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微叩动门板,心中还在打鼓,实则并不确定沈慕清会允她进入。毕竟之前都说好了,六天之内阿四全权交由他照看。
须臾,内室传出一声:“进来。”
风夭夭松了口气,小心意意推门进入,沈慕清端坐在矮凳上,看到她进来,目光尤是认真端详,似要从她脸中看出一丝不适。
除却颜色略微苍白,精神与往时无异。毕方微微宽心,淡淡问她:“用过午膳了么?”
风夭夭一边靠过去,一边点头应他:“吃过了,在风城楼吃的大餐。”心里对阿四的生长成果十分好奇,没去特别关注沈慕清的一脸探究,一双眼早就削了尖似的向里室窥探而去。
沈慕清目色含笑,轻微抿紧唇齿,并不笑出来,只道:“怎么?按耐不住想一看究竟了?”
风夭夭被他一句话拢住步伐,看着他扯动嘴角干笑:“是挺好奇,眼见没有几日了,他可有什么变化?”
沈慕清眸中颜色像流星划过天际忽然湮灭,多少璀璨无边的光亮褪去,如潮暗黑涌上来,直觉吞没了什么。立起身缓缓踱到窗边负手而立,一身如雪锦衣迎风摆动。良久,悠悠道:“时间委实不多了……”
风夭夭应和:“是不多了。”
沈慕清转过身,携了如风的淡然笑意,不乏苍凉道:“阿四的事你只管放心,我何时对你说过谎话,答应你六天时间,六天之后就一定让你同他谈笑自如。不过,今夜我带你出去赏景,怎样?”
风夭夭之前惦记的事情打住,略微惊讶地看他:“怎么想起要带我出去看景了?去哪里?”这倒十分让她好奇,沈慕清不同于一般的男子,温文尔雅的外表下实则装着一颗极为睿智风行的心思。万事只在心里,却习惯自娱自乐,轻易不会拉上他人,大抵日日独自沉浸在一个安静的世界里才像话吧。
“可是我昔日的性情让你觉得我是个古板单调的人?与我同行的那段日子不似阿三一起有趣吧?真是委屈了你。”日光照进来的时候半瞌了眸子,嘴角微翘。
这倒也不会,沈慕清虽不像天末那样健谈风趣,但是同他一起即便静静的呆着也不会觉得倦怠。这种感觉很神奇,就像空气一样。而且沈慕清显然不是一般的空气,像山谷中漫出来的,带着无尽清爽的味道,让人甘之如饴。
微微一笑,只道:“没有的事,实则同你一起要比阿三欢快得多。那是个多事的男人,跟他在一起必然要有一半的时间被他没事找事。”微微侧首,向里室扫了一眼:“阿四睡了吗?我们这样自若的说话会不会吵醒他?”
“无防,他虽然睡着,可是熟悉的声音并不让他排斥。由其是你的声音,他该十分喜欢听到才是。”
风夭夭指了指门外:“我们还是下去说话吧。”
两人从楼上下来,天末已经醒来。坐在花厅前的长廊里,一点衣冠楚楚的样子都不见,十足的锦衣郎模样,一副好吃懒做的嘴脸,却该死的风流倜傥。大束大束明亮的阳光照进他一双眸子时,便显得尤为璀璨斑斓。微微侧首略过风夭夭,对她视而不见,反倒唤起她身后的沈慕清:“走,沈公子,带你去品尝一下青脆城上等的茶品。”
沈慕清对着他礼貌地含笑点头,看了风夭夭一眼,随天末去往花厅。
风夭夭不解,如何就偏偏对她既不热情又可无视呢。正当一个下人端着茶蛊上来,被她一嗓唤住:“我走之后公子可曾受了什么刺激?或是听他提起我招惹了他亦或欠他八百吊钱不曾还的?”
下人果不理解其中精髓,煞有介事地杵在原地颌首作思萦状。
花厅内沈慕清已经打起折扇笑了起来,飘飘的笑声飞扬出来,掺杂着天末的怒火:“还傻愣着干什么,上茶啊。”
下人手一抖,颠颠地进去了。
风夭夭轻哼一嗓,稀罕才怪。
正当还有事情需要时间细细思萦,这一次因为四夏族的美人斟遇到楚少不容易,太多想要在他身上弄清楚的事如何也不能错过这样的大好机会。否则再找理由相见,恐会引起他的怀疑。
为何在楚少和新月的身上会嗅到花粉的味道?清庭山上特有的,凡间该不会有人得到。如果能在这些人的身上嗅到,便只有一种可能,是她之前刻意散出去的,而这些人沾了边,自然而然被熏染上。但是,楚少和那些黑衣杀手有甚关系?莫非最初对楚少的怀疑有几分道理?
风夭夭自打进了房间一个下午都没有出来,房门紧闭,各种情丝涌上来。悲伤的,欢喜的,奈何的,心田仿似一下苍海桑田。
天末多少有些担心她,毕竟在客栈的时候受了刺激发了一场病疾被他隔空生生看在眼里,不担心是假的。之后又被他刻意冷漠,跑到房里就像铁了心的不出来了。他如何安坐得住,终于忍不住招来下人去唤。
沈慕清劝阻:“不用唤她,让她独自呆一会儿也好。我倒觉得她是在思考事情,去见楚少绝非唠些家常那样简单,定然有什么事在她的算计之内。”而那些事是他们也不曾看进眼里的。
天末觉得是那么个理,不过仍旧不放心。风夭夭是个聪明的丫头不假,可是在他心里就是很傻,从他在少正商的记忆里看到她到现在,便从未觉得她精过。
折中了一下,只对下人道:“去房外听一听就好,若是没有哭泣声叹息声的,就不要搭理她,让她一个人憋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