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锦枫一身墨色锦袍,布了层银子般的光晕,阳光下竟是这样闪烁人的眼,但觉一身贵气,满眼繁华。
“你们风姑娘呢?可在府中?”
下人恭敬点头:“是,风姑娘在房中喝酒,刚命下人搬了上好的桃花酿上去。”
顾锦枫脸色一沉,当即布了层慑骨薄冰。一把将人推向一边,拂袖走了进去。
下人正正愣了一会儿神,刚反应过来这是怎么一回事,拔路便要追上去,被留守门外的侍卫一把攥住衣领:“你就不用追了,安生在外面候着便是。”
男子瞄了眼侍卫手中的配刀,瑟瑟抖了一下不敢再动。
顾锦枫一路穿过前院,府中下人并不多,估摸聚全了也就三五个,此刻正是城中看热闹的时候,除了那么一个开门的小厮便也没见什么人。空气中有隐隐酒香和着花香悠悠在空气里飘荡,顾锦枫寻着这股气息不费吹灰之力找到风夭夭的房间所在。轻微一推,门板大开,室中屏风因为空气对流发出微微响动,一股正宗桃花酿的味道飘出来,真是不折不扣的美酒。
风夭夭坐在地板上,半个身子闲适地靠着床棱,不知是喝多了还是本就没有醒过,一双眸子染了醉意后微微迷离成一道缝隙,绯红的面颊很有几分风情。听到门板响动像似不曾感知一般,无动于衷。
顾锦枫心中只道是说不出的感受,觉得她这样也无伤大雅,却又莫名觉得心疼,猜想她这个样子定是不好过的。
拾步靠过去,在她面前蹲下身子,修指已经挑上她的尖下,让她看清他的脸:“笑笑,这是怎么了?到底喝了多少酒?”
风夭夭努力调整焦距,眨了几下眼看清他后轻笑起来,絮絮地唤了一声:“顾锦枫……”便将身子靠过去,倚到他的怀里,一副极为安然的样子。再道:“顾锦枫,我是不是已经来这里很久了?”从将军府到青脆城,那么多个季节都过去了。
顾锦枫不知她为何会这样问,侧身坐到地板上,倚到床边重新揽好她。曲指轻轻摩擦她的脸颊,迷起眸子时似在细细思考,良久:“是有些时日了,怎么?可是想家了,想离开这里?”
风夭夭轻叹气:“我哪里有什么家呢。”
“如何没有,云水城就有你的家,只要你愿意,我即刻便可带你离开。笑笑,好不好?”
风夭夭觉得这样顶好,可是从出来云水城的那一天便注定不能再回去的。即便她想寻一块安宁之地栖息终老,宿命也不会放过她。而这些待她好的人,也要一个一个弃她而去。留不住,注定留不住。
“顾锦枫,你不能带我离开。有一天你们都是要离我而去的,没有一个人会留下。”眼眸微微瞌紧,一股倦意沉沉袭来,她觉得这样困。
顾锦枫盯着她半埋在胸口的一张小脸,沉思良久,轻轻问:“是不是沈慕清离开了?”
风夭夭好像睡着了,平缓喘息。窗外明快的阳光照进来,在地板上洒下道道光晕。风夭夭半张脸都透明起来,却像画一样璀璨得生了辉。
“是离开了,从此富贵,安好,娶妻,生子……”这一句答得太晚,顾锦枫都似已经忘记之前问过什么。
心中一紧,手臂骤然收紧,竟是如此心疼她。
肺腑中翻腾起一股感触,盈满苍桑心海之中的四海八荒。本以为她与少正商两厢没有情愫,离开许是件好事。现在才发现,没了少正商,她便像再没有归宿一般,这样的感觉来得如此突兀。自打少正商离开人世,看着她就生起一根无根浮萍之感。
风夭夭睡着了,几天来睡得最为沉静安好的一天。阳光晒在身上暖洋洋的舒服,每个毛孔都散发出暖意,空气中有清淡的花香。风夭夭睡梦中觉得自己回去了清庭山,山上景致如初,漫天花瓣盈然飞舞,清风吹起塘幔……有人轻唤她的名字,何其熟悉的温润嗓音,像昔日指尖跳跃出的优雅音符。她左右环顾,却不回答,那声音就在空气中絮絮不停,却无论如何也看不到人的半面景象。心里一个声音提醒她,是梦,真的是梦……
顾锦枫静静盯着她一张脸颊,思及她最早问过的问题,她来这里是不是很久了?如今想来时间仿似过了几年那样久,久到初识景致已然到了如梦如幻的地步。那晚月光下她是什么样子还是那般清析,可是若论心境当是如何,却连自己都再揣测不透。只觉得什么东西离最初越来越远了,远至心底深处生出一种恐惧,什么东西想抓住却睁睁就要失去。手臂上提,侧脸摩擦她的发际,女子身上有特别的香气,一直漫进他的心里。静静地抱了一些时候,起身将人抱到床上,盖好后掩门离开。
这一日的美人斟大放奇彩,四夏族第一美人出动了,盛况自然可想而知。听说整个宴会席都澎湃了,多少少年心蠢蠢欲动,两眼放出惊滟之光。
天末静冷地立在人群外,操手神思。一双锐眸盯紧台上巧笑翩然的沈蝶,意味不明。
阿四立在他身侧,掩手打了一个哈欠,极为困倦道:“都什么眼神么,就这样也叫第一美人吗?”
天末闻言转首看他:“听你这意思没看上眼?我还合计着弄回去给你当媳妇呢,看来得了。”
阿四不屑:“我不要。你要是看上了弄回去给你自己当媳妇啊,反正你也老大不小了。”
天末猛然敲上他的头,引来阿四一阵闷声哼哼:“怎么跟长辈说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