犹豫了一下,这一刻脸皮看着极薄,一副欲语还休的样子。只在楚少再一次的鼓励下,才斟酌开口:“这个……不是我还有几件宝贝在三皇子那里放着么,呵呵……想着拿回来有了银两就再不用看阿三那人的脸色了……”话落猛然垂首,红云已经烧了半面天。
楚少呵呵地轻笑起来,只作欢喜至极的样子。本就锦绣的容颜被如此笑意一晕染,更是美射人心。
抿着唇齿,似笑非笑:“原来是这样,那几件宝贝本来就是风姑娘的,在下只是暂行保管,自当随时给姑娘送到手上才是。可是现在并不带在身上,你看这样可好,先给姑娘一些银两,我速速命人将宝物给风姑娘送过来。”话间从袖中掏出一沓银票,数目不清,但一眼便瞧出为数不少。
风夭夭觉着此刻戏已开场,必要做出嗜财如命之感。伸手接过之后,满眼都是亮闪闪的笑意,翻身做主人的感觉果然不一样。
楚少只在她瞳孔中看到一片纯真,亮彩灼人到极点,看着她的时候头脑中萦萦闪现出昨日高台上的一番清雅景致。竟是这样多姿多彩的女子!听闻一支《九天玄舞》演绎得更是高绝,不知会是怎么的倾世风韵?手指不自知抬起,擦去她嘴角一点污渍。
风夭夭抬眸一愣,他嘴角噙着的那点笑意已然见点真诚的味道。抬袖间,傻呆呆地抚去那点油渍。
回府的时候,晌午早过。
院中布了层暖阳懒懒地晒了一院,天末在院中摇椅上小睡,脸上盖着一把山水纹络的折扇,一副纨绔子弟模样。
风夭夭直接跃过他,进了花厅。将手中药箱一放,倏然拂起衫袖,两只蜜蜂自虚幻之境悠悠飞出,像刚刚吸噬了特别的花香,这一刻体力充沛,嗡嗡震翅飞个不停。风夭夭盯着两只活物的时候,眼中欣喜和探究同时闪过。接着湮灭成一汪清水,再无半点情绪。一抬手拂袖,嗡响声停息,蜜蜂转眼飞去。
下人端着茶蛊上来,恭敬道:“风姑娘,公子上午出去时买的好茶,让泡制给您尝一尝。”
风夭夭反应了一下,是阿三……不,现在有雅称了,叫天末!沈慕清都被直称沈公子的,私下也有神仙哥哥一说。
“先将茶放下吧,沈公子人呢?”
“回风姑娘,在阿四的房间里,吃过晌饭就过去了。”
风夭夭闻言,匆匆去往楼上。现在阿四长到哪一步了,对她来说十分重要。自打阿四被带在身边算起,从未像现在这样期盼他快快长大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