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秦丰只好回答。
美国的夜,其实并非电影上那般处处明亮,为了节省资源,路灯都比较昏暗。一辆房车行驶在稍显昏暗的街道上,车内的真皮座椅泛出明亮的光泽。上一道高高的坡度,司机熟练的朝着下面开去,突然前方街区里窜出一辆车,司机忙及时踩下刹车,还没来得及咒骂一句,就见那辆车猛地倒车,下一秒,冲着这两房车疯狂的撞过来,司机尖叫一声,还没来得及看清对方的模样,一颗子弹穿过玻璃,直直插入司机的额头,当即毙命。
那辆车及时停下,车上下来三个人冲到房车的后面,车门哗打开,里面空荡荡一无所有。
“****!”
三个人叫骂着转身,三把黑漆漆的枪,枪口对准了他们。
持枪的人朝他们歪了歪头。那三个瞪大眼睛的男人脸上一片灰白的跟着他们上了停在街区里面的一辆车。
这辆车就从街区绕绕环环的走出去,直到快要到达郊区的时候才停下来。他们被押解着下车,搜身,然后身上的衣服被剥去大半的扭送进了某间仓库。
仓库里堆满货品,灯光昏暗,那三个人眯着眼睛想适应的时候,已经被推进另外一个更加昏暗的地方。
走廊的深处,传来女人的喘息声,三个人被蒙着黑布看不到对方,但听得出,这女人痛苦极了,简直痛苦到极致。他们的脸上都显出惊恐的表情,直到身体被推到冰冷的墙上,黑布扯开。
面前的椅子上,坐着个高大的男人,他单腿翘着,手中夹着一根未燃尽的雪茄,这男人有双如鹰的眼睛,凌厉的射过来,便让人觉得浑身都疼。他们惊讶的瞪着这张脸,还没来得及想起来看到他的后果,就觉得胳膊一痛,然后下一秒,什么冰凉的液体注入进来。更大的恐惧中他们才看到地上头发凌乱,发出低吟的女人。
她扬起一张惨白的脸双目涣散的望着上面的男人,手指变成鸡爪状,整个人都痉挛着,不住发抖,口中吐着白沫,将金黄色的长发打湿。
“凯瑟琳。”
男人开口的时候,声音里满满的都是怜悯。
“作为我的女儿,你让我很失望!”
女人听到这样的话猛地抬起头,涣散的眼里有了一点凝聚的光芒,她惨烈的笑着望着那男人,“雷诺,你从来都没有把我当女儿吧,从来都没有!我只是你利用的工具,笼络修斯,迷惑修顿,你的亲生女儿,怎么会做,做这种事!”
她浑身一阵剧烈的痉挛,眼神再次涣散开来,冰蓝色的双眸里透出绝望。
对于她的话,雷诺没有做出丝毫表情。
他将手中的雪茄抽了一口,吐出烟雾。
“既然你知道,就更不该做出这种背叛我的事情。”他凝着空中的烟雾。
地上的女人经过那次痉挛,神智似乎终于清醒了几分,她凄然的大笑着,“那又怎样,雷诺,我活不好,你的亲生女儿也别想活得好!我得不到的男人,她也休想得到!哈哈,哈哈哈,她守着修斯又能怎么样,他永远都醒不来了!我就是要让他醒不来,我得不到的,她也别想得到!”
她猛地瞪大眼睛瞪着雷诺,脸上带着深刻的仇恨,“雷诺,修顿会杀了你还有秦慕笙,他有你想不到的支持,你绝对想不到,他的合作者,比秦慕笙还要强大!”
砰!她僵硬的跌下去,整个人彻底变成了,死尸。
C市,灯火阑珊的夜明显要比美国明亮几分,港口的灯光耀眼夺目。
秦慕笙的车子路过他和舒安曾经共同去过的那片沙滩,沙滩上人头攒动,丝毫没有当初的宁静。他的目光却仍旧盯着漆黑的闪烁着灯光的海面,仿佛还能看到她的笑容。然后那明媚的像春日暖阳的笑容,映衬在了车窗上。
车子缓缓停入秦家大门,早有佣人等在门口。
“少爷,少夫人在里面等很久了。”
秦慕笙略一点头,带着秦玖进入客厅。
客厅的灯只点燃一盏,不算明亮。俞芳华见他进来,立刻起身迎上来,温柔的接过他手中刚刚脱下的外套,轻声问,“累不累?”
“还好。”
秦慕笙随意应付一句,指指对面的沙发,说了声,“坐。”
俞芳华有些戒备得看了眼他身后的秦玖,温顺的在对面坐下。
秦慕笙给秦玖使了个眼色,将包中的一份文件递到俞芳华面前,回到秦慕笙身边恭谨站立。
拿起文件看了眼,俞芳华的脸霎时变得死灰,她猛地抬起头来看着秦慕笙,唇片微微颤抖着瞪大难以置信的眼睛。
“慕笙,为,为什么?”
秦慕笙微微向沙发后面靠过去,下颌扬起,唇角泛着冷笑,“芳华,我们夫妻五年,有超过三年的时间分居,依照法律规定可以起诉离婚。但是。”他顿了顿,扬起唇角,“我想这件事,你们家应该不愿意闹到法庭上,所以还是私下我们解决比较好。”
“可是慕笙……”
俞芳华的话被秦慕笙的手势拦住了,他站起身,从秦玖手里接过刚刚脱下的外套搭在手臂上,对俞芳华笑了笑。
“芳华,你可以慢慢考虑考虑,不过我希望时间不会太长。原因,我想你应该已经知道了。”他深深的瞥了眼桌上的娱乐报纸头版头条他和楚夏的照片,唇角的笑意,愈发明显而且看起来温柔。
没等到俞芳华再说什么,秦慕笙已经带着秦玖大步走出秦氏的家门。
俞芳华站在空荡荡的客厅里,只觉得怒气伴着悲痛简直要把她点燃了,她一把抓起桌上的报纸疯了似的撕扯着,连同桌上她特地放下的牛奶、果盘、杂志,沙发靠枕,一切可以摔碎的东西,全部摔碎,然而即使如此,她仍然不能泄愤,她呆呆的站在客厅的正中央,呆呆的望着凌乱的地面,这些年来她的生活就是这样乱七八糟,可是她想起他偶尔对她的笑容,还有那次她被强暴以后他温柔的怀抱,还是会心颤,还是会流泪。
不,她绝对不能让秦慕笙和她离婚!他对她还是有感情的,至少当年有,都是那个楚夏,都是那个小妖精,不就是名字和秦慕笙的生母一样吗,其实,根本就是个低贱的不能再贱的女人,居然敢抢她的男人!
她会让她死的很难看,比当初的季舒安还难看。
俞芳华眼里露出带着血丝的疯狂,她踉跄着后退着,对着满地的凌乱阴冷的笑。
“夫人,又砸东西了。”
楼上的佣人爱枝听到楼下的声音,无奈的对着吴淑屏感叹。
回应爱枝的,却只有千篇一律的敲击木鱼的声音和喃喃的念经声。
自从少爷从美国回来他们母子单独见过一面后,吴淑屏就彻底不再管家里的事情,每天除了念经,就是到寺庙里祈福之类。家里从前的小公主开心果囡囡,因为亲子鉴定结果居然是非亲生,就再也没有回到过这个家里。只是听说她妈现在成了一个传媒公司的老总,有钱的很,根本不需要秦少爷抚养,所以才告诉他孩子不是他的。
爱枝一直认为,夫人是受不了当冤大头还是痛失自以为的亲生孙女儿的缘故遭受打击,从此后再也不管事儿了。
不过自从夫人不管事,少夫人就接手,起初一切都好,久而久之,佣人们就发现只要少爷三四天不在,少夫人肯定要大发脾气,摔东西之类的事情常有。但少爷回来的频率本来就低,而且从美国回来后就对少夫人冷冷的。
如此维持了有一个多月。
直到最近她们才清楚,原来少爷在美国找了个小情人,名叫楚夏。这个楚夏的名字爱枝头一次听到就觉得危险,连吴淑屏也白了脸,极力劝说少爷,但少爷只淡淡的一句,‘她很像她’,夫人就彻底沉默了。
俞芳华不知道,开始也没把楚夏当什么重要人物,直到最近楚夏一直在和少爷闹绯闻,俞芳华才着急起来,甚至回了趟娘家,想要娘家给做主,还准备跑到美国楚夏的拍摄地去找她,结果还没去,就听说,少爷要回家,让她等着。
然后,发生了刚刚那些事。
“哎!”
吴淑屏重重叹息着起身,爱枝忙上前扶着她,她们进了卧室。
“夫人,您说,少爷会不会是要和少夫人离婚?”
报纸上都说,秦慕笙虽然表面上还好,但私下特别宠爱楚夏,经常飞到美国探班,而且已经向楚夏求婚。
“离就离吧,他的事情与我无关。”
吴淑屏冷冷的说完,就吩咐爱枝说她要睡了。
合上眼睛,吴淑屏在黑暗中似乎又看到了死去的丈夫,她的手狠狠捏着枕头,心里一遍遍的说着,“养不熟的狼崽子,养不熟的白眼狼崽子!”恨意,在她沉默的闭着眼睛的脸上几乎看不到。但也不过想想,她每每想起秦慕笙拿到她面前的那些东西,心里所有的仇恨都化作无力。
“既然叫您一声母亲,这些事儿子自当为您承担。但是妈,如果再发生同类的事情,别怪儿子无能为力。”
秦慕笙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她仿佛看到他站起身,从桌上抽走那一沓子能让她立刻就被枪决的资料,脸上都是冷冰冰的表情,他俯下身,资料被他压在手心里,“关于当初秦氏贷款的那笔钱和陷害季伯诚的事情,我希望您想清楚,给我一个解释。”
这就是她的儿子,她养了三十年的儿子!
吴淑屏的手在颤抖,可是黑暗中她只能把自己缩成个虾子,她不要坐牢!楚夏,你这个贱人,我替你养了三十年儿子,你就让你的儿子这样报复我!不,我不好过,我也不会让你的儿子好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