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话,连暻说那句话的时候蔷薇心里就噔了一下,之后就是驾入云端的感觉。她知道这种感觉是不应该有的,或许就是本来身体对他的反应而已。
就是什么什么而已,当事人说起来很简单,确实是花了不少时间平复已有的或者是将来要有大的心境。即使这只是那个男生简单的不能在简单的话,在原本的蔷薇心里也许也是不简单的吧。
他轻启微唇,然后睁着那双琉璃色的闪着无数星辰的眼睛,对着蔷薇说,“蔷薇,”这是她从他嘴里听到的最温柔的句子,是相处了这么多天来第一次知道原来,原来他也会有如此这般温柔的语调。
“蔷薇,蔷薇,你今天像是在画里面一样,真美。”不起伏的声线,抿一口水涌动的喉结,但是握着茶杯的手此刻却轻微的颤抖,不出会,又换上正常的语调,“你是转性的吧。”
蔷薇回过去一个笑,疏离而冷漠,低下头看报纸。而对面的连暻,此刻的眸子却黯淡了好多,像是被风吹过路灯的心境,辗转过无数的荒野,最后静下来那般的景象。汹涌的内心的澎湃情绪被深深的压了下去,最后只是让我们看到一张趋于平静的脸。
夏青橙看着这样的场景,默默的闭上眼睛。许多年以前这样的场景是倒着演的,追随着连暻的始终只有蔷薇一个人,但是现在他们都知道,在那些事情之后,连暻在蔷薇心里深深的悸动好似已经过了,无论在怎么悲春伤秋,或者是挽回,都好像没有用了。
这样的现实像是被翻过的扑克牌,一旦被掀开,就注定了命运。也是没有商谈余地的那种。夏青橙眼睛里面只有低着头的蔷薇,从那天醒来之后整个人的感觉就不一样了。
如果说以前的蔷薇给人的感觉是外边那么冷淡,偶尔还会对某个人打开真心,即使那个人永远不是自己,现在的蔷薇,性格一下子就转变开来,她可以对你笑,跟你讲话,跟你说那么多的故事,唯一的是她不会跟你谈到她自己,任何一丝她的真实想法,像是永远的包裹在真空的玻璃瓶里,让你看见,但是触碰不到。
不仅是自己,连连暻也是如此。可是现在跟以前的不同点是她对连暻仿佛一下子就变了味,那个家伙也应该感到莫名其妙吧。
很像那时候冷静理智的她。
车子又在平坦的路上开了一会,其实八月份还是很热的,成片的香樟倾泻下来,挡住了无数的阳光的碎屑,枝头里面徘徊着车辆行过的热风,此时还没有到中午,目的地还是很长。
蔷薇把脸贴在车窗上,感觉外面与里面的温差对比,她在玻璃上吐了一口气,然后用纤细的手指划了一个安字。之后又很快的涂掉了,还是对过去念念不忘吗?有什么忘不了的,她不断变化着表情,在心里面责备着自己。
在其他三个人看来,车里的这位姑娘像是在自己导演着默剧,然后自己演的自得其乐的样子的确符合这个年纪应该做的事。
“蔷薇,安分些。”老头子实在按捺不住了,胡乱瞪了她一眼,但是嘴角还是挂着些狡黠的笑。
蔷薇应了声,飞快地瞥了眼老爷子,又迅速的低下去像是失去了一切丧气的不得了的样子把头缩进脖子里。引得他们一阵发笑。
老头子怎么看也不是生气的样子。
迷迷糊糊的听到几声响,身体像是临空一样,这样似乎没有安全感,她急于找一个攀附物,于是手紧紧的抓住了身边的东西,困得又不想睁开眼,一直赖着是有点热,但是跟酝酿良久的困倦比起来那是小巫见大巫了,蔷薇又往里面缩了缩。
清新的药的香味,这个男人,到底是浸了多少年的药罐子才有现在这种风一吹就闻药香的境界?在初次回荡的记忆里清晰可见,脑海里面像是交错的电线杆在日渐稀薄了清醒里恍惚了神态,像是错过的电车,留下的只是一阵风的光年。
我们叫做盛夏光年。
程蔷薇醒的时候,天色已经发暗了。她拖着昏沉的头看着帐篷外面的天,努力是甩甩让自己头不是很晕。空气很好,这里是山上,风凉凉的。吹在身上才发现身上披了一件外套,流星划过天际打断了她在思索关于这是谁的外套的问题。
夏青橙?
就知道会是他。
双手合十,想着自己应该许下什么愿心,说真的,现在真是什么都不缺,所以迷惘着不知道要干什么。真心羡慕那个叫蔷薇的女子,家境这么好,那么多人爱着,却为何要把自己陷于那样的境地。
难道是因为那个英俊男人?
她甩甩头,看着流星飞逝却无动于衷。已经过了那个相信许愿的美好年纪,自然是要做符合年纪的事情。只是一眨眼就看不见的星辰,瞬间殒落无踪。
她以为自己会不懂。如果真的会有相信许愿这回事的话,地球就不会有这么多灾难,人生就不会那么失败了。
“叮铃铃……”
手忙脚乱的找来源于他来自那个口袋,循着声源,蔷薇用纤细的手指拉开拉链,看见不停的闪烁的屏幕,光源充满整个液晶板。
一下子照着周围的世界都亮起来。
对比那般,蔷薇看到液晶板上的字,心里的窗帘一下子就被拉上了,灰黑的一片,沉默的看不见任何罅隙里透过来的光。摸着手机的手也一直在颤抖,直到一阵脚步声的到来,蔷薇还是没有来得及收拾情绪。
连暻进来的那一瞬间看见的就是这张脸,即使是不做任何的动作,慌张的惶恐是显而易见的充斥在每个毛孔,甚至每个细胞的表层披上了黯淡黄昏的色泽,显得那么不安。
“蔷薇。”他呼唤着,女生似乎还没有在这样轻微的喊声中拾掇起情绪,他又试着走进了一些,手臂伸长了可以碰到她的肩,然而女生身上的香味却更加浓郁的徘徊在鼻翼见,微微的奶香,他有点奇怪。
蔷薇是从来不喝牛奶的,突然出现的这种味道又让他觉得奇怪。
风扬起少许的风沙,暮光又暗去了一层,这样的场景像是两个人一起看落日,看黄昏的景象。连暻突然有一种想护着跟面前的女生一辈子的冲动,如果是这样,如果这样安静的蔷薇,与自己记忆中的那个女生有点微妙的重叠,如果是这样,那么。连暻一直看着蔷薇,然而她却始终没有注意到男生的存在,依然自顾自的沉浸在自己手中的电话之中。
“蔷薇。”他把手放到她被棉布包裹的肩上,软软的,女生细腻的说不出的肌肤质感,“蔷薇。”然而,却在这次的轻唤中收了神绪。
“连……连暻。”她把手机藏在了背后,又不知道如何的模样却更让男生生疑,肩膀挣脱了他手的触碰。之后又突然将披着的外套抚下,冲出了帐篷。
手机上到底有什么?
连带那个手机,安静的帐篷里叫嚣。
连暻,回过头,看见地上夏青橙的外套,还有那只手机,于是看见屏幕上闪着的字。
“王若晴。”
连暻的瞳孔突然增大,拳头在看不见的深处攥紧。
是了,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狠。
王若晴,他苦笑一声,还真是到哪儿都能遇到的好妹妹。
蔷薇冲到外面,为什么她尽力想去摆脱的真正面对的时候却还是依然那么无措。她说要忘记的却遍遍的重复?
她不懂?!
过去沉重的无法摆脱,而现在美好又觉得不可思议般无法承受。
人总是患得患失,自我敏感,却又不知满足的去追求更好的人生。