迈开大步踱出,速度快得让人扼腕。
新月眼中汇集一成暗色河流,湍急滑过,最后沉淀成一条黑色旋涡,望着楚少消失的方向,丧心病狂的笑起来:“没想到是人皆会有软肋,她不然,他亦不过如此。”
如此一来,这天下,便指不定归何人所有。
时间快到了,她很快就要见到他,女子一颗心早已兴奋得即要跳出心房。惊喝一嗓,忽然惊恐,双手捧上自己一张肿涨得面目全非的脸,急速奔进里室照镜子。阿四看到楚少的一瞬间头都快炸开了,这人未免忒热情了些。
偏首调整一下情绪,再看向来人时做絮絮伤心状:“三皇子怎就过来了?劳您大驾真是过意不去。”
楚少看他一眼:“夭夭呢?”
阿四指了指楼上,不禁心中庆幸,幸好夭夭没有醒来,仍旧晕睡不醒中。
楚少速度极快,转首没了人影,接着传出房门打开的声音。
室中一片沉寂,只有淡淡的几缕阳光洒落。阳光和草药的味道掺和在一处,直达心肺,毕方越发显得静寂无音。
楚少站在床前良久,第一次觉得这是个没有生命力的人。之前见过诸多次,迷忽是迷忽,但终归身体完好,整日为别人看病,生命力旺盛的样子。曾经新月还暗中派出人手致她于死地,她也可奇迹般的存活下来。这一刻却无声无息地躺倒在床上,就连呼吸都羸弱无边。仿似抬眸含笑的一瞬间,她便如此了。
伸出手指想要触及,行至脸颊前猛然顿住。
白析的手指就僵停在半空中,透明得仿似阳光都能穿行而过。每一个指甲饱满干净,像枯春时节开出的一朵朵素色小花。
薄唇紧抿成一道线,返身出了房间。
阿四坐在花厅里远远望出去,一眼瞧见楚少步伐伶俐,已经出了府院。
转首唤来所有下人,吩咐:“今夜我要请法师给风姑娘驱一下邪,大家收拾完一切就早早睡了吧。任何人不准踏上二楼,不论听到什么声响都不用顾及。听清楚了吗?”
侍从齐齐应:“听到了,小公子。”
阿四一摆手:“既然如此,都下去收拾一下吧。”
其实到现在他也弄不明白风夭夭到底在搞什么鬼,觉得此时此刻她很弱小无依,频频惹他心疼。又觉得她撑控着什么,似有很多人将被她玩弄于鼓掌之中。
几个大步跨上去,不知是掐准了时间,还是怎地,反正风夭夭已经醒来。奄奄地靠在床头上,这种状态还真是入戏。
“醒了?刚才楚少来过了。”
风夭夭小惊一下:“哦?他过来了,那些盛景国的太医呢?”
阿四定定地看了她良久不说话,直到她忍不住再一次催促,他才好似回过神来。怏怏道:“那些太医在楚少之前就来过了,说你不行了,便统统回了客栈。”唇齿一咬,神色几分冰冷急迫:“风夭夭,你跟我说实话,你到底是真不行还是假不行?”
风夭夭斜眸睨他,语声不善:“我说阿四,你能盼我点好么?才多大的孩子啊,一副没大没小的样子。”
阿四自然盼她好过,最好鸿福齐天。可是,如今她这个生动的不好法,没法让他觉得她是安好无忧的。
风夭夭不理会他执拗的情绪,已经自动跳转下一个话题:“客栈你也已经去过了,可见到新月的一张脸?”
阿四眼神一亮,这一点不得不让他叫绝:“你还别说,那个三皇妃一张脸果然肿涨得猪头一般,你是怎么做到的,竟让一个标志美人变得如此不堪模样?”
风夭夭几日来第一次下地走动,不过下床的动作尤是迟缓。阿四看不过去,便来扶她。悠悠转了几圈,像在思及整合一些事情,然后坐到室中矮凳上,兀自斟了杯茶水,道出心中想法:“你可还记得你们将军府的女主子苏婉?”
“自然记得,那可是个城府颇深的女子。”
风夭夭赞同:“这倒不假,当真十分不简单。而且她的真实身份是盛景国当年失足坠崖的五公主,不是平常的寒门女子。当时在东管城听到张府的人提及过,就想到将军府的苏婉,她曾在府中对我不利,而且功夫了得。就借着楚少的一件赏赐涂了种特制的花粉送到将军府,不出所料,苏婉的脸就肿涨起来了,症状与张府人形容得无异。于是,那是我就料定她就是盛景国的五公主。”
阿四分析比对她的一番话,脑中急速运转不停。猛然抬眸,忽然一惊:“你的意思……盛景国的三皇妃是将军府的苏婉?”
风夭夭嘴角轻动,似是轻笑:“那个新月我见过几次,性情全然不是这番样子,是个豁达善良的姑娘,而这个‘新月’却一脸阴霾,尽管平日也装出灵动活跃的样子。但毕竟性情使然,仍旧掩饰不住一眼冰冷疏离。我猜想苏婉不会轻易死去,而楚少和她明显有什么阴谋,蓄谋已久。当年她接近少正商,入住将军府该也不会是单纯的思慕这样简单。”
阿四静静聆听她轻巧吐出的一些话,心里暗流涌动,转首被一股强烈的愤怒侵蚀,直恨得咬牙切齿。
“如此说来,主子之所以兵败沙场,被楚少暗伤,全是苏婉和楚少私下怂恿?这个苏婉果然还是背叛了主子。”
风夭夭摆手平息他一腔怒火,现在不是发飕气愤的时候,苏婉到底想怎样还不能定言。而且,她对少正商是否全然无情也无从说起。
“这件事且不急着说,终有一日都会水落石出的。现在就是调查这件事的时候,不过最主要的还是查明苏婉和楚少到底蓄谋什么。这些事情都搞清楚了,相信你的主子到底在其中担了怎样一个角色就不难考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