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婉起身迎到门前,眼中淌过温婉的流光,抡起一抹明媚笑嫣:“商,你终于来了。管家说你在房中作画,旁人不敢去打扰,便一直在这里等着,以为你又忘记吃饭了呢。”
少正商玩味地勾动嘴角,脸上线条执了特有的温度,不冷不热,永远都是这般无懈可击。伸手带过她,漆黑的眸子浓深至不见底,盯着她瞧了几眼,拉回厅内坐下。
“你今天看了花展写给我的信?”
本来一等一的温情气氛,这样一问,苏婉一张花颜当即垮下来。脱离他的臂弯,垂下眼睑,想要扯出一抹笑,却反倒掉下泪来:“是的,我本来不该拆看你的信笺,可是花大夫的,我想着一定就是关于我的。果然呢,我的病没救了,而我又偏偏这样不争气,烧伤恢复不了,短时间又不适远行,想来就只有等死的份了。”
少正商静静的侧首瞧她,扯动嘴角轻笑:“你这样是什么意思?对我没信心,还是放弃治病的念头?花展一封信就让你生起了要对不起我的念想吗?他不过一个不靠谱的大夫罢了,你见我何时让他瞧过病?只不过朋友一场,总要给他找个差事证明一下他天下第一的名号罢了,实则他的话没几分可信度。”
苏婉低着头两手交缠揉搓,听到少正商这样一说,不禁破涕为笑。看了他一眼,嗔怪:“花大夫还是你多年交好的朋友呢,你这样说他怎么像话,若是让他听去了,定然会不高兴的。”
少正商再度拉过他,神色有几分无赖:“他怎会听到,莫非你胳膊肘会像外拐,向他告密不成?”
苏婉假意抡起拳头捶打他的胸膛,这样不轻不重的动作在旁人看来显然就是调情撒娇。几个服侍的下人面上羞红,正欲闪身退下。却被少正商一嗓唤住:“准备开饭吧。”
难怪有人会说,这世间再好的良药有时也不及情人间的一句甜言蜜语。苏婉之前何其颓然萧条,少正商不在弦上的话就让她当即心花怒放,就连晚上这顿饭食吃得都比之前两顿合起来的还要多。
用过晚餐之后,下人上来茶和水果。少正商连续几日忙得不见人影,难得这样闲暇地在这里同她一起品茶聊天。
苏婉偶然想起现在世面上的传言,似漫不经心地问他:“商,你听说了么?妹妹如今在东管城医好了张府老太太的病,已经名声大噪。之前没想到妹妹还会医术,在将军府受了那么多苦,真是委屈她了。”话毕盯紧他,却见他极为闲适地品着杯中新换的茶品,云淡至极。
放下茶盏,拢了拢衣袖,会意道:“的确是个了不起的丫头,出了将军府也是正当的,莫说这将军府盛不下她,就是我这个夫君此刻的身份也自当是不够格的。”
“瞧你说得,妹妹是难得的奇女子不假,可是这世上能同你相媲美的,在我眼中却着实没有一个。”
少正商撑腮靠到桌案上,轻轻笑起来:“这也只是在你眼中。”眼神似无意地瞟向厅外看了一眼天色,神色当即懒洋洋:“近几日太过忙碌,现在委实困乏得紧。转眼也就过年了,还有大把的事情要做,早些休息吧。”一把拉过她,任其坐到腿上,指尖托起她尖巧的下巴:“不要再胡思乱想,你的病定然有法子可以医。如若你真是不能远行,我也可以独自去为你寻一次,你只管呆在府中等我就好。”
苏婉眼中涨了一层水汽,灯光下雾茫茫的一片。双手缠上他脖颈,摇头:“我不要你自己去,你知道的,我是不能同你分开的。”
少正商一把将其抱起,拾步向夏荷院走去。
“既然如此,什么都不要想,只管好好休息。一切事宜我会打典,我也不想丢下你独自出门,怎能放心你。”
花前月下,夜风簌簌。被风旋起的落雪就像素白的樱花一样将两人重重包裹,苏婉盯着他月光下一张宛如刀刻的完美轮廓,心中荡起一圈圈幸福的涟漪。再开口,不免羞涩:“商,一直以来我的怪病都好不了,不能与你共榻而眠,你就真的一点都不介意吗?”
少正商一双眼淡然直视前方:“怎会介意,总不能看着你心口疼痛难忍还非要同你亲近。你可是在担心什么?”幽深的眸子对上她的,就是这样若有所思的神色让她从来看不懂,解不通透,却又觉得无比庄重决绝:“这一点你无需担心,我的身体也是认人的,但不会随便碰任何一个女人。”
苏婉埋首进他的胸膛,嗯了一嗓不再说话。
话说风夭夭又喝多了,沈慕清看着她蹲在路边画圈圈,觉得好笑,便摇头笑起来。凑过去,一把拉起她,看着她好似她是不争气的儿女,面上笑意却在一点点加深:“你是成心的么?还是全然不把我这个病人当回事?”
风夭夭迷离着双眸看着他,事实上她没想喝醉,可是喝醉这种事连佛都说不得,她又怎会意料得准。见到酒就拔不动腿了,结果必然要醉倒。只是场合不对,如果不是他来寻她,只怕她要在冷风中待到酒醒了。此刻脑中还不清醒,听到他唤她,抬起头时就看到他被月光渡得冰蓝若水钻的一张脸。此刻被他半揽进怀中了,不禁看得有些痴,纤手不自知地抬起,抚上他的眉眼轮廓:“你长得真是好看啊,跟少正商有一拼了。这真是个混乱的世界,男人都长成这样了,让女人怎么活呢。”一双手已经冰冷,冷气慑进他的心脉,接着手掌被他一把攥住。
好笑地瞧了她须臾,将她实实揽进怀里:“你曾经也是这样让人不省心的吗?他们也是这样待你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