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夭夭直觉将名讳告诉他稍有不妥,却不自知的脱口而出:“风夭夭。”
他细噙着这名字咀嚼须臾,“夭夭……夭夭……”这样轻淡的细念任周遭的一干神仙心里都长了草。
风夭夭轻咳一嗓,问他:“你叫什么?”
“南宫荛。”南宫荛,魔界天尊南宫荛,两万多年前几界无不闻风丧胆的魔君。
他拉着她手腕的手掌没有松开,眉峰一松,谦然和绚道:“三天后我来九重天上迎娶你,夭夭,你只能是我南宫荛的。”
此言一出,九重天上不禁一阵人仰马翻。
少正商一双眸子淡得几近没有颜色,视线从那片映出景象的浮云上挪移开,落到不知名的某处。那些景致不用再看,他也了然于心。
至始攥紧的手掌缓缓松开,九华山颠的清风贴掌滑过。
天末抹去天际汇集而成的云朵,呈出景象的风月段子一并消失不见。天还是之前的天,湛蓝水洗,荡着几朵无根的云。
“既然已经瞧明白了,就下山吧。”不辩来去的嗓音转眼弱去。
少正商抬眸留唤:“稍等,之前你曾说了结一个会跳《九天玄舞》的女子性命,就能将她的魂魄招唤而来,为何至今仍是痴傻的风笑?”
天际静寂须臾,云端之人似是睡了。缓了半拍之后,才轻声答他:“这我就不知了,几界间的事玄机重重,并不是凡事我都能掐算得准的。不过有一事我倒可以掐算得到,那便是你少正商的气数将尽。”
这一点他之前就已经说过了,少正商并未表现出丝毫惊怔之色。而他也说过了,不会再轻易轮回转世。
九华山之颠恢复来时的平静景致,清风徐徐,宫阙威耸。通往山下的道路崎岖伸展,一直通向不可视的尽头。
少正商急速朝山下走去,眼见时辰已经不早,必要快马加鞭赶往皇家雪场。
风夭夭从未见过这么大的人工雪域,接天连地,踏入的一刹方觉苍穹之内皆是没有一丝杂质的白。阳光一照,闪烁着五彩缤纷的细碎光晕,观望得久了晃得一双眼瞳生疼。
顾锦枫修长的手指抬起,在她眼眶两侧轻揉如许。眼中晃动着比雪域更加纯净灼眼的色泽,盯着她笑起来:“是不是觉得一双眼睛不舒服了?傻丫头,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雪场吗?怎能表现得这样欢喜。”
风夭夭一张脸隐在他宽大的衣袖间,眼风瞄到两侧栩栩案纹,一张瞳孔中方觉涨满了太多绚丽的色彩,真是有些疼了。
这个顾锦枫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认识他已不是一天两天了,这一刻才真正去思及这个问题。他在她面前素来如一泉清水,盈盈晃动。但这仅现于在她面前,其他人面前呢?昔日偶听府中有人议起顾锦枫的时候,多少沾了几分变幻莫测的戾冽味道。这姜国的江山有朝一日便是他的,眼前人又岂是一个温绵男子这样简单。
脑中萦萦思索的问题还不待缕出一点头绪,已经听到有人招唤。一声:“世子。”唤下来,竟如一缕春风拂过。风夭夭讶然侧首,心中好奇什么样的男子能拥有这样好听的声音,就如青山绿水间响彻谷间的溪水,听声就觉此人定然温文尔雅。
顾锦枫扣在她脸颊上的手指松开,去了锦袍的阻挡,眼前一片开阔。那是风夭夭第一次见沈慕清,时间尚早,雪场上并无其他嘈杂过往的达官显贵。男子一身洁白胜雪的衫子不加一丝罗乱的点缀,墨发松散,眸光迷离慵懒,散着一股绝然脱俗的气韵。少正商已是这世间数一数二的绝色,他的俊美不下于少正商。周身被皑皑白雪装点之后披了层圣洁银辉,却掩不住的温软儒雅。
男子同样打量过风夭夭,眸中色泽一深,垂眸间若有所思的轻笑。
顾锦枫褪去先前神色,看清眼前人时眉峰一蹙,俊颜上滑闪过惊诧之色。辨认须臾,方道:“正平国二皇子,好久不见。”当真很久不见,早些年头正平国的二皇子莫名销声匿迹,如今算起,四五个年头当是有了。如果不是这过目不忘的谪仙之姿,一时还真的极难辩出。不过不得不承认,几年过去了,正平国的二皇子更加倜傥妖娆了。
“嗯,有些年头了。近几年身体一直不佳,几近残败。所以,一直也不曾出来走动。”再度斟酌了风夭夭一回,唇角刻意勾出笑痕:“这是世子此次所带女眷?真是难得一见的绝世佳人。”
听到沈慕清轻描淡写的夸赞,风夭夭抬起眸子正对上他一双含满笑意的眼。眼前人给她一种极为奇特的感觉,既亲近又疏离。有那么一个瞬间,心中升腾起时空交错的感觉,仿佛在很久之前就曾见过这个男人。
莫非也是九重天上罚降下来的?
只是这个名唤沈慕清的男子所言非虚,他的身子骨的确残败。一个男人身上能映衬出这样虚无飘渺的羸弱气息还真是少见,他就像一个摇曳不休的影象,美好残破得几乎透明了起来。按理说,男子若达到这种程度早也该下不了床了才对,而他竟还能站在这里同他们闲适谈话,看来凡间也是无奇不有的。
顾锦枫一手拉过她,任她贴近自己几分。想来也是两者的尴尬身份很难坦露的说出来,便只道:“这是风笑。”
远处已经传出马车辗过雪地的扎扎声,眼见姜国显贵和各国宾客纷纷抵达。风夭夭已经在逐渐靠近的马车队伍中看到将军府车辆的影子。
顾锦枫伸出一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