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慕清看了风夭夭一眼,似笑非笑的点头。侍从提步跟上,几人一同前往下榻的居所。
顾锦枫早为风夭夭安置了房间,阳光最为适宜明快的一间。从窗子望出去,视线所及,豁达宽敞,大半个雪场的景致都可尽收眼底。
“笑笑,你就住这里,我在隔壁。有什么事情,只管叫我一声。”吩咐下人将为她备好的行装搬进来之后,又道:“就知道你这丫头什么也不知道带上,这些都是及早让人准备的。你尽管用着,若是缺了什么,直接同我说就好。你先休息一会儿,晚些时候我带你出去玩。”
风夭夭收回远眺的视线,乖顺的点头。
顾锦枫起身就要出门,走至门边似有不舍。再度回身定定地看她须臾,扯动唇角轻笑。
风夭夭不明他眸中光色,不待探究明白,他便已启门出去。
外面一直微有响动,能够想象朝中大臣和别国宾客正陆续进入,忙碌下榻事宜。顾锦枫是个十分细心体贴的人,先众人一步到来,就是为了避免人流高峰期的拥挤碰撞。
门板被人轻叩两下,一个侍从推门进来。想来已经大体知道她是个痴傻之人,所以并不等她应声,眉目间却不乏恭敬之意。
对着风夭夭只唤:“小姐,这是世子命奴婢给您浸泡的上好茶叶。”
风夭夭正当转身,视线忽然被窗外景致吸引。回眸的动作倏然顿住,定格在冰天雪地中的一处,久久不得回神。
侍从不等她应声,出去前提醒:“小姐,若这茶凉了,便不要再喝了。”见风夭夭没有转身的欲念,兀自启门出去。
风夭夭识得雪地中慢步行走的那个人,是刚刚见过的沈慕清,白衣飘然翻飞的男子。只那衣衫一角的丰韵便止不住令她片刻恍惚。曾几何时见过一个男子的优雅韵质亦是这般,只是温雅中似还多了丝邪魅。瞳中涨满情深,嘴角轻轻扯动间,却也该是那副似笑非笑的模样?
但凡她有印象的,就该是九重天上见到的神仙。可是,九重天上已经很多年不产绝色了,而她日日在清庭山深居简出,大抵也不曾见过那样的男子。
正在品酌这些残余影象与风笑有关的可能性时,远处的沈慕清已经转身向她所在的方向瞧过来,两人一时呈现遥遥相望的姿态。
风夭夭心中一紧,想要错身退开,又忽然想到,离得这样远,他是看不到她的。而且这整个驿馆的窗子都朝向那一方向,谁知他此刻看得是哪一扇呢。
实则她也同样看不清他的眉眼轮廓,却仿佛觉着他那一双深邃眼瞳就在面前晃动,深泽一片。
门板再次被人敲响,风夭夭回神转身。
“进来。”
门缝隙间闪进一个,面孔熟识的丫头,是将军府专门侍候苏婉的侍从。来人先将室中打量一番,见到并无他人之后,即刻嘴脸严厉:“夫人要见你,跟我来吧。”
对于这个苏婉,风夭夭实在不能多喜欢。之前温温婉婉的样子,不管私下秉性如何,多少还能看。不过,自打少正商有意无意让她看到对风笑的关心之意后,便显然已经按耐不住对她的残害,接二连三的闹出花样。如果不看在她是一个凡人的份上,就不单是胸口疼痛那样简单了。
侍从已经不耐烦,转身出去前唤:“别磨蹭了,快点吧。”
风夭夭一路被引领着出了场中驿馆,一直行到屋舍后大片的雪地上。从这个角度望过去,能观瞻到场中屋舍的瑰丽繁华,很有点皇家富贵的风气。映着边界无垠的白雪,连绵起伏,威耸擎苍。这一处正是沈慕清站过的地段,左右寻觅了,已不见之前的半点影踪,就连苏婉也不在这里。
“夫人呢?”
侍从白了她一眼,冷声道:“等一等吧,夫人正在室中加衣服。”离开前咕噜一嗓,声音却不算小:“以为每个人都同你一样么,傻得不知冷热。”
风夭夭低首打量,知她指的是自己的一身装束,通体素白的单薄衫子,眼见没有多少抗寒功效,其实她自己倒不觉得这天有多冷。但他人看去了,就不免觉得她脑残。
苏婉转眼也就到了,水蓝颜色的棉衫,外面罩了同色的斗篷。每走一步,边穗轻轻摆动。飒爽之气像杀场作战的女英雄。
眼风扫向风夭夭,眉线一挑:“妹妹,等很久了吧?”
风夭夭僵了一下,摇头。
苏婉在她面前站定,看状没打算同她多作罗乱,开门见山:“我知道你脑子时常会不太灵光,不管是世子护着你,还是其他人。但是你要记住,不能给将军府丢脸,更不能让将军失了颜面。此次来的人都是各国有头有脸的人物,所以,平时呆在房间里少出来。就算世子肯带你出来玩,也要撑握分寸。毕竟你同世子的交情说出去是要被其他人耻笑的,我不允许任何人践踏玷污了将军的颜面,你懂吗?”
风夭夭怎会不懂?这个苏婉只提到少正商的名字,一双眼都会晶灿灿的放光,暧昧不明,浑浊不清。这种挡都挡不住的情愫她一个活了几万年的人再不识眉眼高低,也能看出她这是一心在维护他,唯恐她一个傻子卷了姜国第一将军的颜面。
头颅一垂,顺意摆出呆傻模样,摇头:“不懂。是将军要带我来的,而且他说我可以好好的玩。”
“你……”苏婉咬着牙齿,忽然愤怒得说不出话来。接着了然一笑,贴近她几分,眼睛慢慢变得严厉起来:“风笑,你不过就是一个傻子,所以,我才留你一条性命。最好识相一点,乖乖的做一个傻子。若敢有其他非份想法,你这小命唯怕不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