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话,真是没想过。这话显然不能说,两人深谙此道,总不好再引人入胜。掩手打了一个哈欠,再次执着前一个话题:“可是,我想睡觉。”
门板蓦然被人推开,两人同时回过头去。
少正商同苏婉一前一后的进来,疏浅迷离的光线打到少正商一张淡薄的眉眼上,细长的眉,浓黑的眸子,烛光下眼波荡漾得温软。风夭夭眸子一瞌,瞳光晃了一下。
苏婉率先出音:“世子果然在这里,刚刚听府中侍从来报说世子来了,我们还不信呢。没想到还是先到妹妹这里来了。”
顾锦枫已经转过身,背部靠到桌沿上,却没有起身。颌了首眯起眸子看她:“大冷的天,这丫头连顿热乎的饱饭都吃不上,我若不来看看,只怕这会儿还饿着呢。”
苏婉面部表情一滞,看了眼少正商,不语。
少正商几步靠过去,贴着顾锦枫坐下,将两人隔成两重山一般。一只手臂膛到桌子上,另一只手已经抬起去撩风夭夭散下来挡住半片视线的乌发。
语气惯有的不急不缓:“我认识你这么多年,还真是头一次见你会对一个女人如此上心的。不过这事怪不得苏婉,是府中的丫头们疏忽了。”
正如他所说,他们交好当真是有些年头了。在顾锦枫心里一直敬佩少正商有佳,早已不将他当外人看待。鲜少这样阴阳怪气的同他讲话:“我知道你对夫人十分疼爱,这事也自然是怪不得你的正夫人。只是,风笑怎样说也算得你的二夫人,你少正商若不待见不防放手。”
少正商漫不经心的笑起来,像得了天大的笑话。低垂的眸子一冷:“瞧我刚才说什么了,看来你是真的上了心思。才回云水城,宫也不带回就直接来了我将军府,几个时辰也不见你顾锦枫的人。却原来,还是这府中有让你挂念得紧的人。”眼风一抬,对上他的,一边已经执起风夭夭的一只手松松握在掌中:“不过,这丫头总归是我的二夫人,对她好是好得,但分寸要有个掌握才好。”
风夭夭那只手瞬息着了火,他的手掌分明是没有一丝温度的冷,却焦得她皮酥肉嫩,那种冰火两重天的滋味委实不好受。冷不丁地从他掌中抽回,这一动作未免突兀,几人同时将视线聚集过来,思绪一转,理所当然的叫嚣:“你又不是我相公,干嘛牵我的手。”
少正商一愣,当即恢复自如。同她面对面坐好,手掌抚上她的脸颊,似笑非笑:“丫头,我才是你相公,知道吗?”手上紧了紧:“这次看清楚我的样子,可要记好了。”
风夭夭眉头紧锁,胸口处又开始泛起疼意。那疼随着心跳一下一下,张弛有道,不容小窥。这个少正商果然不是她的福星,晦气程度堪比九重天上的移花公主。身姿猛然退缩,与他拉开一段距离后,咬着牙齿隐忍疼意:“你骗人,你才不是我的相公。”
顾锦枫眉宇间闪过欣喜,微微勾起嘴角:“来,笑笑,到我这里来。”
风夭夭警惕的看着少正商,一点点绕过圆桌向顾锦枫靠近。说实话,不是少正商的魅力出现了问题,这种全民偶像脸的确养眼。可是,同他亲近时,胸口的疼意也不是闹着玩的,她不能花痴起来不要命。
踱过半个圆弧,在挨着顾锦枫的那个矮凳上坐下,隔着整张桌子同对角线上的少正商两两相望。
少正商抬头微微一笑,无人不赞风光月霁,真是难得一见的倾城笑意。
眸中光色若有所思:“无论她眼中识得谁,都得是我少正商的女人。”
这句话虽是对着所有人说,在风夭夭听来却是独说与苏婉一个人听的。自打少正商病了那么一场,对于后院起火这等事似十分感兴趣,昔日宁静仿似再不被他看惯。
眼风瞥向苏婉,橙黄暖光下她的眼睛锋利得生了刺。而风夭夭就是她的那根刺,不除掉她只怕她死都不会冥目。
几人折腾了一通再离开的时候,时间已经不早了。顾锦枫走前仍旧不放心,回过头来千叮咛万嘱咐,夜间凉,让她盖好被子,尾声还加了一句,他会常来看她。风夭夭一双扣住两扇门扉的手被干冷的夜风吹着,久久不能关合。抬眼望出去,苏婉一路走得极快,少正商追寻着佳人的步伐倒也不慢。看来一场爆风雨将至。
苏婉难得使回性子,侍茶进来报了几回,都将少正商挡在门外,竟拿她已经睡了这种没营养的理由当借口。少正商在夏荷院里执拗了一会儿,转身回了风仪园。皎洁清冷的夜幕下,无人看到男了深邃的眸光中藏了怎样的隐晦情绪。
侍从将茶水奉上,真是百思不得解,轻问:“夫人,这大冷的天,将军在院中等了那么久,您为何不让他进来呢?”
苏婉半边身子靠在软榻上,自打嫁了人,就连身子骨都被宠坏了,越发软棉棉的无力。长睫一垂,摭去一脸神思,只道:“我想睡了,再者也没什么想同将军说的。”
侍从手中还端着茶盏,嘴上不说心里却在寻思,女人啊,真真是口事心非的一种动物。以往无论有事无事,将军一来夫人一张颜面就能生起花来。这一刻倒好,怎就清心寡欲了呢。
苏婉烦躁的坐起身,半截身姿溶进当下的灯火里。面上晦沉:“明天晌午时分约二夫人到园中去,想她一个人在紫风院呆得也有些闷了,我要同她一起散散心。”
侍从应声之后,被她退下。
这一日风夭夭的确闲,听说少正商一早上朝议事了,小黑今天也理所应当的放了假。恐是将它交给风夭夭一个人打理,他也不甚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