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正商随之站起身,淡然的神色像是没有什么可在乎。不缓不急道:“你虽说与我极像,如出一辙,可是这颗心终不是向着我的。”
东管城被彻底封锁了,不仅本城的人不允出去,就连先前打此经过逗留的也一并被困于其中。里里外外一片慌然气氛,这个年注定人心慌慌,再过不好。
之前本来贴出告示,今天正式募集所有能看病救人的大夫为城中百姓看病,闻风很多贪生怕死的大夫想要逃走,还被官兵逮回来处了重刑。昨天夜幕时分看到陆续有马车驶进城中,朝廷已经派发了草药。不论能不能治得好,准备工作做得还算到位。可是今日当风夭夭去往城中的时候一切却都变了样,招集的告示不见了,就连先前大肆张罗的官府这一刻也门扉紧闭,大半天过去了仍不见半个人的影子。倒是这城中的病疾,就像荒原之上燃起的星火,一场风拂过,转眼映红半面天际。一时间昔日繁华的东管城迅速萧条萎靡,街头行至街尾,但凡所见都是被瘟疫图染过的病者。摇摇晃晃,遇风即倒的架势。
风夭夭着实不解,瘟疫泛滥的确迅猛,东管城的却快得诡异。
姜国许久前也曾发过瘟疫,都是顾锦枫一手操持。听说打典得十分到位,虽免不了死伤,却都极早得到控制。这一次先前准备做得本来妥贴,可是为何到了今天反倒宁息至斯了?
匆匆回到客栈时少正商已经离开,问过沈慕清,方知是回云水城了。也对,现下最危险的地方就是东管城了,人人望而生畏,避之不及。如果不是为了给心爱的女人寻医治病,在这个节骨眼上怕是打死也不会来的。
沈慕清见她立在室中央发呆,漫不经心道:“怎么?可是你心中不适?如此,为什么不同他一起回云水城?”
等风夭夭转过身看他的时候,那厢已经垂下眼敛整理一尘不染的衫子。轻哼一嗓,音色中滑过一丝嘲讽:“我有什么不适的?只是十分不理解如今城中的状况罢了。现在弄这一出算怎么回事?为什么眼见病情加重蔓延朝廷上下却反倒平静止息了,这一城受难的百姓就没有人管了吗?还是觉得现在病情还不够严重,一切做法都没有那个必要?”
虽说晌午时分,可是窗子紧关着,室中光线仍不十分明亮。打到沈慕清的脸上,隐隐看出一丝倦态,以为他这是要去睡了,转身坐到琴案前并不弹奏,修指轻轻的挑起几根弦,一根根反复几次,交织出错乱单调的音符。
风夭夭瞪了他一眼,说不出话来。“怦!”一声推门出去,门扇微微摇曳两下,室中单调的琴音也已停下。
客栈里又新来了几位客人,都是打此经过被封留在这里出不了城的。偶能在长廊上见到,个个神色惶恐焦灼。虽是如此,整个客栈仍旧十分冷清。小二反复为整个客栈消毒,从早上到现在已经轮番三四次之多。
这样岌岌可威的时刻,姜国的反应委实可笑到了极点。风夭夭攥紧了衣袖,真想一把抓过顾锦枫的前襟,问问他这是搞得什么鬼。
刚一踏出客栈,一个紫色风影闪过,身姿一侧,矫健避开。女子当即扑了空,撞到客栈的门框上,“啊!”一声叫出来。
风夭夭掸了一下衣袖转身,来人已经从门框上立起身,原来还是昨夜来找楚少的女子。眉眼因为额上的痛触紧皱成团,瘪着嘴巴想要抱怨,又觉得这事怪不得别人,闷声“唔”了一嗓。
“怎么是你?”风夭知好奇。
新月捂着额头哼哼了两声,凑过来,痛苦神色褪去后一脸兴致勃勃:“我是特意过来找你的,一见你从客栈出来好生激动呢。”
风夭夭皱眉看她:“你来找我做什么?”不记得两人很熟啊。
“自然有事,昨夜回张府的路上一直听到殿下说你的舞技有多精湛,府中下人也是这样赞不绝口。现在整个东管城都被戒严了,出不了城,也没有乐子可寻,所以我才过来找你,想见识一下。”
风夭夭有些哭笑不得:“这个****的时候你是来找我跳舞的?”想了一下不对,又接着补了一句:“而且还想让我跳给你看?”
新月天真地点了点头,瞳孔中渗出欣喜:“是啊,是啊。”
风夭夭偏首笑起来:“我不会跳舞,你还是先回去确认一下吧,问三皇子他们可曾看过我跳舞。”
新月咦了一嗓,显然将信将疑。
风夭夭拍拍她的肩膀,安慰:“你还太年轻,着实很容易被骗。现在城中****,早些回张府吧。”
她还要去官府走一趟,这事担误不得,瘟疫的后患没有人比她这个昔日掌管天下病疾的上神更知道。
新月不死心地拉她的素色衣袖,终是落了个空。眼见这女子就是有些功夫的,脚上竟然这样利落生风。
顾锦枫手中的茶盏一滑,恍神间被他及时接住,杯盖没有幸免,发出清脆的碎裂声。
少正商看了他一眼,神色仍是淡淡的。拿过他手中的茶杯,端端放到桌案上。俊眉轻挑:“这是最好的办法,虽说要牺牲一部分人的生命,可是这一城的百姓同整个盛景国比起来就十分的微不足道了,做大事必要不拘小节。”
顾锦枫自然知道其中道理,想同盛景国开战,就必要有一个借口。如今东管城就是个最现成不过的导火索,只要他们姜国愿意牺牲这一座城池,相信盛景国自会欣然领受。
“可是一城的百姓不是小事,更何况东管城与其他城不同,整个姜国也没几个这样繁华的城隅了,白白葬送了这一城的百姓,如何说得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